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蛙叫,树影婆娑,风格独特的欧式别墅,屹立在湖边,
这是归国以后的顾家,顾俊生花重金得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夫妻,犹如冰火两重天。
事业上如有神助,做什么赚什么,不管做什么行业,仿佛有一只大手推着他们向前,账户上的资金不断的上涨,总资产已经翻了好几十倍。
可是他们的女儿却患上了不治之症,让夫妻两个揪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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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亮如白昼,踩着优雅的步伐,赵玉英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一袭漆黑的修身长裙,长长的大波浪,岁月十分后爱她,人到中年脸上竟是无丝毫瑕疵,只是上了淡淡的妆容,增添了一些气色。
这样的装扮,完全凸显出来了赵玉英的气质,雍容华贵竟一点都不输给柳秀珠,王婉仪之流。
如果不是近日以来赵玉英为女儿的病情而焦心,她的颜色会更甚,美是极美的,不是李华那种快乐时清灵可爱,犯病时的冷若冰霜。
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态,天生媚骨,妖娆自成,却又不自知,仿佛懵懂无知的小鹿,这样的一张脸极具欺骗性。
顾俊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踢踢踏踏”那是高跟鞋触动实木地板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如世间最美的音乐,他百听不厌。
这样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都不用抬头,他都知道那是妻子来了。
顾俊生的身高不高,这些年因为需要应酬,又向侧面发展了一大截,整个一个圆滚滚,头上浓密乌黑的头发,剪成了板寸,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圆。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长相,顾俊生却不显得猥琐,气质上尽显忠厚老实之相。
赵玉英轻声唤道:“俊生,天色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我在等等小敏,不等到她我始终不放心。”
顾俊生抬起头来,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微笑着竟显出了几分傻气,眼神中的爱意一点都没有改变,比之十几年前更加的浓烈,那种眼神纯粹而又自然,如看世间珍宝。
“还不着急,我等你一起。”
旁人眼里顾俊生长相普通,妥妥的土肥圆,但在赵玉英心里,那是她心灵的救赎,拉她出深渊的男人。
不说其他的。
顾俊生这个人的确品德贵重,在业内的好人缘那不是白得来的,此人不但重情重义,憨厚老实的面皮下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还有着梁山好汉般的气度,虽富贵了,却也不忘拉拨好友。
当然做生意的人哪能不遇到宵小之辈,磕磕绊绊也不少。
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少不了赵玉英,以她从中周旋。
每一个神经病后面,都有一个不平凡的故事,以及一个不平凡的天才。
赵玉英便是那个被埋没了的天才,有极强的语言天赋,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短短半年时间,将一国外语学得滚瓜烂熟,又用一年时间学习了另外一门,现在又在学习岛国语言。
顾俊生招了招手,示意妻子坐在她的身边。
赵玉英依言坐到了丈夫身边,透过随风飘摇的落地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惆怅。
“小敏怎么还不回来?这孩子真真的让人担心,这要在外面有个不好,这该怎么办才是好,那个严君岚到底住在哪里?这家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去查一查,万一对咱们女儿不利,这该怎么办嘛!”
顾俊生揽过妻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开解道:“不用担心,小敏那几位朋友,我都见过,年纪都不小,而且都是京都大学的在校大学生,人品以及气度都过得了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女儿能有这么几个朋友,顾俊生是高兴的,不管生命的长短与否,璀璨以及暗淡,人生都要靠自己来经营,能够找到自己的快乐,以及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是何其重要的。
赵玉英用力的搓了搓脸,脸上的表情是痛苦是无措的,她没办法保持平静,是个母亲都保持不了平静。
本以为回到华国,便可以找到与女儿相匹配的骨髓与肾源。
可是没有,已经半年过去了,依然音讯全无,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次一次的透析,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女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女儿的一头黑发被剪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为什么要让孩子受这样的苦,她多想将自己的肾捐给女儿,将自己的骨髓捐给女儿,可是她与丈夫跟女儿完全无法配对,连儿子的都不可以。
因为年轻的时候身体受损,她连捐肾都不可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与俊生与孩子们在一色,哪怕是粗茶淡饭,她也甘之如饴。
“俊生,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小敏她还这么年轻,不该受那样的苦啊!如果可以我情愿生病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她,这是要挖我的心啊!”
夫妻两个紧紧相拥,做丈夫的想以自己的力量安慰及妻子,也许也想以这样的办法支撑着自己吧!
坚强豁达如顾俊生,知道女儿患有白血病,肾脏也不好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几乎晕厥过去,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才让他没有倒下来。
他是一家之主,妻子,女儿以及儿子的依靠,如果他也倒下了,这个家还有什么盼头?
