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巧断是非
作者:水木熊      更新:2019-07-24 07:55      字数:8226

一名弟子突然惊叫一声:“是刘师叔。”

韩落石定睛一看,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人果真便是刘昭凌。

他心中咯噔一下,失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刘宸冷笑道:“怎么?韩师兄觉得我此刻应该横尸剑池之畔了对罢?”

韩落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怔在原地,好一会才干笑一声道:“师弟说笑了。”

梅可菁满脸惊喜地奔了过来,颤声道:“师……弟,你好歹是回来了。”

刘宸笑道:“害师姐担心了。本来可以早几日赶回来的,不料一路都有敌人截杀,耽误了不少功夫。就在刚才,剑池附近还埋伏了不少敌人想要我的命哩。”

他不顾众人吃惊的眼色,意味深长地朝韩落石望了一眼,道:“不过就那些个酒囊饭袋却又能奈我何?”

接着以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动作轻拨了一下凌乱的鬓发,浅笑道:“只是难免一场恶斗,无端弄乱了我的发型,实在令人生气。”

梅可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如此言行不恭?

墨闲见刘宸终于回来,当下飞奔而至,抱住他一阵欢呼:“师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下可好了,我就怕……”

刘宸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怕师叔遭了敌人的毒手,没命回来了是罢?哈哈,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能杀我刘昭凌的人,还未出世哩!”

他朝大家微微一笑,径直往席骧岳那边走去。到了近前,稽首施礼,恭敬地道:“拜见席师叔,黄师伯。还有这一位,想必是凤师弟了。”

黄正轩哈哈大笑,道:“昭凌啊,你一点都没变,言行还是那么洒脱、自信。他就是现任的天行者,你看他手中拿的,不正是名动天下的‘天际’么?”

刘宸仔细一瞧,那剑通体金黄,暗纹密布,果真非同一般,光华绽放的剑柄配有一个凤形雕饰,似乎就是长辈们口中所描述的那把名剑。

那白衣人见刘宸不卑不亢,气质超然,与韩落石截然不同,心中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当下拱手一礼,道:“朝昀见过刘师兄。”

刘宸哈哈大笑:“好。在我如此狼狈之时,你贵为一宗之主居然还能与我以门派内的辈分相称,这份修养,实在难得。”

席骧岳突然道:“昭凌,你刚才所说究竟怎么回事?剑池附近竟有不明敌人?”

刘宸道:“师叔莫急,此事一言难尽,待我稍后慢慢道来。”

韩落石冷冷道:“刘师弟,你别避重就轻地顾左右而言他。我来问你,你勾结外人暗害师父一事,却怎么解释?”

刘宸凛然道:“我正是要先将此事与大家说个明白。请问韩师兄,你因何断定就是我刘昭凌害了师父?”

韩落石道:“这还用我断定吗?宗内两位弟子亲眼所见。你没想到罢?他二人只是暂时昏死过去,当时身中一掌并未气绝。”

刘宸早料到对方会有一套周密的说辞,当下也不着急,淡淡道:“韩师兄能否将当时的情形与大家仔细地说一遍?”

韩落石冷哼道:“既然师弟你这么能装糊涂,那我便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

他改为面朝众人,大声道:“那晚午夜时分,刘师弟被一名夜行人追进谷中,一路大呼救命,直往师父所在的太和殿逃去。”说着左右使了个眼色。

两名弟子霍地站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被梅可菁喝斥的那名姓蒋的弟子,他道:“不错,当时我二人正为一点小事闹矛盾,吵着出了卧房,在外面争执。突然间,耳中传来一阵呼救声,跟着便见到了刘师叔被人击中一掌,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另一人道:“我二人忙奔了过去,将刘师叔扶起。他一副伤势很重的样子,急道:‘快去找宗主,我快不行了。’我们当时很吃惊,也没多想,便提着师叔奔往龙吟台。”

刘宸道:“那人既能将我击成重伤,你二人能在他手底下将我救走,真是奇了。”

韩落石道:“这有何奇怪?因为追你的那名夜行人,本就是和你串通一气的。你们故意在演戏给大家看,目的就是要接近师父,伺机下手。”

刘宸闻言脸色极为难看,心道敌人这毒计还真是巧妙。

韩落石又道:“我当时听到叫唤声,立刻追了出来,恰好见到他二人将你带到了太和殿门前。那夜行人刚到殿前,便被值守的江、水两位师兄截住。”

他朝席骧岳附近的两人道:“你二位当时应该也瞧见了罢?”

