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忽然两手抓住刘宸的肩膀,仔细看了一阵,而后用力拍了他一下。
“好,你果然醒过来了。似乎因祸得福,功力大有长进啊。”
刘宸哂道:“与师伯你比起来,依然天差地别。”
“你能够体会到流云飞刀的妙处,已经很不简单了。”
“难怪之前不管我怎么求你,你总是不肯在我眼前展示飞刀绝技。”
陆乘风面带微笑,欣然道:“那时让你看了,只会给你造成阴影和迷茫。”
刘宸感激地点了点头,忽然有些感概。
“承蒙两位真人看得起我,让我前来接应师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今次本想助师伯脱身,却越帮越乱了,这一下可如何是好?”
“既来之则安之,到我的小茅屋里坐坐罢。”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陆乘风缓缓迈步而去。他倒是挺看得开。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树林附近,烟雾渐渐淡去,但是稍远一点依然是茫茫一片。
刘宸终于看见了师伯口中所谓的茅屋,那其实就是用些树枝随便搭起来的一个避风雨的地方,连个牛棚都不如。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你自己搭出来的?”
陆乘风笑道:“模样是差了点,用来栖身也够了。”
“你吃饭怎么办?”
陆乘风哈哈大笑,道:“这里溪水众多,肥鱼到处都是,昨天的烤鱼还没吃完,你来尝尝。要是想吃点清淡的,树底下就有野菜。”
“你来这里多久了?”
陆乘风略一思索,满脸诙谐之色。
“应该有好几个月了罢,要是大家都把我忘了,我准备一直住下去的。”
刘宸怔了怔,旋即嗟叹了一声。
“昭凌来得莽撞,扰了师伯的清梦,罪过不小。”
二人开怀大笑,来到茅屋内坐下。
见师伯如此旷达不羁,刘宸登时也将所有心事放下。他遇事向来乐观自信,这都是受了陆乘风的熏陶,只是近来连受打击,才变得多愁善感。
此刻,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放荡不羁的他,颇有几分顽皮。
“师伯,能不能问你一个无聊的问题?”
陆乘风哑然失笑:“正好我也无聊,你尽管问罢。”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你,我发现你身上有一个地方,总是丝毫不变。”
“你这么注意我的形象做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很崇拜你啊。虽然你说我的心太杂,学不会你的飞刀,但是你在我的心中依然像我的恩师一样,不断接近你的武道是我一生的追求。”
陆乘风笑了:“本门当中,武道最高的在武成山庄。”
“然而我觉得你的武道更接近那个‘道’字。”
“说了这么多,你的问题呢?”
“我很纳闷,你眉前的青丝,总是不长一分,不短一毫。”
陆乘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是体会自然的一种乐趣,若说是用来感觉风速和风向的,你信吗?”
刘宸思索良久,忽然拜了下去。
“从今往后,我也留一撇试试。”
陆乘风闻言笑了,然而他并未说话,似乎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是怎么进到百花谷的?”
刘宸愣了一下,哂道:“是刚才那位涂山姑娘带我进来的,在外面偶遇时,她说带我去看兰花,我就来了。遇到师伯之前我还不知道这里就是百花谷。”
“她可是百花谷的主人,烟雨门的这一代门主。”
刘宸大吃一惊,他虽然猜到涂山婧的身份特别,但也没想到她会是门主。
他黯然道:“这下岂不完蛋了?我把她骗得那么惨,她一定会找我报仇。”
陆乘风似乎深有感触,忽然长吁短叹起来。
“女人要是和你记起仇来,你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刘宸有些紧张了,苦着个脸。
“师伯你别吓我,她的剑法正是我的克星。她要揍我,我一点办法都无。”
陆乘风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道:“不过师伯看出来了,这女娃娃并不舍得杀你,否则就在刚才那一下,你的命早已不在了,就连我这把老骨头也遭殃了。”
“此话怎讲?”
“这女娃娃已练成了翠烟门最厉害的剑招,第一次遇到她时多亏我走得快。”
“有这么夸张?”