“玉英,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人定胜天这个道理你要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能过去的。”
顾俊生见妻子情绪稳定了之后,才将她放开,有一些自嘲的道。
“下个星期我准备回老家一次,去看一下隔房的那些亲戚。”
当年顾俊生年幼丧父丧母,那些隔房的叔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把手,将他接过去抚养,反而落井下石,见天的到顾俊生家里借东西。
锄头,水桶,扁担什么的,锅碗瓢盆都不放过,只要农家人能用得上的,都要来接。
当然是黄鼠狼借鸡有借无还,这样的叔伯与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宽容豁达如顾俊生这样的,也没办法放下这点恩怨,可想而知其人有多招人恨。
典型的极品,而且是见钱眼开的那一种,两口子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些人还来他们家打过秋风,当然都被赵玉英给打发了。
让赵玉英下场去跟人撕逼是不可能的,小区保安,以及街道的执法人员那也不是白给的,撒泼滚地闹事,以为是你家炕头啊!这里可是京城,随便丢一块钻下去就能砸到某部长的京城。
讲精神文明,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集中之地。
那一家子极品,全被赵玉英弄进看守所蹲了24小时才被放出来,当然她还使了一些手段,要知道纪大妈的外甥女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已经与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只是对无知泼妇的恐吓,并不算违法,对方也就没有拒绝,帮赵玉英把这件事情办了。
那一家子可是夹着尾巴,离开的京城,走的时候还打电话来骂骂咧咧的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意思也很简单,无非是放一些狠话。
让顾俊生这辈子都别回老家了,顾家就当没他这个人。
这一点顾俊生也不在乎,老家因为乡镇升级为区政府,扩建市区,他父母的坟早就响应号召迁了出来,回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顾俊生与老家的亲戚闹的是很僵的,虽然过去了些年,现在他们回家找那些人捐骨髓,那简直是犹如痴人说梦,成不成功不说,那些人能撕下他们两口子一块肉。
对于丈夫的打算,赵玉英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我不同意,那些人这个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再说了,咱们是小敏亲生父母,都没办法跟小敏匹配,何况是隔了好几房的亲戚,那样的几率太低了,而且那些人根本不会帮我们。”
顾俊生无奈的倒回沙发,他何尝不知道这有多难,可是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过,倾家荡产,或者是让他给那些人下跪,只要能救女儿,他都愿意的。
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情,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他顾俊生算什么?只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而已,为了自己的爱女,受一点欺辱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能达到,就女儿的目的,他愿意付出一切。
“那又是有什么办法!咱们又没有其他的亲戚,我家爷爷就得了我父亲一个,我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要说近一点的亲戚,也就剩大爷爷那一家子了。”
顾俊生看着赵玉英道:“玉英,如果你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了,至少能找到一些直系的亲戚,人多力量大总能有一个与小敏匹配的人。”
赵玉英低下了头,声音低低的,似哭似泣,那是一个受了打击的母亲本该有的样子。
话语里也是说不尽的愧疚之情。
“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身体好些,小敏肯定会更健康,就不会从小身体差,也不会染上那种病,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了,如果我能想起来就好了呀!”
赵玉英表情及其痛苦,眼神之中全是狠厉毒辣,几乎趋近于疯狂。
这都过去了多少年了?
是20年,或者是30年,她以为自己可以逃掉的,她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
逃不掉啊!这一切都逃不掉啊!不管逃到天涯海角,命运的齿轮都将会转动,该面对的还是该她面对。
那些已经愈合了的疤痕,还要重新被割开。
她不想的,哪怕是那些疤痕里包裹着脓包和恶臭,她也愿意,她永远包裹着,永永远远不要被揭开。
她永远不想当张小红,她要当赵玉英要做顾俊生的妻子,顾敏,顾端的妈妈。
可是她不能够,她心爱的小敏需要造血干细胞,需要肾源,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可能,她都不想放弃。
她有直系血亲,她有直系血亲的,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却因为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痛苦的画面,戛然而止。
不行不行,千万不可以,不能让张家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张小红已经死了,她是赵玉英。
想到了张家人,想到了让她如坠地狱的老畜生,她害怕,那是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畏惧,她害怕面对张家人,哪怕是去找她的兄弟帮忙,她也怕。
小敏与她的直系亲?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人的。
除了张家人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的小敏,那个不该存在世上的孽种。
想到那些痛苦的往事,以及李家老太婆嫌弃的眼神,还有李大贵那个窝囊废,赵玉英心完全归于刚硬。
相比于张家人来说,那个孽种年纪小更好控制,只要她稍微使一些手段,就能将其控制住。
赵玉英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光,如果操作好了,也许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过去。
一切的一切,首要的前提便是要找到那个孽种才可以,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到国外去。
她也不要其他的,割一个肾,然后再捐一些骨髓,也要不了那孽种的命,就当是报答她的生养生之恩了。
赵玉英心里闪过一个恶意的念头,她的女儿身体这么差,一个肾源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有两个完好的,她的小敏,这辈子将无忧愁了。
本来命就是自己给的,生养了她,受那么大的压力,九死一生的生下那孽种,要她的命又怎么了?
本就是该死之人,留在这世上污染人的眼,何不早早归去,重新寻一个好人家投胎。
当年要不是李家老太婆捣乱,她早就结果了那孽种,还留这脏东西在世上这么多年来恶心自己。
想想这脏东西身上流的血,赵玉英就膈应的不行。
赵玉英心情畅快了不少,女儿的病她想到了办法,又能永绝后患除掉自己的污点,一箭双雕,怎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