一名威武健硕的大汉走了出来,沉声道:“那晚是我和水师弟值守神殿。当时天黑,远远的瞧不清面容,只见到了一个背影,与刘师弟确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太和殿的四大殿卫之一,姓江,名穆枫。他身旁一人,清瘦而儒雅,留着掩口髭须的,便是水千鸣。

水千鸣旁边还有两人,分别是蒙幡天和龙玉田。前者面如满月,一身粗肉,后者则是眉清目秀,身躯凛凛。

这四人的职责便是值守太和殿,护卫宗主。

水千鸣道:“那夜行人武功极高,以我和江师兄联手,竟然未占丝毫上风。幸亏蒙、龙两位师弟及时赶到,我四人合力围攻那人,登时将他逼得逃遁而去。”

韩落石点头道:“等我赶到殿前,师父已走了出来,正向蒋师侄二人问话。”

姓蒋的那人接口道:“宗主焦急地问:‘这是何人?因何伤成这样?’我道:‘是昭凌师叔。’宗主闻言浑身剧震,颤声道:‘先救人要紧,你们都随我到殿里来。'我二人便扶着刘师叔进了神殿。”

韩落石道:“我见江、水、蒙、龙四位师兄正追着那夜行人去了,便也想过去帮忙,师父却回头对我说道:‘你不要追了,有他四人,自然无碍。你守在殿门口,我要查看昭凌的伤势。’我便依言守在门口,谁知刚过了一会,里面便传来打斗之声。我急忙奔了进去,却见到蒋师侄二人已倒在地上,刘师弟正追着师父打杀。”

刘宸的心直坠入冰窖,他朝姓蒋的那人道:“你来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人道:“你自己做过的事却还要我来复述么?”

刘宸面如寒霜,冷声道:“讲。”

那人瞧了刘宸的脸色,似乎有些害怕,又转头朝韩落石看了一眼,当下道:“宗主将我们领到一间石室,便来查看刘师叔的伤势。岂料……刘师叔突然挣脱我二人的臂膀,一掌便往宗主的下腹击去。”

另一人道:“宗主猝不及防登时中掌,刘师叔趁机冲了上去,与宗主打斗起来。宗主虽受了重伤,但有潜龙宝剑之利,血拼之下夺门而出,刘师叔便也追了出去。”

姓蒋的那人道:“我二人这时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先后追了出去。唉,都怪弟子武功低微,只几招间便被打倒在地,后面的事便不知道了。”

韩落石道:“我当时冲进殿内正要去帮师父,岂料殿门外突然闪入两名夜行人,硬生生将我拦住。一人道:‘这人交给你,我去帮刘昭凌。’那人也是一流好手,与我缠斗了许久才逃遁而去,等我追入殿内时,早已不见师父的踪影。”

刘宸眼圈一红,望向梅可菁,语音沙哑地道:“师父至今下落不明吗?”

梅可菁沉痛地点了点头。

刘宸闭上双目,脑中思绪飞转,将韩落石等人所说的话理了一遍,他突然眼射寒光,朝席骧岳道:“师叔,有人故意嫁祸于我。他们刚才所说有诸多的疑点及不合情理之处,我要亲自过问一些细节。”

黄正轩抢口道:“应该给他这个机会。”席骧岳捻须点头。

刘宸又道:“在我问话之时,他人不可插口,否则便有串通的嫌疑。”

席骧岳道:“好,一切依你便是。”

刘宸道声多谢,转向韩落石道:“师兄,就从你开始罢。”

韩落石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刘宸道:“众弟子当中,为何你最先追到了神殿?”

“因为那晚睡得早,半夜就醒了,一听到动静便冲了出去。”

“这倒也挺巧。外人竟将我追杀到了冰风谷,如此胆大包天,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当时情况那么危机,来不及细想。”

“我既被外人追杀,为何不往众弟子的宿房而去,却要逃往偏僻的太和殿,去打扰师父的清修?事情如此离奇,你不怀疑对方的身份吗?”

“这个……当时确实有欠思虑。”

“师叔,这便是我所说的不合情理之处。”他转而朝向江穆枫那边,拱手道,“江师兄,你当时见到那般情景,第一想法是什么?”

