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年轻高手
作者:水木熊      更新:2019-07-24 07:54      字数:8220

刘縯一边疾行一边调息,耗损的内力正在迅速恢复。

他一口气追出好几里地,终于瞧见刘稷正与两名敌人激烈打斗。一名是原先那穿斗篷之人,另一名则没有见过,长得体型健硕十分高大,想必是对方的接应之人。

此人身穿一件古老的铜甲,左手拿一奇怪的尖盾,右手使一短柄阔斧,盾斧同舞之时呼啸连天,有令风云变色之势,其威猛程度不输于刘稷。

刘縯心中一阵嘀咕:“这伙贼人阵营强大,来势汹汹,今日之事必早有预谋,我应当速战速决,尽早夺回马车离开这荒野深林才是,天很快就亮了,只要返回官道,就相对安全很多,那时会有往来的客商和巡逻的军队,敌人多少有些顾忌。”

刘稷被两人夹攻,苦苦支撑了这许久,早已气力不支,左右见拙,他稍不留神,后背已被穿斗篷之人击中一掌,整个人一个趔趄往前栽去,一股灼热的真气立刻侵入体内,浑身经脉有如火烧,他大惊之下忙急运内息,抵抗热毒。

穿斗篷之人一掌得手,怪笑着甚是得意,凌空再发一掌,全力劈出,穿铜甲之人在旁阴恻恻地冷笑几声,也一斧往刘稷扫去。

刘稷听得身后劲风四起,杀气腾腾,心道今日莫不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一时满腔怒火悲愤莫名,屈辱和不甘激起了全身的气力,一招『霸王开山』斩向半空。

他眼神迷离,意识淡去,心中却一片澄明。

他忽然觉得,一切荣辱得失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世间的生离死别又与己何干?他似乎已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天地间唯有这大斧而已。

穿斗篷之人陡然色变,他发现对方击来的这一斧,有如天马行空玄妙异常,似乎暗含着天地间的一种哲理,气势和意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他一时之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一掌该何去何从,情急之下忙使出搜魂秘技,目光如电射般锁向刘稷的双眼,试图用精神来感应对方的心思。

令他失望的是,对方眼中空无一物,内心古井不波。

就在他想要撤回精神力的时候,他从对方的眼珠中看见一个黑点,正迅速扩大,他有些错愕,而后变成恐惧,想张嘴大喊,可是话到喉咙,却紧张得喊不出来。

刘縯不惜耗损真元,正拼命催发全身的潜能,飞鹰般往穿铜甲之人扑去,长枪带着一声尖啸射往前方。这人见同伴突然脸露惊异的表情便知事有不妙,等听到尖啸声时已可判断出敌人的可怕,如果他不撤招防守,这一枪足以令他重创。

以目前的形势,他犯不着冒这个险,他果断改变招式,迅速拧腰转身,左手的尖盾扫向枪头,右手的大斧往对方迎面劈下,动作连贯、迅捷。

刘縯瞧那尖盾边缘极为锐利,却是开了锋刃的,这一下若让他划上了,身子登时断为两截,端的厉害无比,当即道一声“好”,双手紧握枪杆全力刺出。

霎时间,穿铜甲之人只觉盾上传来一股巨力,似有千斤之重,刚才那么一扫,根本捺不动长枪,那枪头只是偏离了少许,照样势如破竹般往前穿行,他大惊之下忙把尖盾缩回肩头,当下身形一晃斜肩卸劲,这才勉强化去对方的枪劲,随着一阵刺耳的磨擦声响起,枪头贴着尖盾往前滑出,带起了一串火花。

穿铜甲之人受这一阻,不由身形一滞,右手的大斧根本没法劈出,因为角度和时机已完全不对,刘縯手中的长枪却闪电般缩回,再闪电般探出,一连刺出了数十枪。

有如暴雨击打器皿的声音响起,这数十枪全部刺在了尖盾上,穿铜甲之人满脸通红,一连退了好几步,他眼前金星飞舞,几欲跌坐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稷的一招『霸王开山』刚好把穿斗篷之人击伤,后者至此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虽然一连几掌劈向大斧,但始终找不到对方那一招的虚实,结果被对方击散了护身的真气,受了不轻的内伤。

