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封信不同去年,来的有些蹊跷。蹊跷之处就在于,这封信竟然是七王亲自来交到我手里的。
其实,这是今年我从七王手里收到的第二封信了。
现在想来,那日七王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甚奇怪。当时他来的时候,我并未认出他来。只当是哪家的贵公子央我斩断情丝来着。
说来也不能怪我,往日我也只是随爹爹进宫时才能遇到他一两次,加上爹爹辞官后我已经有整整两年未见他了,卸下皇族玉冠,他又打扮得如此普通,我一时未将他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我这小院儿的时候神色有些憔悴,看他那失落的样子,就连一向强大的气场都减弱了许多。这脆弱得好似不堪一击的假象,加上我的职业习惯,让我一度以为是他的女人跟人家跑了。
我心道他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忙招呼他坐下。
“七王,想必您也听说了,这事你来找我啊,可算是找对了。”
我拿出一把小剪刀,在他面前咔擦两下,“想必七王是不差钱的,可念在我们是旧识的份上,我还是忍不住想为您打个折。”
七王家产,怕是难以计数。我许久未碰上这么阔绰的主了,思量着将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酒钱就从他身上出了。我咬了咬牙,对他比出了三个手指,“七王,您的情丝比不得寻常百姓,我与你要这些,不多吧。”
彼时我还不知道这七王的抠门,我只觉一向面色冷硬的七王看到我比出的三个手指后,衰微的气场又渐渐死灰复燃一般。
我向来怕他,咬了咬牙,蜷起了一根手指,剩下两个,“那,那这些好了。”
他眉头紧锁,自始至终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最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干脆利落。
我未仔细看那封信,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食指上那枚显眼的白玉扳指上。那扳指成色极好,水色质地皆属上上乘。那么小小一枚,莫说是酒钱,就是买下几百个我的宅子也绰绰有余了。
我铁了心,咬住牙,伸着两根手指在他眼前。大不了,他不同意,我就不给他剪这情丝,反正,普天之下,除了我,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斩他情丝的人了。
谁想,这七王果然是个有骨气的,将信放下后,打开我的手,起身就要走。
这怎么行?他若走了,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追他到院落里,伸出双臂拦住他,“七王七王,价钱么,咱们好商量。我看你啊,情根深种,情丝疯长。这世上,除了我,再无人能替你解忧了。”
他没说什么,定定看了我一会儿。
情丝一缕,混迹在头发中,他的发都被一顶普通的发冠束着,我其实并未看出端倪来。可我身怀绝技,却是一点都不假。
所以,他要看便随他看,我理直气壮,也不怕他看。
我愿以为他知我做生意的诚意,也该知我收他两百两实在是良心价了。
谁知,他却说,“我只是来给你送信的。”
“啊?送信?”
哦,就是屋里他拍在桌子上那一封。
他走后,我进屋拿起那封信,才发现,那竟是爹爹写给我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