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仁至义尽
作者:水木熊      更新:2019-07-24 07:55      字数:6948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快黑了。

席骧岳忽然想起一事,目光往刘宸瞧去。

“墨英在临终前向你提了一个请求,我已替你答应了。”

刘宸略感诧异。

席骧岳道:“墨英已把墨家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墨闲,希望他磨砺成长,肩负起拯救墨家的重任。然而,墨英担心侄儿年幼,不足以自立,希望你能将他带在身边。”

刘宸闭上双目,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席骧岳还想继续说下去,他已伸手打断。只听席骧岳这短短几句话,他已完全体会到墨英的苦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墨英说出这话时的情形。

墨英是一位宁死不折腰的硬汉,他能这么恳切地去求人,足见对这事的看重。

用墨英的话说,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把墨闲培育成才。

刘宸也发现,这一次见到墨闲,他变得成熟了许多。

席骧岳心中有些不安,他还以为刘宸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肯答应。

四下一片寂静。

霍青江一脸不忍之色,正想开口劝几句:“刘师叔……”

但马上就被刘宸伸手打断了。

“席师叔,我请求你老人家破例,自今日起正式将墨闲收入混元宗门下,由我亲传他全套天龙剑法。将来技艺大成之时,便是他脱出师门之日。”

众人这才心中释然,脸露喜悦之情。刘宸能这么说,等于是答应墨英了。

墨闲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这位刘师叔可谓对他关怀备至,连脱出师门的事都替他想好了。这么一来,他可尽得混元宗的膏泽,又可重归墨家门下,不违叔父遗愿。

技艺大成,是对他的一种鞭策。脱出师门,体现出刘宸的无私。

席骧岳是混元宗最高的长辈,刘宸必需尊重他的意见。

只要席骧岳不反对,这事就成了。

席骧岳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仰望着上天,良久才出声。

“混元宗虽无这样的收徒先例,但我想,祖师爷在天有灵,也应当不会拒绝。”

墨闲大喜,先后往席骧岳和刘宸拜了下去。

“谢太师叔,刘师叔。”

席骧岳道:“事有特殊,礼数从简。你往大雪山的方向拜上三拜。”

墨闲拜完,刘宸走到一旁,将斜靠在树下的一把长剑取来。此剑通体乌黑,正是道门的两大灵剑之一,名曰“牝牡”。这是道门的祖师,——飞熊道人用过的兵器。

霍青江下山时,梅可菁让她把此剑带了出来,今日见到刘宸,才转交给他。

刘宸道:“墨闲,你可知道叶宗主为何始终不肯收你叔侄二人入门?”

墨闲有些纳闷,当下摇了摇头。

大家也很奇怪,为何刘宸忽然提起这个问题。

席骧岳却隐隐猜到了刘宸的用意,当下闭口不言。

刘宸又道:“当年你还年幼的时候,你叔父与墨家翻脸,带着你逃出五行山。追杀你叔父的人,武功非常厉害,虽然自称是墨家的人,但武功路数不对。”

墨闲有些吃惊:“这些细节,我叔父并未对我讲起。”

“以那些人的实力,足以对付你叔父,然而你爹却还亲自追来了。”

墨闲恨声道:“他是想亲手杀了我和叔父。别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他比老虎还毒。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和他的关系早就断了,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难道我说错了吗?”

刘宸并不回答,目光往席骧岳瞧去。

席骧岳明白刘宸的心思,便接着话往下说。

“当年,我和宗主师兄救下你叔侄二人时,却在你爹身上发现了一个细节,他的剑上沾满了鲜血,看着有些吓人。”

席骧岳当时是在场的,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但墨闲显然没有听明白,心道这能说明什么?

刘宸解释道:“那绝对是一把刚杀过人的剑。”

墨闲心中一动:“你是说他杀了别人?”

“应该是的。这是叶宗主的推测。”

席骧岳也道:“我和宗主师兄觉得,他可能在暗中帮助过你叔父。”

墨闲的心中起了一些波澜,对于这个事实,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席骧岳又道:“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我和宗主师兄执意揽下这事以后,你爹向我宗主师兄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条件,那就是不许墨英拜入他人门下。”

墨闲终于知道了刘宸那个问题的答案,当下苦笑不已。

“他都已经逼走了我们,凭什么还管我们的事?”