刘稷这一斧突然收得奇效,心中也十分诧异,正想回味一下个中的玄妙,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难免有些失望,瞥眼瞧见刘縯后,酸酸地叫了声“大哥”。

刘縯对他点头微笑,以示鼓励,目光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林中似乎并没有匿藏其他敌人,但老叟等三人很快赶到,五名敌人两前三后,已形成夹击之势。

穿铜甲之人见了三人的狼狈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幸灾乐祸地道:“我还以为木兄弟夸大其词哩,原来这一仗真的如此窝囊,都怪我来得迟了。”

老叟冷哼一声,道:“哪来的黄口小儿?这没你的事!”

那人登时目露凶光,握斧提盾的双手一紧,盯着老叟道:“苗坛主也就罢了,怎么连娄护法你这种老江湖也如此这般的……嘿嘿,连夫人都保护不好。如此美人,竟连衣裳都被人家扯乱了,倒令在下好生嫉妒啊……哈哈……”

那女子见穿铜甲之人说得有趣,登时笑得花枝招展,不但不责怪对方言语轻薄,反而十分受用,当真令人咂舌。

老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这一番数落,气不打一处出,厉声道:“姓刑的,你小子凭什么教训老夫!你以为这是在血煞门吗?”

“那你凭什么说这里没我的事?大家都是巴老师请来拿东西的,你有我也有。血煞门的这一份子,我要定了,就是逄教主亲来,我也是这句话。”

“血煞门能吓唬到谁?你又有多少本事?刚才还不是被人家一枪击退,而后竟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好笑啊好笑,哈哈……”

穿铜甲之人显然是骄横惯了,被老叟一顿抢白,登时气得脸色焦黄,咬牙切齿地指着对方道:“你……那咱们来比划比划,见个高下。”

“哼!老夫刚与人大战一场,想要捡便宜吗?既然学了你爹那股狂傲劲,又何必装痴卖傻地欺负我这有伤之人?这倒是令我想起了你那个浑噩无知的师叔。”

这话说得刻薄,看来老叟是个嘴上从不吃亏的人,穿铜甲之人已气得胸口起伏,但却无言以对,他的嘴上功夫根本不是老叟的对手。

那女子见二人愈争愈烈,再吵下去怕是真会打起来,当下一阵娇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又抛一个媚眼,这才幽幽道:“两位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不要再争执下去了呢?大家都是同门中人,何必一言不合便要吵个不停?”

“夫人,这种事,见者有份不大好罢?”老叟有些不愿,但语气已缓和许多。

“虽然他来得晚,总归是来了,金子就多分一份罢,不过……为了服众,也得有所区别才是,毕竟是来得迟了,就拿一份的七成罢,刑公子,你看可好?”

她这一阵软语商量,甜甜腻腻的教人难以拒却,缠缠绵绵的可以黏住人的心,听得大家骨头都酥了。老叟把脸一侧,不再说话,穿铜甲之人却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赶紧办事,大家还等着分钱哩。”那女子娇嗔道。

“我那三成留给谁啊?给夫人你我是愿意的,别人嘛,哼……”

“谢刑公子,三成金子我收下了。”她咯咯一笑,转身朝老叟道:“娄护法,这一次出来,你出力最多,我把这三成金子转赠给你,聊表敬意。”

老叟有些受宠若惊,一改之前的黯淡之色,欣然道:“谢夫人。”

“刑公子”脸现不悦之色,旋即打个哈哈,坏笑道:“夫人想怎么谢我?”

