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开云转过身来,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白玉川凑了过来,满脸忧虑之色。
“教主,道门的高手越来越多,此地不宜久留啊,咱们赶紧……”
祁开云举起一手,打断了白玉川的话。
“刘昭凌敢出现在这里,我还不敢待在这里吗?”
他说着往前走了过去。花鲸勇士一齐转身,跟在他身后。
那边两骑奔行甚急,很快到了岸边。当先一人正是刘宸,另一人则是墨闲。
刘宸远远便瞧见了满地的打斗痕迹,心中着实捏了一把汗,此刻到了近前,见周围没有人受伤,这才如释重负,心道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站在人群中的那头毛驴尤为显眼,他一眼便瞧见了,似乎认得它的来历,惊奇的目光往人群中搜寻了一下。他忽然喜道:“张师叔,你果然在这。”
原来骑驴来的那人正是道门洪元宗的宗主,张沐烟。
别看他一副慵懒的样子,怪癖也多,但武学造诣极高,三十岁前就已经把《飞流潮心诀》融会贯通,是洪元宗历代宗主里面把『若水穿云掌』练得最精纯的一位。
这若水穿云掌本就以掌力强劲著称,被张沐烟练到极致以后,轻轻一掌飞沙走石,顿一顿足云破天开。
张沐烟一阵风似的到了刘宸身旁,瞧了又瞧。
“是昭凌吗?”
“是我,张师叔。”
张沐烟扯一扯刘宸衣裳,拍拍他身子,又伸出一手,展开拇指和食指,在他后背一下一下的量了量,忽然满意地笑了笑。
“果然是你啊,像这种清奇的骨骼,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了。你上次受了重伤,昏睡了三四年,见你完好无损,实在太好了。你席师叔也在这儿,他总挂念着你啊。”
刘宸朝席骧岳躬身一拜:“席师叔安好。”
席骧岳非常激动:“总算亲眼见到你了,让师叔好好看看。”
刘宸道:“托了众位师叔师伯的洪福,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他匆匆和席骧岳打个招呼,便往祁开云走去。
“祁教主,我感觉到了你心中的怒气,是因为我吗?”
祁开云仰天一笑,喝问道:“刘昭凌,我女儿在哪?”
刘宸心中一惊,听教主的口气,那是兴师问罪啊,难道他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
他试探着道:“教主因何有此一问?”
祁开云手掌一送,甩出一张字条。刘宸伸手接住,展开一读后脸色微变。
他道:“祁教主,令千金是在辽西失踪的。”
祁开云怒容满面,一掌打了过去。刘宸退数步,嘴角溢出血迹。
席骧岳和张沐烟大吃一惊,一同掠了过去。
刘宸伸手,请他二人让开。二人叹一口气,稍挪位置。
刘宸上前几步,站到祁开云近前,心中一片平静。
祁开云道:“为什么不还手?”
“因为我心中有愧。”
“好。这一掌算是利息。你接着说,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她失踪的第二天清早,我就得到了荆州出事的消息,一路快马南下,直到此刻才赶到这里。而这张字条,竟然在我到来之前就到了教主的手中,实在令人意外。”
“你想说明什么?”
“消息传得够快啊,快得有些不合常理。对方似乎在和今天这个日子抢时间,一定要在今天之前让教主知道爱女失踪的事,这份用心已呼之欲出了罢?”
祁开云不说话了。
白玉川忽然冷哼一声。
“你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上次大闹水寨的事,还没跟你清算哩。”
刘宸道:“白坛主是不是自己谎话说多了,所以总怀疑别人也在说谎?”
“简直荒谬。”
白玉川把脸侧了过去,似乎不想与刘宸搭腔了。
刘宸却缠上了他:“白坛主,上一次在船上,我就被你骗得好惨,还莫名其妙的就中了你的毒,实在有些不服气,今日你若能再将我毒倒,我就服你。”
他这是在提醒祁开云。连他刘宸都着道,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白玉川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头就是一顿数落。
“你一个天音教的罪人,在这叨叨不停,是想给自己开脱吗?”
祁开云再次开腔:“刘昭凌,我女儿是跟着你失踪的,你怎么说?”
“任凭教主发落。”
他倒是回答得干脆。
祁开云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
“好。先跟我去天音教,如果我女儿有什么不测,我要你偿命。”
席骧岳惊道:“你敢。”
祁开云冷笑一声,把脸转开,道:“张道兄,你刚才怎么说的?这就好比两个人合伙做生意。现在有一半的本金回来了,我是该拿走我的本金了。”
张沐烟急道:“那你也只能分一半,怎么拿啊?”