刘宸道:“他的理由是顾全墨家的颜面。”

席骧岳沉声道:“但是后来,我和宗主师兄细想之下,觉得另有深意。”

墨闲瞪大着眼睛,一脸好奇之色。

席骧岳一声嗟叹,望向墨闲道:“他希望着有一天,你们能重归墨家。”

墨闲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刘宸走了过去,心情也有些沉重。因为这事,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师。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些事实,但我必须告诉你实情。这是叶宗主交代过的。”

墨闲越发惊奇,也有几分感动,心道原来叶宗主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情。

席骧岳道:“我宗主师兄知道你和昭凌的关系,所以把实情告诉了他,等你成熟得可以分清是非的时候,再把实情告诉你。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墨闲却摇了摇头。

“他有那么好心吗?是他,让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气死了我娘;是他,把我大哥逼出了家门;是他,把墨家搞得乌烟瘴气,人心离散。”

刘宸也有些无奈,叹道:“你们的家事,我并不清楚,所以也不敢评说,但我刚才所说的事实,你最好记在心里,将来与墨家的人接触,自己有个分寸。”

墨闲怔怔地点了点头,往刘宸深深一揖。

“谢刘师叔的一片苦心。”

刘宸欣然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阵子,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他又道:“不过在传你剑法之前,我还得和你说清一个道理。”

“师叔请讲。”

“你叔父因为憎恨身为墨家之主的兄长,发誓再不使用墨子剑法,他希望把这套剑法忘记,把过去的伤心往事忘记。然而你却不一样,你以后还是要学墨子剑法的。”

“这是为何?听叔父讲,以防守见长的墨家内功,结合以攻击见长的天龙剑法,有扬长避短的神奇效果。既然这样,我还学墨子剑法干嘛?”

刘宸耐心地讲道:“然而,这种神奇效果只局限于一定阶段,当你的武学造诣越来越高的时候,这种优势就没有了,天龙剑法只会成为你的束缚。”

墨闲抓了抓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束缚。”

“江湖中门派众多,各门派的修练法门各不相同。一般来说,一个人只能修练众多门派中某一派的内功,既然你修练了墨家的内功,就不能修练混元宗的内功。”

墨闲点头:“这个道理我能够理解。”

“墨家的内功,与天龙剑法毕竟不是同根同源,越往后练,瓶颈和桎梏越明显,你永远也练不到我席师叔这个境界。要想突破这一点,必须学会墨子剑法。”

墨闲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如此。谢刘师叔开导。”

“还有,各门派的一些特殊招式,其真气运行方式也会特殊,往往必须用本门的内功才可以施展。我猜想,墨家的「天道剑式」,就必须用墨家的内功。”

墨闲接口道:“所以,既然我修练的是墨家的内功,我的最终选择就是墨子剑法,天龙剑法只能在我练武修道的慢慢长路中送我一程而已。”

刘宸道:“你终于开窍了。”

墨闲却有些犯愁了:“可是叔父没教我墨子剑法,我跟谁学去?”

“这就要看机缘了。等你的武学境界上去了之后,自学成才亦无不可。你叔父并没有把墨子剑法学全,他希望你是最出色的墨家传人,所以干脆不教。”

墨闲道:“要想学习完整的墨子剑法,只有找到我大哥,剑谱在他身上。他当年试图杀了那个女人,但没有成功,所以干脆盗了剑谱一走了之,至今杳无音讯。”

刘宸哑然失笑:“你大哥做事,倒也干脆利落。”

他缓缓走了出去,将牝牡剑拔了出来。一片幽光自剑身上散发而出。

“我将全套天龙剑法施展一遍,也算是了却你叔父的夙愿。”

墨闲躬身一拜。

“谢刘师叔。叔父泉下有知,也当心满意足了。”

剑起的刹那,刘宸头顶的树枝动了,仿佛有云气游过。

“天龙剑法的诀要就在于,心中要有一条龙,形藏云天意存胸。施展剑法时,借着心中的天龙之力,把速度和力量发挥至极限。”

这种诀要,墨闲可是从未听人说起过的,当下又惊又喜。

林中忽然有了一种云雾缭绕的感觉,到处都是幽幽剑光。

虽然只有一把剑在动,但那声势却像有千百件兵器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刘宸施展出来的天龙剑法,意境极高,连席骧岳都赞叹不已。那分灵动和浑圆,几乎已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每一道剑光,都是一种武道哲理。

翌日清早,刘宸向大家告别,准备去江陵赴约。

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墨闲。

正诧异间,一人飞奔而来,手中抱了两把剑。其中一把通体乌黑,正是牝牡。

“墨闲?”

“刘师叔,等等我。”

墨闲终于到了近前,他朝刘宸道:“师叔,我和你一起去天音教。”

刘宸纳闷道:“你从哪里来?昨晚没睡觉?”