江穆枫略一思索,沉声道:“不错。我当时就觉得事情太不寻常,多半有什么阴谋,可能是冲着宗主而来的。眼见韩师弟赶了过来,我四人才放下心来,全力去追那人。”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龙玉田忽地欲言又止,往刘宸望去。

刘宸道:“龙师兄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龙玉田道:“我四人一时大意离开了神殿,有失职之罪,一起甘领责罚,请你不要与江师兄为难了。由于宗主遇袭的事情,江师兄几次都想以死谢罪……”

刘宸道:“龙师兄误会了,我并无责怪四位之意。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一个正常的人是如何思考的,为何有的人一路追到了神殿都毫无半点防范,实在令人不解。”

席骧岳与黄正轩四目相对,脸色凝重。

刘宸又道:“龙师兄,以你们四人的实力,竟没有留下对方?”

龙玉田叹道:“说来你也不信,那人似乎对谷内的环境十分熟悉,竟被他溜掉了。要知道,我们四人平时都很少离开龙吟台,谷内其他地方并不熟悉。”

刘宸道:“这我相信。哼,果真不出我所料。”

他朝席骧岳躬身道:“师叔,这便是我所说的可疑之处。对方必定是早已潜伏宗内,因此对冰风谷的地形如此熟悉。”

众人一齐动容,心中震惊。

刘宸又道:“敌人既然潜伏已久,必然早有预谋。以目前的形势看来,多半是要引起混元宗的内乱,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自小被师父收养,冰风谷便是我的家,若我与敌人勾结,于我何益?哪有自毁家园之理?”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韩落石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突然道:“刘师弟,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刘宸漠然点头。韩落石道:“这情理之中的推断并不能说明什么,论事要讲证据,你那晚的行为,他二人亲眼所见,难道这还有假?谁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宸微微一笑:“虚假的谎言必定经不起揣度,他二人所说是真是假,我一问便知。师兄若无其他事情,便请稍安勿躁。”

他走向姓蒋的那人,肃容道:“现在请你来说一说,我当时袭击宗主,用的是什么招式?宗主又是如何应对的?”

那人似乎早料到刘宸会有此一问,接口便道:“你先是偷袭一招「双龙吐珠」将宗主击倒在地,跟着便冲了上去连出几掌。宗主被逼到了墙角,匆忙中拔出潜龙宝剑将你掌法封住,这才勉强保住一命。眼见宗主受伤,你再使一招「行龙不雨」逼近宗主,你二人掌来剑往越打越快,后面招式太多,我就记不清楚了。”

刘宸开始冷笑,道:“那两招确是我独有的招式,看来想抵赖都不行了。你不用说得这么流利,咱们一招一式的慢慢说来。双方具体怎么拆招的,你来比划比划。”

那人一时面有难色,嗫嚅道:“这个……我已记不大清楚了。”

刘宸道:“大概的情形你总该记得罢?”

那人支支吾吾,急得满头大汗。

刘宸突然厉声道:“你既然叫得出招式的名称,便已熟知那些招式才对,何以比划不出?你是不记得还是没见过?难不成你刚才所说的招式都是瞎编乱造的?抑或是别人教你这么说的?”

那人被刘宸一阵喝问,急得面红耳赤,当下硬着头皮比划了几下,道:“你当时低头半蹲,宗主走过来时,突然出了一掌,大概就是这样的。”

刘宸道:“我那招‘双龙吐珠’从未在大家跟前显露,为何你会认得?”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半响才道:“我是比划给了韩师叔看,他告诉我的。”

“原来是他告诉你的。那么究竟是一掌还是两掌?他有没有告诉你啊?”

“这个他没有……啊不,我看了是一掌。”

那人额角开始冒汗。

刘宸冷笑:“你说谎!我的‘双龙吐珠’虽然是一招,但明明是先后击出两掌。”

“让我想想……好像是两掌。”

“可你刚才说的是一掌。”

“招式是两掌,打中宗主的好像只有一掌,当时太紧张,记忆有些混乱了……”

“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那两掌究竟是如何击出的?你想清楚了再说。”

那人四下张望,显然十分紧张,道:“韩师叔,干脆你来比划给大家看罢,我一紧张便有些忘记了。”

韩落石脸上已布满阴云,厉声道:“你自己看到的招式,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你当时比划给我看的,明明是这么双手一掌。我看你是神经错乱了。”

那人登时傻眼,呆在原地。

刘宸道:“一个连一掌还是两掌都记不清楚的人,他的话还能信吗?”