“好办。拿剑来。”
“诶,教主,不要冲动啊。”
张沐烟急得团团乱转,可始终想不出一个保护刘宸的合适理由来。
“两位师叔。”刘宸转过身来。
他一脸肃穆之色,回想起了往事。
“日前遇到白云童子,这才知道荆州出了祸事,两位真人盼我前来排忧解难,我怎能为了顾全自己而伤了大家的和气?如此岂是大丈夫所为?”
席骧岳道:“可是你这一去,凶多吉少啊。”
刘宸苦笑道:“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张沐烟闻言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来检查刘宸身体。
“脑子没坏啊,骨骼也完好。”
刘宸道:“祁姑娘失踪之事,我本不能释怀,心中抑郁难当,如受酷刑。就让我去天音教待罪罢,这倒反能使我心安理得,哪怕多活一天,也是自在日子。”
眼见刘宸说得理直气壮,他二人也不知如何劝说了,当下一阵长吁短叹。
刘宸生怕再生枝节,主动往岸边的船上走去。
“祁教主,我们走罢。”
眼见刘宸要走,席骧岳忽然有些舍不得,往祁开云大叫一声。
“教主且慢。他这是无心之过,皆因年少无知,不懂处世之道,我身为长辈,没有尽到管教他的责任,现在出了事情,当由我替他去天音教领罪。”
祁开云正要迈步而去,闻言冷笑一声。
“你这糟老头子,哪抵得过我女儿的命。”
席骧岳急得拔出长剑,指着对方。
“你……反正你不能杀他,否则我跟你天音教没完。”
祁开云道:“在天音教,我说了算。”
“那我现在就和你算一算上次的账。”
席骧岳正在气头上,说着一剑刺了出去。
刘宸就在祁开云身后一点距离,他见对方似乎并无防备,万一这一剑真的伤了人家,那就糟了,当下伸出一手就往剑身上抓去。
要想在匆忙中将席骧岳的剑抓住,那可不能大意,他用拇指的根部贴往剑身上刃,肌肤碰到剑身的刹那,另外四指猛然扣下。那剑总算停住,但他的手上也传来痛楚。
一丝鲜血从掌中渗出,是剑身受到阻力的瞬间晃动了一下,将他手掌割破。
席骧岳大吃一惊,赶紧刹住脚步。刘宸闪身跨了一步,挡在剑尖前面。
席骧岳喝道:“昭凌,你傻不傻,让开啊。”
“师叔,你这样的话就中了坏人的下怀了。两位真人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来荆州化解双方的矛盾,我不能眼看着事态恶化。你要如此,除非我死。”
眼见席骧岳还是不肯放弃,刘宸忽然把手一松,往前挺了一步。
席骧岳赶忙撤剑,可还是迟了,剑尖刺入胸口少许,鲜血流了出来。
席骧岳悲呼一声,把剑扔掉,忙给刘宸敷上金创药。
刘宸喃喃道:“师叔,对不起。”
“你什么都别说了,祁姑娘的事我管了,我会查她的下落。”
“谁要是敢动祁姑娘一根头发,我让他满门上下,血流成河。”席骧岳不自觉地就将祁开云说过的话说了出来,这声音不大,但语气冷得令人发寒,把刘宸都吓了一跳。
张沐烟瞧了这等情形,也是动了真怒,在那扯着胡须,一边叹气一边数落。
“背地里抓人子女,当真可恶。抓人就抓人罢,有种把两人都抓去啊,却抓一个诬赖另外一个,连我老人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种人我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刘宸抓来祁开云的手,与席骧岳放在一起。
“如今本就天下大乱,民间的疾苦就像没有尽头一样,咱们就不要再去添乱了。请大家把心思放在大局上,不要忘记自己是修道之人,时刻守住那份道心。”
祁开云的脸上阴晴不定,竟没有拒绝刘宸的意思,终与席骧岳把手一握。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料想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刘宸抱拳一礼。
“教主,既然事已说妥,我有个不情之请。前些日子,你我两派交战,墨家的一位挚友为保全我混元宗弟子,不幸身死,请准许我先到他的坟前祭拜一下。”
祁开云似乎被刘宸的真情感动,此刻也变得通情达理了。
“祸事的源头虽然尚未查清,但那位墨家的朋友确实死在天音教手里,我深表歉意。你去罢,明日天黑之前,到江陵城的渡口来找我。”
刘宸深深一揖:“谢教主体谅。”
这时,墨闲走了过来,目光盯着祁开云,像看着仇人一样。
“祁教主,难得能见你一面,我这里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如果以后让我查出,确实是天音教有人在捣鬼,害死了我叔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包括你在内。”
祁开云有些诧异,旋即大笑一声。
“年轻人有胆识,有志气,没给墨家丢脸。”
他说着已大步而去,心情极为复杂。
荆山的一片山谷里,起了一堆新坟。
坟前竖一岩石,算是墓碑,上头有一些浅浅的字迹,是墨闲用剑刻上去的。
刘宸手抚碑石,已站了许久。墨闲就陪在他身旁。
再往里头瞧去,还有不少新坟,埋着和墨英在同一天战死的混元宗弟子。
他身后有席骧岳、张沐烟、单晓白、霍青江,大家也都默默站着。再远一点,所有的混元宗弟子都在,皆肃然而立。
刘宸终于转过身来,叹道:“天音教袭击你们的时候,来了多少人?”