“据我推测,虽然没有凤舞山庄的「翼吹雪」霸道,但厉害程度并不逊色。”
刘宸似乎回想起来了,怔怔道:“刚才把我打伤的那一招就是?”
“那只是半招。见到你之后,后面半招硬收回去了。”
“你见过全招?”
“不错。它的名字你在阵外时听过的,和凤舞山庄的杀招一样,一招两式。”
“剑雨漫山,九溪弥烟?”
“不错。刚才打你的,只是一式「剑雨漫山」。”
“既然陆师伯这么说,那一定错不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破阵是没希望了,我已试了几个月。”
“难不成在这困一辈子?”
“那应该不至于。”陆乘风想了想,问道,“你说是两位真人派你来这的?”
“是啊。白云童子还说得神神秘秘的,好像我一来就能把事情解决一样。”
陆乘风笑了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一些微妙之处。
“刚才出现的那些冰雪是你弄出来的吗?”
刘宸讪笑道:“那是我最近悟出的一个怪招,遇到绝顶高手,便有些蹩脚。”
“如果有你相助,我倒是能够出阵。”
“哦?”刘宸大喜,“如果真是这样,两位真人的法眼可算是窥破天机了。”
陆乘风的脸上堆满笑意,在刘宸耳边低语了一阵。
“这样就成了?”
“应该没问题。我之前试过几次,就是差了一点,你一出手这事准成。”
“既然陆师伯这么有把握,我们今晚半夜就动手。”
“好。只是以后啊,苦了贤侄你了,百花谷肯定会将你抓去问罪。”
“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助师伯脱身,以后的事我自己慢慢想办法。”
陆乘风也不客气,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好。算师伯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找机会还上。”
刘宸咧嘴一笑:“有师伯这句话,我已经有十条命了。”
“出手之前小心对方的迷魂阵就好了,遇到暖风吹过来就要赶紧防备。”
暖风?春暖花开之风?
刘宸不由想起了寒夫人的阴风。
没想到在百花谷还有吹暖风的,他不禁有些感慨,心道魔门的花样可真多。
“这里那么难找,是不是和迷魂阵有关?”
“地利人和都有关系。”
刘宸奇道:“此话怎讲?”
“这地方是在一处隐秘的谷底,确实难找,加上烟雨门弟子都练霓裳功,弄得这山谷的上头,长年烟雾不散,连气候都变了样,这才成就了百花谷。”
“这么多的屋舍,这么多的花,站在山顶看不到吗?”
“就是看不到这里的情况啊。如果从外面看,只看得见一片烟雾,而这样的烟雾,在五岭一带到处都是。我在五岭找了两个月才找到了这附近,觉得十分可疑,于是在附近守了很多天,终于发现了一个烟雨门弟子,然后跟着人家到了这里。”
“以师伯的跟人本事,还会被发现?”
“这九溪林是出入百花谷的必经之路,外人闯进来就会迷失在烟雾中。”
刘宸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烟雨门的神秘之处。
“难怪百花谷就像俗世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似的,原来有这么一道屏障。”
“下次遇到那个女娃娃,可千万别惹她生气。人家不生气的时候,只是一只没长牙的小乳虎,样子唬人而已,如果生气了,那可是只剑齿猛虎,随时都会伤人。”
刘宸失笑:“谢师伯指点。看来你已把她脾气摸透了。”
“你看刚才,其实她知道你抓不住我,但并不点破,暗中打着鬼主意。”
刘宸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别看她与世隔绝,人可精得很。
说完了眼前的事,刘宸趁机向陆乘风讨教起了武学上的问题,受益颇多。
陆乘风也向刘宸问起一些江湖情势,刘宸便将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与陆乘风说了一番,以陆乘风的见多识广,也听得惊诧不已。
聊完这些事情,陆乘风估计时候已差不多了,便走到了茅屋外。
陆乘风认清出谷的方向,缓缓漫步,像是在欣赏着林中的夜景。刘宸跟了过去,与陆乘风并肩而走,他并没有带着自己的兵器,这么做是为了麻痹敌人。
前面是一片浓雾,值守九溪林的百花谷弟子是日夜轮班的,她们只要一练功,就会有浓雾生成,所以只要看见哪里有浓雾,就说明哪里有人。
二人四目相对,忽然疾往前方掠去,但稍微错开了一点距离。
一阵喝斥声传出,刘宸听到了兵器出鞘的声音。他毫不客气,先后两掌拍了过去,那声势大得吓人,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里一样。
陆乘风却是走得悄无声息,但也被两人发现了。他毫不犹豫,迎向两人。
当他与对方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已完全感觉出了对方所在的位置,看不看得见那都没有什么区别。两片树叶从他手中飞出,身前两人应声而到。