那女子半遮粉面,娇羞地道:“好说,好说,如果不怕虫咬,尽管来找我啊。”

刑公子不甘示弱,道:“谁怕谁还不一定。”言罢嘴角荡起一丝淫邪的笑意。

刘縯突然纵声狂笑,有如晴天里一个霹雳:“今日一战真是畅快淋漓,诸位个个武艺高强,令在下大开眼界,只是心中有太多的疑团,不知能否赐告?”

他看出敌人内部不和,便试图用言语挑拨对方,独朝刑公子道:“这位兄台,一瞧便知你是这儿的头领,你的话我信得过,你也不屑于骗我,是也不是?”

老叟刚把怒气压下去,听了这话立刻胡子一吹,阴阳怪气地道:“毛都没长齐,还头领哩。”刑公子登时火冒三丈,举起大斧指着老叟道:“说什么呢?你个老东西!”

老叟两眼一翻,铁青着脸道:“哟,难不成你还真想做大家的头领不成?就凭你那点微薄伎俩,哼!连单斧还使不好却也拿了个盾,玩什么干戚同舞,到头来却连个同样使斧的毛头小子都摆不平,真是可笑啊可笑。”

老叟是在讥讽对方久久拿不下一个刘稷,这虽然是事实,但经他这么说出来,就十分难听。他二人一个尖酸刻薄,一个心高气傲,端的是语不投机,水火不容。

刑公子被人小觑,心中气愤,指着刘稷道:“就他?本公子还不放在眼里!”

老叟道:“那便去打过试试,我等拭目以待!哼!”

刘稷听得刑公子目中无人,心下恼火,冲他道:“小子诶,这么胡吹大气,也不怕烂了舌根子?”那人接连受辱,气得大叫一声,往刘稷扑去。

刘稷嘿嘿笑道:“来得好,瞧瞧是你那两件破东西厉害,还是稷爷爷的大斧威风。”他刚才被二人围斗,吃了不少闷亏,这回含恨出手,招招拼命。

刘縯见离间之计略显成效,心中大定,琢磨道:“姓刑的是新生力量,不宜先与之硬碰,且让黑熊缠住他,我才有把握将另外四人收拾掉。”

他当下剑眉一竖,横枪跌足道:“诸位究竟是什么来路,受何人指使前来劫车?连我都不知道车队中藏有黄金,你们却事先知道,放出消息的那名内应,身份不低啊!”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女子长袖一拂腰肢摆动,眉目传情地望向刘縯道:“姓黄的,瞧你还跟姐姐装什么糊涂哩,你既然学的是「血战枪法」,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的来路?识相的话乖乖交出黄金可留你全尸,否则让你尝尝百毒穿心的滋味。”

听那女子说出“百毒穿心”四字,老叟和穿斗篷之人都脸露恐惧之色,那显然是一门十分歹毒的功夫。刘縯一瞥眼间,却瞧见使钢爪之人脸露邪恶的笑意,冰冷而僵硬的笑容搭上那张丑脸,着实令人反胃。

刘縯心中一阵纳闷:“为何敌人认得我的枪法,且一口咬定我姓黄呢?难道这是黄家独有的武功?若是江湖中有这么一个显赫的家族,为何我从未听闻?”

随着一阵喝叱,敌人纷纷出手,群攻而至,他唯有苦笑一声,急忙应战,一边狂舞长枪一边苦思破敌之策。这血战枪法招式宏大,不畏群攻,使将开来端的是威风八面,对方虽然人多,一时也拿刘縯没有办法,他一杆长枪敌住四人,丝毫不露败象。

那边,刘稷正与刑公子恶斗,他的双刃开山斧力道刚猛,招式霸道,后者在如此强劲的攻击之下,左手已经发麻,尖盾差点举不起来,短柄阔斧只能偶尔还击一下,实在颇为尴尬。本来嘛,盾斧配合使用既可以利用盾的防守优势,又可以发挥斧的攻击优势,可是遇到使重兵器的高手,却显得十分蹩脚,当真是攻敌不及,防敌不住。