缓缓走近另一人,问道:“宗主有潜龙宝剑在手,我怎会傻得以一双肉掌冲将上去?要知道,潜龙剑乃是本宗神器,剑刃未及体肤,便可以锋芒伤人。”

这人见同伴不知不觉地便走进了刘宸的言语圈套,此刻便长了个心眼,并不把话说死,他道:“可能你是为了故意掩人耳目罢了,反正你当时就是那样冲上去的。”

刘宸道:“若如此,我的双掌必然已被宗主削断。”

“可能宗主当时受伤太重的缘故,才让你逃过此劫……”

“宗主既然可以将我逼退,顺利夺门而出,那就说明他当时的伤势并不严重。面对潜龙剑的锋芒,绝对不宜近身,唯有以掌力游斗,用一招「行龙不雨」无异于自杀。”

这人被说得无言以对,也如先前那人一般,额角开始冒汗。

刘宸将剑横于胸前,道:“你我与其争论不休,不如亲身演示一番。你便将当时看到的掌法招式使将出来,而我则扮演宗主,以天龙剑法应对,若是你的双掌不被我的剑鞘击中,便算我刚才巧言胡说。”

那人没有办法,唯有硬着头皮道:“好。先让我想一想当时的情形。”

刘宸道:“我那招「行龙不雨」千变万化,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人抓耳挠腮地思索了半晌,突然趁着刘宸不备,双掌向他肋下攻去。

刘宸看似毫无防备,其实心中一片通明,对那人的一举一动时刻了然于胸,当下长剑一转,如撩似拨,恰好击在对方的双掌上。

那人脸上一红,道:“好像不对,应该是这样。”招式一变,又攻了过来。

刘宸步法稍变,身形略动,依旧长剑一转,又将对方的双掌击了回去。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一连换了好几下招式,都被刘宸的长剑截住。到了最后,他竟使出了浑身招式,却依然破不了刘宸那朴实无华的一剑。

刘宸纯以一招天龙剑法的入门招式应对,却每次都能神乎其神地击中对方手掌。

他目光炯炯,凝视对方:“连这么普通的一招都攻不破,何以逼近宗主?”

众人亦觉奇怪,那明明是一招简单的「拨云见日」,可偏偏就是能够不早不晚地截住对方的招式,对方的双掌就好似故意送过去给他削砍的一般。

场中只有席骧岳、黄正轩、凤朝昀三人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其实原因不在招式,而是刘宸本身的修为已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经这几下,刘宸已将对方的手掌敲红。那人面如死灰,怔怔地不知如何出招才是。

刘宸用剑指着对方,道:“还有必要再试下去吗?宗主的天龙剑法比我精湛多了,若是我手中拿的是潜龙宝剑,你十双手都不够用。”

那人无言以对,唯有彷徨四顾,眼神有意无意地往韩落石瞧去。后者将头偏了过去,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席骧岳突然惊道:“昭凌,你手上的剑从何而来?”

梅可菁也奇道:“对啊,你早已弃剑不用了,为何此刻拿着把剑?”

刘宸收剑而立,道:“回师叔的话,此剑是我刚才在剑池内无意中得到的。”

席骧岳神色激动,道:“拿过来让我瞧瞧。”

刘宸将剑递了过去,立于一旁。席骧岳将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脸色愈发凝重,他突然手往剑柄按去,想要将剑拔出。

岂料手指刚一触及剑柄,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他心中震骇,即刻撒手,将剑抛回刘宸,问道:“你拔过此剑吗?”

刘宸道:“那是自然。我当时被敌人击落剑池,迷糊中往下沉去,正当危难之时,池底岩缝间蓦地涌出一股激流,浮上来一个物事搁在手腕,我伸手一抓,发现是一把剑,当时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拔剑一挥,冲出水面,一名敌人当场身中数剑而亡。”

席骧岳动容道:“你拔出来我瞧瞧。”

刘宸锵地一声拔剑在手,道:“师叔请看,剑身上还有两个稀奇古怪的符文。”

席骧岳仔细一瞧,当下放声大笑,半响才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情激动异常,把众人瞧得一头雾水。

刘宸不解道:“师叔因何发笑?莫不是认为弟子在信口胡说?”

席骧岳满脸兴奋之色,兀自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答非所问地道:“昭凌啊,你可知此剑的来历?”