关键时刻到了,成败在此一举。陆乘风停了刹那,将全身气力聚起。
他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眨眼间就到了数丈之外,然在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了前后左右至少有四五名敌人正往这边掠来,人未到而先把剑气发了出来。
前几次,他总是失败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刚才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很难应付这么多敌人。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在等刘宸的冰雪。
周身忽地一寒,一个宛如冰雪雕琢而成的笼子状东西忽然将陆乘风罩住。
几乎在冰雪飘起的同时,刘宸道了声:“走。”
陆乘风大笑一声:“好家伙。”
刘宸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在方位和时机的把握上,拿捏得非常精准。
剑气遇到刘宸的“花笼”后,威力减少不说,还被阻了一刹那。这一刹那的功夫,足够陆乘风缓一口气了,最重要的是,冰雪散碎之后还可以给双足借力。
这都是陆乘风事先考虑过的,所以才有信心说如得刘宸帮助便可出阵。
一阵大笑从远处传来:“我去也。”
刘宸知道已大功告成,喜道:“恭送师伯。”
话一说完,剑气破空之声已从四面八方而来,他急忙退避。
然而,袭来的剑气如雨点一样密集而迅速,他刚才为了帮陆乘风脱身,已把全部精力用上,此刻竟不能全身而退,闷哼一声,滚落地上。
刚一爬起,周围已吹来一股暖洋洋的清风,令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刘宸见对方的剑气并没有紧追而来,正准备忙里偷闲,沐风享受一下,但忽然想起一事。
这会不会就是师伯所说的“暖风”?
他急忙运功抵抗,然而不管怎么防着,那种暖暖的感觉总会传过来一些。
对于寒夫人的阴风,他打心底就会排斥,真气自发抵抗,即便渗入一点,那也在肤表就被化去了,然而这暖风不一样,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让人想沾更多。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舒服得让人浑身酥软,飘飘欲仙。
真是见了鬼了,还有这等怪事?刘宸大为不服。
然而一阵子下来,他始终抵不住那种要去沐风的诱惑,终于心神失守。
烟雾中,依稀出现几道妙曼身影,正往这边吐气,但定睛一瞧,却什么也没有。
深重的呼吸声,飘渺的嘤咛声,听得他浑身燥热。这一切的一切,似是幻象,却又那么真实,他忍不住四处捉摸,但什么也没有碰到。
风声倏起,他感觉到有几道人影齐往这边扑来。
刘宸心道糟糕,凭着心底最后一丝抵抗意识,想以掌力将人逼退。然而手掌抬起才发现,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多少气力。
不止如此,他出招的速度也慢了,料敌先机的感觉也没了。
几招下来,他已被人制住,两把冰冷的剑就贴在他的项上。
他正想求饶几句,却发现穴道被人点着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被人扛了起来,往谷中而去。他认得路,是往兰心竹轩的方向去的。
果然,他见到了那片竹林,接着见到了那座熟悉的楼轩,最后见到了她。
她似乎也没有睡过,发怒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倦意。
押送刘宸的一名女子向前禀告。
“尹君,是他帮助另外一人从九溪林逃了出去。我等无能,甘受责罚。”
涂山婧的手里正拿着一朵兰花,是刘宸从山谷外采回来的那朵兔耳兰。她忽然手指连弹,将花毁掉,其中几片细碎花瓣飞向刘宸。
刘宸喘一口气,终于能说话了。
“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责怪她们。”
啪的一声,刘宸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得厉害。涂山婧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前。
众女都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还真是一只生起气来会咬人的老虎,刘宸心中暗骂一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一双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在他脸颊上揉了揉。
“疼吗?你为何好好的客人不做,偏偏要与我捣乱?”