那女子见刑公子失利,自己这边又久战刘縯不下,心中一阵惶急,突然俏脸一横,不惜耗损真元,强行催发功力,她迷人的脸颊隐隐透出一层青气,随着一声娇叱,手中丝绢如银蛇狂舞,刘縯见漫天都是罗带,已瞧不清对方身影。

对方突然功力大增,想必是一门短时间内催发功力的邪法,他当下不敢大意,急速后撤避其锋芒,退步的同时长枪在身后螺旋般缠绕,布下了数道劲气。

老叟等三人疾扑而出,但被劲气一阻都是慢了一步。正当刘縯以为摆脱了敌人想松口气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一闪而至,一指弹出,身法快到了极点,他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团彩色的烟雾瞬时弥漫开来,刘縯猝不及防,吸入了少许,登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他知道烟雾有毒,忙屏住呼吸,想要纵身跃开,内力却提不起来。

原来那女子的迷烟还是其次,最厉害的毒药是在这之后,以内力悄悄送出。她所施展的身法则是一门短时间内瞬间提速的奇异轻功,刘縯不知对方底细,加上一时大意,立时着了她的道,当下悔恨交集,不胜伤感。老叟等三人登时桀桀怪笑,围了上来。

“哈——”一声长笑传来,一名俊美绝伦的少年突然从林子里窜出。

这人身穿一件蓝色的紧身袍子,头捆一条银色丝带,明眸如流水,净脸如凝脂,正缓步走来,他五官冰清玉润,美得跟个姑娘似的,神态间却慷慨豪迈,放荡不羁,漾起的笑容,可迷男女,惑人心,双目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少年朝那女子抱拳道:“毒龙教的含沙射影果然厉害,这位一定是兰花夫人了。蚩教主对夫人真是宠爱得很呐,连他独步天下的「八步赶蟾」轻功都舍得传你。”

被唤作兰花夫人的那女子叹息一声,她好不容易才把迷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眼神却始终未离开少年的脸颊,笑靥如花道:“你是何人?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明知我毒龙教在此开坛做法,还敢放肆?”

那少年淡淡道:“夫人此言差矣,常言道相请不如偶遇,你我在此相遇即是缘分,应当互通姓名好言相对,这才不枉茫茫人海相识一番,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兰花夫人听得“缘分”二字,当真十分受用,口中连连称是,一时娇笑不已,迷人身躯如花枝乱颤,瞧得众人狂咽口水。

使钢爪之人陡然沉声道:“小子,不要油嘴滑舌,既然敢开罪我毒龙教,有种的报上姓名!”那少年脚不停步,哈哈一笑:“诶,这位兄台是谁,怎么长得这么讨厌?哦……想必阁下便是‘千毒手’苗鹰,苗坛主了,果然人如其名,失敬失敬。夫人如此国色,只要她稍露情意,任谁都难保不会失足,蚩教主偏偏挑你和夫人同行,那是看重了你这副尊容,蚩教主的用人之道,在下佩服佩服。”

苗鹰听得那少年讥笑自己长得像鹰,脸都气白了,一瞥眼,却见兰花夫人正笑得前俯后仰,一时也不敢发作,心中暗暗切齿:“你小子哪天落到我手里,若不把你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便算我苗鹰枉自为人了……”

那少年似乎有恃无恐,又缓步转向老叟,道:“这位前辈莫非便是七绝教的娄西范娄护法?尊驾的「邪灵剑法」江湖中少有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老叟干笑一声道:“阁下年纪轻轻却见识非凡,倒令老夫十分意外。”

穿斗篷之人双手抄在胸前,一脸期待地望向那少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好像在说:“你倒是猜猜我是谁。”他极少在江湖露面,向来行踪隐秘,自信无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那少年的目光毫不避让地迎向穿斗篷之人,稍一思索后,手指刑公子道:“干戚同舞风云变色,穿甲弄斧的那位兄台,应该是血煞门刑门主的公子刑藏锋,他称呼阁下为木兄……嗯……在下凑巧听闻了火莲教罗教主在几年前收得一位天资聪慧的关门弟子,唤作木然,莫非便是阁下?”穿斗篷之人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已被猜中。