“睡了。不过,天还没亮就去山头上练剑了。”

“你拿了我的剑干嘛?害我一阵好找。”

墨闲狡黠地笑了笑:“我就是怕错过了时辰,所以才把师叔的剑一起带走。师叔找不到剑的话,肯定会到处找我。”

刘宸瞧了众人一眼:“这小子,有点小聪明。”

众人莞尔。

张沐烟溜了过来,朝墨闲一阵瞪眼翘胡。

“你可想好了,真要去天音教?你师叔可是去天音教坐牢的。”

墨闲举了举手中的剑,一副凛然之色。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啊。我要保护好师叔,谁敢乱来,我和他拼命。”

“可是你打得过谁呢?”

“我……我从现在开始,每天苦练剑法,总会有厉害的一天。”

张沐烟哈哈大笑起来。墨闲有些生气了,他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

张沐烟却已往一旁走了过去。

“我看你资质不错,是仅次于我老人家的那种料子了,人又勤奋,心有大志,就传你一套擒拿手法,是我在做梦的时候自创的,门槛低,短时间内就能入门。”

众人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霍青江咯咯笑了起来:“张太师叔虽然睡得多,但睡觉也没闲着。”

墨闲追了几步,谑笑道:“厉不厉害啊?”

刘宸却忽然一脸正经,道:“敢小瞧你张太师叔的功夫?还不赶紧过去。”

墨闲心中一喜,快步而去。

单晓白打趣道:“太师叔,睡觉的功夫教不教啊?”

张沐烟回过头来,一吹胡子,道:“一会让‘小睡侠’好好教训你。”

单晓白有些吃惊,旋即笑意更浓,一副不信的模样。

墨闲尴尬地道:“太师叔,我的武功很低的,我怕会丢了你的脸啊。”

张沐烟扯着胡须,又开始摇头晃脑。

“你放心,混元宗的同辈当中,只要对方不拔剑,没人伤得了你。”

墨闲有些心痒起来,满脸兴奋之色。

“真有这么厉害?你这功夫叫什么名堂?”

张沐烟想了想,笑道:“就叫做「梦游魂交手」罢,诀在于睡,窍在于梦。我还从未用这功夫与人交过手,正好你帮我试试威力。”

墨闲闻言差点跌了一跤,当真哭笑不得。

“你自己都没试过,我会不会被人打成猪头啊?”

张沐烟尴尬地笑了笑。

“找个功力与我相若的对手很难的嘛。找个功力比我强的,那就更难了。”

墨闲有些骑虎难下,道:“姑且信你,别害我太惨就行。”

张沐烟大喜,兴奋得揪下了几根胡须。他似乎很期待一会的结果。

他忽然把眼皮耷拉了下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似睡未睡,蝶梦之境。物我两忘,无生无死。”

墨闲刚学了天龙剑法,昨晚兴奋过度,睡眠有些不足,此刻见了张沐烟这个样子,又听了这几句口诀,似乎被传染了一般,一股睡意便即上来。

张沐烟瞧得大为惊叹,心道真是个好苗子。

他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教得极为尽心。

待得墨闲学到几分模样,他便一招攻了过去。

墨闲不自觉地就是一招反击,破了对方招式,顺势几下,连消带打,可谓得心应手。这一下奇招,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当真惊叹不已。

“好好好。我这套手法正是能在困境中自发反击。”

张沐烟瞧得哈哈大笑,说话间又是几招攻了过去。

墨闲见招拆招,竟无大碍。二人双手生花,身如蝶舞,令观者眼花缭乱。

过了片刻,二人停手。张沐烟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暂且教你这几招罢,以你目前的武功底子,多了也学不会。”

墨闲心中还是没底,道:“这就成了?”

张沐烟背负着双手,已大步往刘宸这边走了过来。

“就找刚才笑你的那位试试。不知道怎么拆招的时候,就大胆地睡过去。”

墨闲一脸啼笑皆非的样子,走到单晓白身前,道:“单师叔,得罪了。”

单晓白正想再嬉笑几句,对方一手伸出,毫无征兆地戳了过来,一下子就搭在了自己小臂上。臂上登时有些酸麻,原来“孔最穴”已被人家小指按住。

此穴受制,天龙真气便即有些不畅,运气冲了一下,竟然没有冲开。

单晓白大吃一惊,到了嘴边的笑话,硬是咽了下去。

他手腕急翻,想要反拿对方,岂料“列缺穴”一麻,对方另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已搭了过来。他当下也不客气,另一手从腕底穿出,想解燃眉之急。