霍青江道:“晚上瞧不大清楚,但两三百人是有的。”
单晓白补充道:“我们先是被引进了埋伏圈,而后遭到了鼓声的暗算。引我们过去的是一种奇怪的铃铛声,上此洪元宗遇袭,就是听到了这种声音。”
霍青江接着道:“那种铃铛声时强时弱,仿佛从地底幽府传出来的一样,我们之前从未听到过这种诡异的铃铛声,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住了。”
刘宸道:“你们怀疑上一次的凶手出现了,所以就跟了过去?”
单晓白和霍青江一齐点头。
席骧岳忽道:“中途又有一人将我引开,这才对他们下手。”
刘宸点头道:“这就是了,对方的用心很明显,那就是保持一种绝对的优势,给混元宗造成最大的伤亡,让混元宗和天音教成为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单晓白心有余悸地道:“正是少了太师叔这样的高手,我们才非常被动,若不是墨英前辈拼死断后,真不知道我们的伤亡程度会是怎样。”
刘宸想了想,忽道:“关于这件事,天音教怎么说?”
霍青江道:“对方说我们擅闯他人领地,已把责任全推给了我们。”
她想了想,又道:“那铃铛声确实把我们引到了天音教在江陵的一块地盘,但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却藏了那么多的人,这不合常理。”
单晓白道:“连霍师妹都看出了问题,那一定有问题。”
霍青江没好气地白了单晓白一眼。
刘宸道:“你怀疑那些敌人不全是天音教的?”
霍青江点头道:“是的。但奇怪的是,袭击我们的人都穿着天音教的服饰。”
刘宸道:“服饰可以作假。这一次,天音教真的有可能被人利用了。”
经过刘宸的剖析,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大家也都陷入了沉思。
“哎哟。”张沐烟忽然叫了一声,原来他想得入迷,揪下了自己几根胡须。
瞧见他这可笑模样,众人忍俊不禁,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些。
张沐烟已跳到众人中间,摇头晃脑地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我洪元宗的八名弟子在荆州遇袭时,只有一人逃了出来,这一人会不会是人家故意放跑的?”
这事刘宸听天道真人说起过,这也正是混元宗弟子下荆州的缘由。
刘宸心中一惊,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完全有这可能。敌人可以利用他传递一些假象消息,来误导我们。”
席骧岳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不错。正是由于那些消息,我们才逐渐与天音教交恶。”
刘宸道:“张师叔,麻烦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和大家说说。”
席骧岳道:“对啊,张师弟。那八名弟子究竟是去干什么,你始终不肯说。”
张沐烟忽然有些害羞起来,扯着胡须瞧瞧这瞧瞧那。
“唉,看来这事隐瞒不下去了。”
这么一位白发苍苍的人,害羞起来着实可爱,大家瞧得眼前一亮。
张沐烟称席骧岳为师兄,那是因为混元宗在道门六宗里排在洪元宗前面,他的年龄其实比席骧岳大很多,不过面色红润而饱满,绝不像一个暮色老人。
席骧岳好奇心起,追问道:“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张沐烟朝大家笑了笑。
“我知道一些发生在江陵城的秘密。”
席骧岳道:“那还不快说?这儿都是自己人。”
“说出来也行,不过事先说明啊,你们不能问我和林属令的关系。”
“林属令?”刘宸失声惊呼。
他的表情十分震惊,把一旁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张沐烟没好气地道:“你这么吃惊干嘛?那又不是你儿子……”
他的重音放在前后两个“你”字上面。话一出口,似有所悔,连忙把口遮住,像做错了事一样,眼珠拐来拐去,怯生生地瞧着众人。
众人无不莞尔,他这一下等于是不打自招。
但为免他难堪,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谁也没有将这事点破。
刘宸讪讪道:“几年前,江陵城发生了一起奇案,死者正是林属令。”
张沐烟奇道:“没错。我以为这事很隐秘,没想到连你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查验过……他的遗体,我知道一些线索,但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张师叔,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听听,说不定能解开当年的谜团。”
张沐烟黯然道:“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基本不会往来,他只有遇到难解之事,才会想到去找我。也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忽然到洪元宗找我,还送来了一封书信。可惜我当时正在闭关,根本没有见到他。等我出关之后,他已经死了。”
“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也没什么特别,他就是说,自己最近老做噩梦,做一个同样的噩梦,只要一睡下,脑中也总出现同一幅画面。他后悔之前没听我的话,希望我可以帮他。”
大家面面相觑,要真遇到这种事,哪还睡得踏实?
