第二天,当秋芳又来菜场买菜时,买了平日里常买的菜后,铁子热情指着几包蜜饯说道:“这位姑娘,还要不要别的?我昨日进了些蜜饯,买去尝尝呗。看你经常来这买菜,我给你便宜点。”
秋芳莫名其妙问道:“你一个卖菜的,卖蜜饯干嘛?”
铁子:“我想着多卖一份东西,便能多一份收入,帮个忙吧姑娘,买一包回去吧。”
秋芳以为他真是想多赚些钱,说道:“好吧,我买包给家里的老太太和夫人小姐们尝尝。”
铁子递给她昨日陆岩写了信的那包蜜饯,秋芳将买菜连同买蜜饯的钱一同交给铁子时,铁子边接钱,边看了看站在几丈远的陪同秋芳一起来的男子,见他正眼睛往别处看着,显然是因为秋芳常常来此买菜,一直以来没有露出任何可疑之处,因此放松了警惕。铁子压低声音对秋芳说:“这蜜饯的纸可干净了,回去勿扔,还可以包别的东西。比如太阳,月亮什么的。”
秋芳莫名其妙说道:“什……什么意思?”
铁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接着大声说道:“姑娘还要别的吗?”
秋芳:“不要了。”
……
秋芳回去后,将蜜饯拿给范齐的母亲范老太太以及范齐的夫人陈氏和他的两个女儿尝了,一包蜜饯不到一刻钟便吃完了。
“这东西味道还不错。秋芳啊,明天再去买点。”老太太说。
见秋芳半天没有应答,老太太往秋芳看了一看,见她正在拿着包蜜饯的纸在左看右看,眉头皱起。
“秋芳?”老太太提高了声音。
秋芳这才听到,连忙说:“老太太说什么?”
“你刚才在研究什么呢?老太太和你说话也不回,这蜜饯纸上有花不成?”范齐的夫人陈氏笑道。
“没,没研究什么。”秋芳喃喃道。她觉得这蜜饯纸上肯定有秘密,但是,她认为那必然是铁子想写给她的情话,因为没有别的方法告诉她,便用这种方法写给她。可是,她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没研究什么你盯着它看干什么?”陈氏又笑。
“夫人,我先烧水去了。”秋芳急切想知道这纸上到底有什么,因此便想暂时离开一会儿。
“去吧去吧。等会用新烧的水帮我沏个茶,吃了这蜜饯,口渴得紧。”老太太干咳了一声说道。
秋芳连忙跑膳房烧水去了。
在烧水的时候,她在等水开的过程中一直在看着这包蜜饯的纸,然而左看右看,它还是一张普通的发黄的蜜饯纸罢了。
她突然想到铁子说的它可以包太阳,月亮。于是走出膳房,来到阳光下,低头看着被阳光照射着的纸张,还是什么也没有。她将纸举起,让它对着太阳,昴头看着,这下她惊喜地几乎跳了起来。
他写信给我了!
这是她这一瞬间闪过的想法。
仔细看那上面的字时,她发现自己猜错了。
这是一个叫陆岩的人写给范老爷的。
看上面的字,这陆岩还是皇上派来的。她虽然不知陆岩是何许人,但知道他此来必然有大事,于是连忙走到范齐所在的书房,将这蜜饯纸拿给了范齐。
“老爷。这儿有一封信,给您的。”秋芳说道。
“信?拿过来。”现在他还能接到信,这对他而言似是不可能想像的。他猜测,这信应是被外面的监视他的守卫过目过的,因此应该是没什么意义对敌人也没什么威胁的信。
秋芳将蜜饯纸递给范齐。
“这是什么?”范齐疑惑问道。
“这便是给您的信,我买蜜饯的时候这纸是包着蜜饯的,信是一个叫陆岩的人写的,您要对着阳光才能看清楚。”
范齐接过信,心里嘀咕着:“陆岩?他不是一个在漠州守城的将军吗?怎么会给我写信?”