刘宸茫然道:“弟子不知。”

席骧岳道:“此剑便是‘牝牡’。”

黄正轩失声惊呼:“祖师的牝牡剑?”席骧岳含笑点头。

众人皆感惊奇,无不疑虑满面。

席骧岳道:“此剑便是与‘天际’齐名的另一把灵剑,为祖师当年在昆仑山学道之时机缘偶得。灵剑择主而事,若不是有缘之人,得之无用。”

凤朝昀闻言走了过来,将手中‘天际’与‘牝牡’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两把剑的纹路和锋刃果然十分相似,只是一把通体金黄,另一把通体乌黑。

席骧岳道:“根据神殿内的卷宗记载,这两把灵剑原本同出一炉,祖师得了牝牡,天际则为另一位先贤所得。”

凤朝昀奇道:“难道是我凤家的祖先?据我所知,此剑一直为我凤家所有。”

席骧岳笑道:“祖师当年收了六位弟子,那便是第一代‘乾坤六子’。你们凤家的第一代‘六阳子’是天际的第二位主人。”

黄正轩道:“此事连我也不知道,你快快道来,以解大家困惑。”

席骧岳道:“祖师离开昆仑山之后,便隐居冰风谷的太和洞修炼,那些久远的典籍多存放于此。我去过神殿,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黄正轩道:“当年昆仑山一战,天下浩劫,荒漠千里,祖师因此才隐居大雪山。天际剑易主,莫不是还与昆仑山大战有关?”

席骧岳道:“正是。天际的第一位主人便在此战中身受重伤,正在生命垂危之时,六阳子恰巧赶到,救了天际的主人。激战中,六阳子为敌所伤,血染了天际,因此与灵剑结缘,成了天际的第二位主人。”

刘宸道:“莫不是牝牡也是被我的鲜血唤醒的?”

席骧岳道:“我想多半是的。有道是血能通灵,你的鲜血已与灵剑结缘,现在它只认你这位主人,其他人绝对染指不得。哈哈,昭凌啊,你真是福源不浅。”

韩落石道:“妄动先辈的兵器,似乎有些不妥。”

席骧岳道:“确实没有这个先例,但天意注定的事情,又另当别论。”

韩落石老大不高兴,道:“有那么神奇吗?不就一把剑嘛,让我来试试。”

刘宸也很想知道此剑是否真如师叔所说的那般通灵,当下将剑递了过去。

韩落石接见在手,道:“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比一般的剑沉重些罢了。”当下手往剑柄摸去。

他突然惊叫一声,将右手缩回,左手把剑抛了出去,如避鬼魅般躲往一旁。

刘宸将剑接住,心中道:“韩落石应该不会故意如此,看来师叔的话是真的。”

众人皆感错愕,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韩落石尴尬一笑,道:“果……然有些古怪。”

席骧岳突然走向那两人:“昭凌既然能与祖师的灵剑结缘,自然品行端正,绝不会是陷害恩师的凶徒。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宸笑道:“师叔,此二人多半是受人指使,根本就没去过神殿。我再说一个事实,定可让他们原形毕露。”

席骧岳横了那二人一眼,便走了开去。

江穆枫突然道:“但是那晚,我明明看见有两人扶着刘师弟,啊不,扶着一人到了神殿之前。水师弟,你说是不是?”水千鸣默然点头。

刘宸道:“这不足为奇。如果我所料不错,进去的那三人都是敌人伪装的。”

四下一阵惊呼,仔细一想,都觉十分有理。

刘宸凛然道;“其实潜龙剑本没有剑鞘,也没有剑刃,就是那么一副古怪样子,其厉害之处不在锋刃,而是可以射出冰寒的剑气。由此可见,他二人根本没有见过宗主用潜龙宝剑与人打斗,因此也不可能去过石室。”

韩落石道:“这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师父失踪,潜龙宝剑已下落不明,你便只管在这里信口胡说罢。我看啊,你就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刘宸往席骧岳瞧去,后者皱眉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韩落石终于舒了口气,正要以此为话柄说道刘宸,将水搅浑。

忽闻一个声音道:“这个我知道。天道真人与我谈论本门渊源的时候,曾经说起过潜龙宝剑,事实确如刘师兄所说,潜龙剑之利,不在其刃,而在其心。”

各人闻言,登时静了下来。天行者的话,大家是信得过的。

那两人已吓得浑身发抖,惊恐的眼神正四下张望。

韩落石突然厉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有何居心?竟敢合起伙来欺骗大家,连我都蒙在鼓里。看来你们早已被人收买了,是也不是?”

那两人惊道:“韩师叔你……”

蓦有破空之声,空中飞来几点寒星。

大家毫无防范,一时大惊失色,没想到众弟子中竟藏有歹人突发暗器。

席骧岳怒容满面,挥掌震开一只射向自己的弩箭。

刘宸身受重伤,仓忙间聚不起半点内力,当下一个后翻,往后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