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河可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四处帮有头有脸的人家做宴,每到一个府上都是被人尊敬及感激的,所以,既然主人做不到该有的礼仪,他江大河也不打算用他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此前他一般会等到宴席结束才回去,而今天,他决定将饭菜做好后便收工回酒楼。
至于借给他们用的碗,盘子和筷子等物,以及拉东西用的板车,让他们自己送到他的酒楼里去。
他就不信他们会连他借给他们的碗,盘子和筷子等物会据为己有。如果他们真这样做,他就向他们要这方面的费用。
所以,天刚傍晚,他们准备好了最后一道菜后,江大河吩咐郭三,沈二,陆岩和杜程道:“咱们现在就回去,晚饭回咱酒楼去吃。”
沈二和郭三立刻应答他说:“好。”
在这儿吃饭吃得一肚子火,他们也不乐意。
郭三接着还说了句:“这种人家,咱也不必对他们礼貌了。”
虽然门前有四个护卫一步不离地看守着,也听得到他们谈话,不过,他们可懒得在乎他们怎么想。
而知道主人因何不出面的陆岩和杜程此时也巴不得早些回去,既然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离开此处的时间越早越好。所以,他们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只不过人回去容易,剑要带回却没那么容易。想着还要带剑回去,让陆岩和杜程心里焦虑不已。
陆岩心道,早知如此,不如昨夜不去藏剑。
但谁又能预知事情进展呢,他也不知今日会这样顺利。若是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自然还是带着剑稳妥点。若人来而不带剑进来,心里总归是有些发虚。
虽然为难,但只要去想,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陆岩略一思索,对杜程说道:“你不是一直说你缺个晾衣杆吗?咱们今日从外面捡来的竹子还有两根剩下的,要么咱们一人一根拿回去当晾衣杆吧。”
那几根竹子他在烧灶火的时候特意注意了,没有烧那根放着剑的。还有一根里面没有剑的也没有烧。
杜程立刻会意,“是啊是啊,怎么我就没想到用竹竿当晾衣杆呢。真亏了你想出来了。”他边说边走到灶边,将那两根竹竿从那堆烧得只剩下三之一成的柴堆里抽了出来,一根自己拿在手里,另一根交给陆岩。
江大河和沈二郭三只当他们说的是真的,便对他们说:“拿了就快走吧。”
三人说完先出了门,厨房里只剩下陆岩和杜程。
陆岩用眼神示意杜程走在前面,杜程心领神会,走在陆岩前面,将竹竿拿在手上,将竹竿主动交给门边的圆脸护卫说:“我们要带两根竹竿回去当晾衣竿,这是我们自己在后山捡的,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圆脸护卫接过杜程手里的竹竿,眼光在竹竿上稍一扫视,并看了看两头,说:“你们自己捡的东西,当然可以带走。”仿佛为了今日一直在监视他们而难为情,他此时语气较为缓和。
松鹤镇寻常百姓最爱用竹竿当晾衣竿,这圆脸护卫是知道的。因为这一带竹子占了松鹤镇树木的十之一成,而且,竹竿确实比其它木材更适宜作晾衣竿。所以,对杜程提的这个要求,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当陆岩在杜程后面从房里出来时,他看也未看陆岩手里的竹竿,便放他离开了。
就这样,出整片院宅的门时,也是杜程走在陆岩前面,用同样的方法混过了守院宅门的护卫的检查。
当他们走出院宅门,夜幕已经降临。
一轮明月出现在山路之上,在他们背后,照着他们归去的路途。
山中的傍晚,山风阵阵吹来,凉气袭人。
风中夹杂着不知名山中野花的清香。
吹着山风,闻着野花的香气,一整天的提心吊胆此时被轻松所取代。
而想到即将回京城,陆岩和杜程两人心里更是归心似箭。
从范齐被幽禁的那片院宅回陆岩和杜程的住宿处刚好要经过悦月酒楼。
当他们和江大河,沈二,郭三三人一同走到悦月酒楼处时,只见悦月酒楼和此前一样人满为患,江大河对陆岩,杜程,沈二,郭三三人说:“你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就赶紧帮忙。”
陆岩装作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江老板,我今日忘记告诉你了,我昨夜从我包裹里搜出了几张银票,你看,欠你的饭钱,我们可以还上了。至于我们这几日当店小二的费用,您也不用付了,毕竟我们也没干几日。”
江大河接过银票,用他的小眼睛看了看,在酒楼的灯光下,他看出这是三张银票,一张银票是五两面值,所以,这里共有十五两,而今日他们一人该得三两银子,也就是说,他还要找给他们五两。
他将其中一张五两银票还给了陆岩,说:“这是你们今日应得的。”
陆岩没有接过银票,只说:“今日我们又是将柴烧了又是添乱的,今日的做饭费用就不用再付给我们了。”
江大河说:“那哪行?”
陆岩:“江老板不必再多加推辞,我二人就此告辞。”
仿佛现在才明白陆岩和杜程当真要离开,这酒楼又要恢复以往的冷清,江大河失意说道:“你二人如果没事,可在我这酒楼住下,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可以在这天天白吃白喝,可行?”
这……可是让他们在此当招客男美的意思?
陆岩笑着接话道:“江老板,我二人也想一直住在这儿,但是呢,我怕我们会把你这酒楼吃空的。我们可不会一直满足于吃店小二的伙食的。”
江大河怔了一怔,也是,这几日他们和其它店小二一样吃着店里的饭菜,只是够饱就行。他现在答应他们可以在这儿白吃白喝,万一他们日日想吃的是十六两一桌的山珍海味,那他可真是会被他们吃穷的。
所以,纵然心有不甘,他只有放他们离开,“你二人既然身上有钱还我了,那你们便离开吧。以后哪日想起我这儿,想来再白吃白喝一顿,我还是请得起的。”
漂亮的场面话,他比谁都会说。因为他知道,他们真有钱时,是不会真白吃白喝的。他们一看就是极要面子的那种人。
这种人,让别人吃亏的事,他们通常是做不出的。
陆岩道:“行,哪日我们想起这儿,便来你们酒楼吃上一顿。”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酒楼,这几日的经历历历在目,虽然辛苦,却也是以后值得回忆的经历一种。
杜程拉了拉陆岩衣衫说道:“咱们走吧。”语气中,也有诸多的不舍。
仿佛一个无比热闹的场景,此际突然落下了帷幕,怪冷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