刘宸道:“怎会有这种怪事?”
“在这之前,他结识了一位陈留郡过来的人,对方送了他一个圆鼎,还给他引荐了一位奇人,教了他一些修仙之法。”
卖鼎人!刘宸震惊了。原来他最想知道的秘密,竟然早就在洪元宗放着了。
“他来找你,就是有些怀疑送他圆鼎的人了。”
张沐烟点头:“他还亲手画了一幅奇怪的画,那似乎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经过这几年的明察暗访,我终于在江陵一带打听到了一个极为相似的地方。”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悲伤。
“但也就在寻往那个地方的途中,八名弟子遇到了致命的袭击。”
刘宸脱口道:“那一定就是卖鼎人的总坛所在。”
大家一脸懵懂。
刘宸道:“卖鼎人的事一会再和你们讲。林属令的画拿来看看。”
张沐烟虽有些忸忸怩怩的,但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张绢布。
刘宸一下抓了过来。上头果然有一幅画,不过那画风有些阴森。
那像是荒野中的一片坟地,周围散落着石碑石柱,当中却落了一顶神秘的肩舆。
他有些失望,这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可能是林属令精神失常胡乱画的。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那地方你后来找到了吗?”
张沐烟道:“地方是找到了,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那儿原本有一座年代很久远的旧城,不知多少年前就没有人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画中的地方。”
刘宸道:“那八名弟子可能是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秘密,这才被杀人灭口。”
张沐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我却全然不知。”
“所以你不敢断定,这是否与江陵奇案有关,后来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张沐烟点头。
单晓白插口道:“但他们却是在查探林属令的事情时遇袭的。”
刘宸道:“这也不排除有巧合的可能。但我宁可相信这不是巧合。”
他忽又朝张沐烟道:“逃出来的那名弟子呢?他现在何处?”
“他当时就中了很深的毒,一路狂奔之下毒气早已攻入脏腑,见到我时已奄奄一息,有些神志不清,只说了几句话就毒发身亡了。”
刘宸终于下了结论。
“我现在很赞同张师叔所怀疑的事情。我甚至觉得,从那八名弟子遇袭开始,事情都在别人的预谋之中了,我们后来所看到的,想到的,可能都是假的,错的。”
他又补充道:“但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铃铛声。这似乎是他们传讯的工具。”
张沐烟已越来越佩服刘宸的判断,便接着往下说。
“等我赶到事发之地,检查了七名弟子的死因,他们身上却并无明显的伤痕。疑为音波所伤,又有中毒的痕迹,所以我分别怀疑上了天音教和毒龙教。”
说起音波和毒,刘宸忽然想起了一人,但最终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想要将洪元宗的八名弟子一并留下,难度是非常大的,绝不是随便一人能够办到。
席骧岳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朝张沐烟问了一句。
“你刚从毒龙教回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张沐烟道:“毒龙教的长老都在山上炼毒,最近没下过山。”
席骧岳道:“如此看来,有人故意把矛头指向天音教和毒龙教的可能性极大。”
刘宸冷笑一声:“有人想挑起道、魔两门之间的战争,好从中谋利。”
张沐烟一脸忧虑之色,目中有些茫然。
“什么人有这能力?有这野心?”
刘宸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那是我路过京城时遇到的一个恶魔。”
席骧岳道:“我也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几年前救走韩落石的人。”
刘宸上次回到大雪山之后,听梅可菁说起过当年的一些往事,所以他非常清楚席骧岳所说的人。他并没有反驳,开始沉思起来。
“我刚才尝试着把所有坏事都归在这一个人身上,竟然发现说得过去。”
众人闻言之后都有些震惊了。
席骧岳道:“卖鼎人是怎么回事?这事你也算进去了吗?”
刘宸神秘一笑,一副颇有心得的样子。
“算进去了。完全说得通。”
他又道:“今天的最大收获,就是知道了卖鼎人和江陵奇案的关系。虽然不能破开最终的谜团,但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接下来便将自己在成都遇到的卖鼎人,大概和众人说了一下,又将自己在京城和辽西遇到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还把自己的想法剖析给大家听。
大家听得啧啧称奇,脸色凝重。
把事情讲完,刘宸感触满怀。
“我忽然觉得,有人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大得把整个天下都算计进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