岂料他这手刚一伸出,对方手上一压,忽又抬起,带着被拿住的手臂走了个怪圈,五指猛地张开,上头传来一股怪力,一下子把他的解围之手挡了开去。

单晓白一上来就被人拿住手腕,竟然甩脱不掉,当真有些急了。他臂上发力,拖着墨闲走了几步,另一手的招式也越攻越快。

墨闲跟着他走,步法丝毫不乱,虽歪歪扭扭,但就是不倒,还恰能牵制对方身法。

斗了片刻,单晓白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竟被逼得气息都无法调匀。

张沐烟瞧得开心极了,扯着胡须道:“先说好了,不许拔剑啊。”

单晓白越来越吃惊,慢慢的,竟毫无还手的机会了。对方虽然使来使去就那么几招,但偏偏又千变万化一般,不管自己出什么招式,都能被对方一下子破去。

就在他无比懊恼之时,对方一手钻出,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将他推出老远。

他闷哼一声,脑中七荤八素,不自觉地手往背上的剑柄抹去。

“嗯?”张沐烟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输了,当下干笑一声,朝张沐烟作揖。

“太师叔,刚才我错了。我也想当小睡侠。”

墨闲又惊又喜,朝张沐烟拜去:“多谢太师叔。”

张沐烟哈哈大笑几声,人已往树林外走去。

“这套擒拿手法是学无止境的,你以后在实践中慢慢领会。随着你的武功底子不断提升,对敌见识不断增长,天下任何武功招式都可化在这一路手法之中。”

墨闲听得神往不已,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单晓白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追出几步。

“太师叔,别这么小气嘛,也教我两手。”

“教了你,这么多人不得都缠着我?烦都烦死了,哪教得过来。墨闲身份特殊,他叔父又有恩于你们,大家就不要和他争了。”

林中只传出一个声音,四下早已没了张沐烟的影子。

席骧岳问了一句:“张师弟要去哪里?”

“去绿林山走走。”

刘宸与席骧岳四目一对,道:“师叔,荆州之事越发诡异,咱们接下来该偃旗息鼓一阵子了,只要看好绿林山的动静,其他的事找我陆师伯调查一番再说。”

席骧岳欲言又止,怔怔的呆了半晌,简单地道了声:“好。”

“那我就告辞了,师叔保重。”

墨闲这才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追着刘宸道:“师叔等我。”

刘宸笑道:“你随我前去也行,我在大牢里一定很闲闷,趁着这个机会多给你讲点武学上的道理,希望你早日成才,不枉你叔父一片苦心。”

席骧岳追出几步,语重心长地道:“昭凌,你记着啊,一切都可由着天音教,唯独不能轻视自己的性命,若到非常之时,就让墨闲回来找我。”

刘宸并不接话,只朝席骧岳深深一拜,便转身去了。

墨闲忽道:“师叔,你想不想知道墨家的机关术啊?”

刘宸闻言,心中一动,不假思索地就说了一句。

“想啊。听说墨家能造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人生苦短,那就别急着送死。如果祁老儿发疯,咱们就先逃走了再说。”

刘宸喝一声倒彩,白了对方一眼,心道原来你在这等着我。

墨闲又道:“叔父这次下山时,把墨家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我,其中就包括了墨家机关术,但是我一时半会还没怎么领会,等有了机会再好好研究。”

刘宸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珠子拐了拐,似乎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墨闲忽然神秘一笑:“叔父还把墨家冶炼术传给了我。”

“这又是什么东西?”刘宸越发好奇了。

“这才是墨家最神秘的东西。”

“炼铁?这谁不会。”

“要想炼出最坚硬,最完美的铁,那就不简单了。”

刘宸点头:“那倒也是。那些铸就天下名剑的人,往往一铁难求。”

墨闲笑道:“师叔果真是心有灵犀之人,一点就通。铸器的核心,在于冶炼。一块普通的铁矿,到了墨家手里也能炼出好铁,如果是稀有的铁矿,那就能炼出精铁。”

他瞧瞧手里的家伙,道:“就像叔父传给我的寒星剑,此乃剑中绝品,可轻松割破一层铁甲,这就是冶炼术的功劳了。我还想着,等我把冶炼术和机关术都研究透彻了,将来给师叔打造一个强大的战车队伍,把天底下的坏人全给碾死。”

刘宸夸张地打了个寒颤:“诶,听起来太残忍了。”

墨闲哑然失笑,他知道是师叔装出来的。

“但是很过瘾啊。”

果然,刘宸忽然咧嘴大笑起来。

墨闲心中一喜,开怀大笑。

他对刘宸的脾性摸得非常透彻,只要说点稀奇古怪的事情勾起对方的好奇心,对方就一定会惦记着,不把心中激起的奇瘾过足了,是绝不会甘心的。

二人心情大好,有说有笑地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