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剑出鞘的声音,陆岩此时方想到,自己竟是赤手空拳上来的。
在御史台被杜程叫来时,他哪里会想到还会有用得着剑的地方?
眼下身后小兵正向他靠近,手里的剑大约已出鞘了一半。
这小兵定是发现自己眼睛一直盯着那可疑的围墙内太久,所以,察觉出了某种于他方不利的味道。
正在身后小兵已距离他一步之遥,想要完全拔出剑时,陆岩突然大笑道:“可笑啊,可笑!”
“什么可笑?”身后的小兵停止了拔剑,警惕问道。
陆岩指着和那群疑的女子们所在之处同一个方向但却比那边要近得多的一群斗虫的人说:“你看那些人,刚才为了虫子们的输赢在大动干戈,又是何苦。今日这只虫子赢了,明日未必会赢,要知道虫外有虫,何必因此而伤了和气?”
自然,所谓的大动干戈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是想让这小兵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到那群女子的存在。
他相信这小兵肯定不会发现他在说谎,因为他的目光必不会放在那群斗虫的人身上。
刚才,在他凝视看着那群女子陷入沉思时,这小兵最有可能做的事是在观察自己。
他料想的不错,只听小兵问道:“莫非刚才你一直在看着他们斗虫吗?”
陆岩听他口气,已经相信了自己一半,于是回道:“对,刚才我看到这群人时,有两个正在大打出手,一人已经拿了剑,看样子要与对方势不两立,所以就多看了一会,现在他们被别人劝架又和好了,又握手言和,你看,现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此话既解释了他因何会目光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又解释了现在因何那儿是一团和气。
那小兵看了看刚才陆岩手指给他看的那群人,可不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继续斗虫嘛?
小兵虽不敢完全相信陆岩的话,但他一个小兵,除非迫不得已,又怎敢轻易行刺御史大夫?只能姑且相信他的话了。
他悄悄又将剑放入剑鞘,对陆岩说:“御史大人还请快些找出你要找的犯人,实在找不到的话,也不宜在这塔上久呆,毕竟久呆也无用。还浪费大人您的宝贵时间。”
陆岩听到轻微的剑与剑鞘摩擦的声音,知道自己暂时无性命之忧了,此时回他道:“我再找片刻,找不到就下去。”
意识到再站在北边围栏处自己会凶险重重,于是他走到刚才站过的东侧围栏处,向东方以及南方看着。
正在他觉得不可能找到杜程形容的褐色轿身淡蓝色轿帘的马车时,只见南方一路上距离京城围墙有几百丈远处,一条路上的一家店门口,走出两个女子,一个穿淡蓝色衣裙,一个穿黄色衣裙,穿黄色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裹好的东西,想必是刚刚在店里买的东西。她们在店门口停住了,正在向某处招手。
接着便看到一辆轿子自一棵树下缓缓驶出,开向那两个女子。
那轿子正是褐色轿身,淡蓝色轿帘的。
难怪他刚才没有看到,原来轿子停在树下,等待那两个女子买东西去了。树的枝叶遮住了轿子。
那儿虽是京城城门以外,但却有不少近京的村民开的小店,店内多是一些特色糕点或是手工艺品,因为在京城租不起店面,所以便开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
虽大多数店面里卖的东西都不够上档次,但有几家店还是做出了名堂来,因此在京城内部也有了知名度,并且在京城也有了分店的,比如韩记糕点和成记酥糕。
看着那两个女子走向轿子,他对小兵说:“找到了,告辞。”
说完便匆匆下了塔楼。
小兵跟在他身后也下去了,不过走得要缓慢得多。
陆岩来到塔楼下时,只见杜程的马车已经停在塔楼下了。
轿帘是开着的,杜程和田五两人已经坐于轿中,这两人现在蓬头垢面,穿着又破又烂又脏的乞丐服。
华丽的马车和坐于车里的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形成了极鲜明的反差。杜程刚看到陆岩出了瞭望塔塔底的门,便对他招了招手,说:“快上来。”
陆岩坐上去后,杜程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
“在哪条路?”
“京瀚道。”
“原来她们是想取道翰州再转到梧州……”杜程回道。
“有可能她们会在半路便转也说不定。”
“所以咱们得快点追上去……”
“是的,不过,你们两个需要去找两匹马……”陆岩说道,毕竟,坐着这样的马车,谁会相信他们是强盗?
杜程道:“我也有此打算,不过之所以先来这儿,是怕你下来后等久了,因此先来接你,咱们一起去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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