她的眼中满是心痛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甜腻,而又有几分酸楚。
刘宸见了对方这副小女人模样,心中有些愧疚,忙道:“不疼。”
忽然又是啪的一声,他另外一边脸颊中了一巴掌,这一次用劲更大,只把刘宸打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他苦于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当真又恼又急。
这小妮子下手比祁妙菱还重,他不禁念想起祁姑娘的好来了。
“这下疼不疼?”涂山婧软语绵绵地问了一句。
刘宸正思念故人,没好气地道:“疼不疼,你让我打一下不就知道了。”
“怎么说话的?”涂山婧立刻变了容颜。
“疼,别打了,真的好疼啊。”刘宸忙软语哀求,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恨不得冲过去将对方打一顿,但这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他以前与人动手也好动口也罢,那都是占尽上风的,不料今日落难百花谷,竟被一个小姑娘羞辱至此。
涂山婧见刘宸乖巧服软,脸上登时露出一个笑容。
“疼就好,下次记得要听话。”
她说着俯下身去,手往刘宸脸上伸。
刘宸吓了一跳,忙道:“不劳姑娘费心,你把我穴道解开,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眨着一双大眼:“心中可还打着坏主意?”
“不敢,不敢。谷口有九溪林挡着,我又逃不掉的。”
她纤指点出。刘宸登时身上一松,活动了一下四肢。
涂山婧把脸转向众女。
“自今日起,他就是这儿的奴隶。你们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他做。”
众女怔怔地道一声:“是。”瞧了刘宸一眼,满是怜悯之情。
“每天让他挑水浇花。要是枯死了一株花草,就让他饿上一天。”
涂山婧冷冷补充了一句,又满眼爱怜地瞧了刘宸一眼,便转身去了。
荆山脚下,一名混元宗弟子正在奋力疾奔。
“师兄……救我啊……师兄……”
听声音是一名女弟子,她身上有多处伤口,露出几片雪白的肌肤。
一声桀笑自林中传出,五名打扮怪异的市井之徒已追了过来,瞧着身手不弱。
“臭道姑,竟敢偷听大爷们谈话,这是你自找的。”
那名混元宗弟子正跑得大汗淋漓,忽然足上一紧,被一样冰凉的东西缠住。
那东西似乎还在动,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见是一条毒蛇。此蛇被当作暗器甩了出来,似乎也被弄得有点晕乎,过了片刻才张口咬来。
剑光一闪,地上掉下一个蛇头。她把腿一抖,将死蛇甩落下来。
这人是霍青江,她一脸恶心之色,似乎要吐出东西来。
她身后五人有一个袒胸露乳的壮汉,个子不高,却长得凶恶,身上缠满了各种毒蛇,令人瞧了就要作呕,难怪霍青江吓得惊慌失措,能撑到此刻已经不容易了。
壮汉已追到她身后不远,怪叫着又要把蛇甩出。
一人邪笑道:“这细皮嫩肉的,喂了蛇可惜了。”
另外几人登时坏笑起来。
就在他们的眼睛都盯着霍青江时,一道剑光自林子上空落下。一人措手不及,刚把刀举起就被上头那一剑压了下来,斩在肩上,吃痛之下连忙退走。
然而使剑的人贴身而至,剑招刚猛,两招就把他的刀磕飞了。
他另外四名同伴回过神时,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是单晓白,他的剑正从敌人的胸口拔出,一丝血迹从剑刃上滴了下来。
四人大怒,回头围攻单晓白。
“师妹快走,这里交给我。”单晓白已与对方四人交上手。
霍青江早已吓坏了,道声:“师兄保重。”便往山上奔去。
斗了一阵,单晓白发现这四人十分难缠,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好在刚才趁着他们不备的时候偷袭一剑,杀了一人,否则麻烦大了。
他不敢恋战,全力往山上突围,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
逃出百余步,他已狼狈得和霍青江一样了,一件袍子已破烂不堪。
没想到这么几个其貌不扬的人,竟有如此身手,他越发有些吃惊。
眼前忽然飞出几样东西,是那玩蛇的壮汉挥出的,准没有什么好事。就在他叫苦不迭的时候,后领一紧,被人提了起来,但回过头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异响传出,他连忙往前瞧去,这时发现追杀自己的四人已经僵直了,正缓缓倒下,他们的喉咙处无一例外,插着一片细小的树叶。
那边脚步声传来,是霍青江带着人赶来了,为首一人赫然便是席骧岳。
席骧岳一眼便瞧出了玄机,朝林中四下抱拳:“陆师兄请现身一见。”
一声大笑传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当中已多了一人。
来者长发飘飘,潇洒如风,虽然衣裳破旧,但一点都不影响其卓越风采。
席骧岳喜道:“你果然回来了。昭凌呢?”