兰花夫人眼波流转间叹了口气,甜声道:“这位小兄弟见识之广,令人惊讶,我等服哩!你已经把我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是不是该说一说你自己了呢?否则怎对得起今日的缘分,对罢?我圣门中人极少在江湖露面,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莫不是从娘胎里蹦出来的那天起,就天天窥视着我圣门不成?嗬嗬……”

那少年眉毛一扬,哈哈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在下混元宗一剑裂空双掌飘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惊风雨泣鬼神,人称多情浪子刘宸,刘昭凌是也,你们也不用拜了,趁我老人家还没发脾气之前赶紧滚蛋便了。”

众人听得对方胡吹大气,一时哗然大笑。

兰花夫人戏谑道:“我呸,原来你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玉面小龙王’?模样倒是不错,杀了可惜了,姐姐收你做个澡童罢,帮着添水搓背,也算赏心悦目。”

那自称刘宸的少年也不生气,哂道:“没想到出了巴蜀,还能听到‘玉面小龙王’五个字,真是不胜其烦,这名号太娘了,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胡乱叫出来的,简直侮辱了我这高山巍峨般的身躯,若让我知道是谁在使坏,非揍扁他屁股不可。”

兰花夫人闻言登时笑得抱着肚子阵阵抽搐,语不成声地道:“还挺粗……暴,要是……打……翻了姐姐的澡盆,可饶不了你,嗬嗬……”

刑藏锋已有些瞧不下去,冷哼一声,舞干弄戚地道:“我说嘛,为何这小子对我圣门之事这么清楚,原来是我们的老对头无极宫的人,真是冤家路窄啊。”

木然斜睨刘宸一眼,不屑道:“你莫不就是叶子虚那老道士的徒子徒孙?家师跟他交过手,武功稀松平常不值一提,若不仗着一把利器,在家师手底下怕是走不出五十招,你这后辈弟子能厉害到哪去?希望你手底下的功夫有嘴巴一半厉害就谢天谢地了,否则你将见不到即将升起的太阳,哈哈……”众人一阵附和,听得刘宸是混元宗的一个后辈,料想他翻不出什么浪花,登时放下心来。

刘宸摇头一叹,煞有其事地道:“木兄有所不知,我师尊他老人家向来仁慈,与人动手时不屑伤人而已,自然少了几分霸气,要真个动起手来,就是罗教主也未必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家师在数十年前就厌倦杀戮淡薄武学,转而研习术数星学,他老人家在这方面的成就那是震古烁今,宇内无双。”众人一齐猛翻白眼,脸露不屑。

“诸位若是不信,那在下就奉陪几招如何?让你们眼见为实。”他说着大咧咧的往众人中间走去,一副神态闲雅,行若无事的样子。

各人无不惊愕,均想:“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忒也托大,自寻死路。”

刘宸已悠闲地站在众人中间,哂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啊,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剑法大成罕有敌手,其后便弃剑不用改练掌法,这套掌法嘛……我还是初学乍练,未能收发自如,出手没个轻重,若是伤了各位请原宥则个。”

众人一阵大笑,苗鹰早憋了一肚子气,当下阴阳怪气地道:“素闻混元宗只有那一套不上不下的破剑法,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烂掌法,哈哈……小子诶,胡吹大气也不瞧瞧对方是谁,大爷们可没时间陪你消遣。”

“那好,便请苗坛主指点几招。”一言甫毕,刘宸瞬间往前冲去,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周围的空气立刻异样起来,众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苗鹰首当其冲,如坠冰窟,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遁走,可是此刻全身经脉受寒气侵入,能聚起的真气十分有限,根本来不及退避,眼看着对方的一掌当胸拍至。