让秋芳退下后,他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那里正有阳光微微倾斜着照下来,他将信举起,看到了上面的字。
“还是有人来找我了。”
这一切在他意料之中,他本以为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找他,但没想到竟这么快,而且这人还用了这种让人意料不到的方法给他写了这样的一封信。
他猜想,既然是陆岩来找他,那么,这陆岩必然是受到现今皇上的重用的。
他对陆岩印象不错,知道他是前年的状元,也知道他在漠州的事迹,但也仅止于此,因为之后,他便离开了京城,而回到启州后,他很快被人囚禁在了此处。
他立刻用同样的方式,即以笔沾水,在信的下面陆岩未写到的空白处写了封回信,在信里,他对陆岩说,让他暂时先在外等待几天,待老太太八十大寿,即十一天后,他会特意为老太太大办一场寿宴,到时他可以伪装成帮忙打杂的伙房小厮混进来。
信写好后,他将秋芳叫来,对她说:“明日你将蜜饯纸带去,交给你买这蜜饯的地方遇到的人。”
“是,老爷。”秋芳出门后,突然想到自己出门十有八九次会被搜身,于是又返回到书房。“老爷,我出门会被查的,这张纸虽然空白,但就怕他们会看出端倪。”
“你这次买蜜饯的时候跟着你的人注意看到你买的什么东西了没有?”
“倒是没看,这次回来路上也没有打开查看。”偶尔他们会有懒得查看的时候。谁也不会认为她买个菜会有什么秘密事情发生,因此也偶尔偷下懒。
“那你将前些日子买的葡萄干放进去,如果跟着你的人查看时发现它,你就说你要退回昨日买的葡萄干,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吃。”
“是,老爷。”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她左思右想不知该怎么将它带出去,老爷竟然眼睛也没眨便想出了方法来了。
……
第二日,当铁子将秋芳带来的范齐写了回信的蜜饯纸交给陆岩时,陆岩看了信的内容,知道老太太八十大寿还需十一日,看来这段日子无事可做,只好等待了。
杜程嫌在松鹤镇呆着实在无聊,于是提议去启州逛逛,他对那个山城念念不忘。陆岩也一样。
于是两人回了启州,登了几天的山,玩了几天的水,方才返回了松鹤镇。
在启州的那几天,两人并未能玩得尽兴,因为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抓住,但他们每次都及时脱了险,也算是幸运了。
而通过他们在启州连续几天出现,致使他们的敌人误以为他们两人并不知道松鹤镇东部的关押范齐的那个秘密所在地,敌人的防备重心便都在启州了。
因此,当陆岩和杜程两人回到松鹤镇后,敌人仍然在致力于在启州各处寻找他们的下落。
松鹤镇,因此也成了他们防备中的忽视了的地点。
这对陆岩和杜程是极有利的。他们在松鹤镇可以大摇大摆出现,而不需四处藏身。
然而杜程却还是有一点点的苦恼,他的苦恼源于他的御赐宝剑。他每次偶尔将它暴露于外的时候,都感觉到似乎人人都在注视着这把剑,而他们的目光让他觉得仿佛他们都想将它偷走,据为已有。
杜程此时方知,原来,背着圣物前行,便是有诸多的烦恼。
陆岩每次听他到他担忧的话语,都哈哈一笑,说:“你这就是智子疑邻了。你真是过于看重这御赐宝剑了,便以为人人想偷它。”
“你不信吗?如果我今天当街说出它是御赐宝剑,只怕明日它便不翼而飞。”此时街上行人稀少,两人身边没有人经过,因此他才如此说道。
陆岩挟喻道:“不信。”
“不信?你当真不信?”
“当真不信。”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杜程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壮汉时,拉住他衣袖问道:“这位大哥,如果你知道这镇上有人背的是御赐宝剑,你会怎么做,你肯定想据为已有,对不对?”
那位壮汉看了他一眼,嫌弃地说:“神经。”
接着便将衣袖从杜程手中拽出,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