陆乘风微微一笑,道:“他舍不得回来啊。”
席骧岳有些诧异,正要问明缘由。
陆乘风已讪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个妥当的地方细说。”
席骧岳招呼一声:“这边走。”
大家来到一座茅屋前,席骧岳招呼大家进去坐下。
他叹道:“白云童子告诉我,这几日会有人从百花谷而来,还真灵验啊。”
陆乘风叹一口气,把自己在百花谷遇到刘宸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席骧岳道:“这么说来昭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正好能避一避天音教的事。”
外面一个说话声响起,跟着便有一人走了进来,是墨闲。
“太师叔,我刘师叔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要去帮他。”
他见了屋子里这么多人,登时有些懵了。
席骧岳朝陆乘风道:“这是墨英的侄子。”
陆乘风听刘宸说起过墨闲的事,当下颔首一笑。
墨闲躬身行礼,他显然不认识陆乘风,但见了其风采,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席骧岳道:“连流云宗的太师伯都进不了百花谷,你去岂不是个笑话?好在两位真人早有暗示,这一次百花谷之行有惊无险,大家静待机缘便可。”
墨闲瞪大着眼睛,失声道:“流云飞刀的主人?”
他朝陆乘风拜了下去:“太师伯,能不能送我一把飞刀留作纪念啊?”
席骧岳骂了一句:“胡闹。”
墨闲便即傻笑几声,忽又惊道:“哇,霍师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霍青江脸上微红,道:“我在例行巡视的途中遇到了几个行踪诡秘的人,见他们用毒蛇吓唬人买鼎,便一路跟了下去。谁知那些毒蛇还会放哨,这便被人发现了。”
单晓白道:“下次遇到坏人,记得叫上我,可不能单独行动了。”
难得这一次霍青江没有和他顶嘴。
席骧岳脸色凝重:“没想到卖鼎人已渗入到乡间了,应尽早破除他们的阴谋才是。这些人虽然无处不在,可偏偏很难找到他们,如果他们不主动出现,几乎无迹可寻。”
他忽然朝陆乘风道:“师兄,看来非你出马不可了。”
“两位真人急着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不错。既然金家庄的事很难找到突破口,不如换个着手点试试。说不定事情正如昭凌所怀疑的那样,这些坏事做尽的人本就是同一路的。”
“既如此,你假装带着宗内弟子离开荆州,放任敌人暴露行踪。”
席骧岳看了霍青江和单晓白一眼。
“安排下去,明天就假装退回巴蜀。我们以后不要轻易现身了。”
二人答了一声,告辞离去。
陆乘风又道:“刚才那几人的尸首不要动,我在附近守株待兔。”
“好主意。”席骧岳明白对方的意思。
敌人见了同伴那种死法,一定会感到惊恐,禀告上头的人是少不了的,只要跟踪下去就有可能发现大鱼,最不济也能从中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
这一次,陆乘风一出手就那么狠,难道他早就有了打算?
席骧岳对他越发佩服起来。
跟踪人,陆乘风是祖师级的。至此,席骧岳终于放下一件心中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