刘宸的左掌离苗鹰胸口只有半尺时才突然发力,一股寒如玄冰的真气澎湃而出,后者钢爪翻飞,左手抓出,想要以攻代守,岂料刘宸手法极快,左手一连数掌击出,后者接连变化好几次招式都被一一封死,钢爪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声大笑传来,苗鹰只觉右腕“经渠穴”一麻,兵器便脱了手,而后腕脉一紧,被人扣得结实,他登时脸如死灰,心下骇然。

刘宸顺势一带,将对方摔了出去,蓄势已久的右掌,陡然击出。

此一掌与之前大不相同,一掌拍出便是山呼海啸,势挟劲风,苗鹰尚未站稳已觉寒风扑面,唯有硬着头皮叠起双掌,心惊胆颤地往前迎去。

与对方掌劲一接,苗鹰登觉双臂生寒,如浸冰池,一股凌锥般的真气钻体而入,寒霜自双掌而起,瞬间遍及全身,他被冻得嘴唇发紫,欲走无门。就在他痛苦得想要放弃的时候,后背传来一道灼热的真气,得此助益,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刘宸哈哈一笑,撤开右掌,凌空飞起一脚将兰花夫人射来的丝绢踢开,回身一掌劈在娄西范的剑身上,他出招极快挥洒自如,轻松写意地便化解了对方的围攻。

众敌一齐动容,再也不觉得刘宸是在胡吹大气。

双方各自散开,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大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苗鹰此时还在打着寒颤,经脉受损之严重,可想而知。

一阵沉默之后,兰花夫人皓腕一挥,四人同时出手。

刘宸道一声“来得好”,陡然纵身而起,在空中幻化出了无数道身影,双掌风驰云走般接连拍出,掌劲所到之处带起一阵低沉而雄浑的嘶鸣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巨龙。五道人影乍分乍合此起彼落,林中劲气纵横,满空都是被震落的枝叶。

刘縯虽然穴道被制,但是眼力和听觉尚在,这几人的对话和打斗,全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他心中的震惊实在难以言喻,这自称刘宸的年轻人武功之高乃是他生平仅见。

五道身影疾走如风,进退如梭,兰花夫人等四人似乎越发应对不暇,而那年轻人却一脸嬉笑的尚遗余力,这怎能不让他惊愕?

刘宸忽然放声大笑:“在下的这套破烂掌法,是否有令诸位失望?”他侃侃陈辞,手上却丝毫不停,人影晃动之下,已将四人悉数卷入掌影之中。

“风雪漫天。”随着一声低唱,周围寒气更甚。

空中果真传来风雪之声,他双掌上下游走,如拿似捏,嘶鸣声内,似乎有数股无形的气流正被御空引导,在他周身形成了无数的气旋。

掌影越来越厚,气漩越来越强,林中竟飘飘洒洒地出现了无数的雪花,不错,货真价实的雪花。包括刘縯在内,各人无不色变。

掌影内的四敌,有如身处苦寒之地,兰花夫人的丝绢受气旋和雪花的影响,登时不好控制,招式有些僵了,其他三人更加难堪,似乎已无还手之力。

刘宸笑声又起,四人先后中掌,惨呼一声跌了开去。

他以一个潇洒的动作从半空飘落而下,手中已多了个五彩瓷瓶,这正是刚才从兰花夫人身上摸得,就在他想再次逼向敌人的时候,一团彩色的烟雾暴闪开来,他急忙屏住呼吸迅速退开。经这一耽搁,四人纷纷跳往一旁,铁青着脸,如避瘟神般向四处逃去。

那边的刑藏锋瞧见苗头不对,心道今日真是倒霉透顶,放屁都砸到脚后跟了,遂与刘稷硬拼一记之后迅速遁去。

兰花夫人惊慌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撤!”

看管马车的敌人早已看得傻了,只痴痴地站在原地,听到兰花夫人的命令,这才想起也该逃命去了,一时尽作鸟兽散,瞬间跑得没了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