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故人心已变?
作者:三冬江上      更新:2019-07-24 10:01      字数:2461

我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子上等他,直至深夜,他终于回来了。

他进来,走到案前,弯腰将我抱起来,又要准备往床上放。

我在他怀里,同他道,“慕渊,昨天,是我不好。你忙。我不该勉强你的。失而复得,已经是我的万幸了。”

他将我放在床上,摸摸我的脸颊,轻声道,“延延,我没有怪你。”

我不知道,这些患得患失的情绪是不是也如折磨我一样曾经折磨着他。生怕他什么时候倦了,厌了,一个转身就再也没有消息。

心里莫名有些委屈,“那你一走就是一天。连句话都没有给我。”

他重新将我抱进怀里,缓缓抚着我的背,柔声道,“早上走得早,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都是我不好。”

他这次竟难得的没有放下我就走,而是一起躺下了。我闷声问他,“慕渊,你今夜没有事情要处理吗?”

他亲了亲我,道,“不去了,陪你。”

“真的?”

“嗯。”

可他还是又食言了。

我半夜醒来,他已经又不再身边。我披衣起来,独自坐了一会儿,生怕他真的是去了孟其说的那个地方,南边营帐。

与其独自猜测,不如一探究竟。出了门,往南边一瞧,果然见一片黑暗中惟独那个营帐又亮了灯。

一路忐忑行至门口,听见里面有些许声响,里面果然是有人的。我屏住呼吸,悄悄进了去。

这营帐果然是废弃的,布置简单。当中环了一圈屏风,屏风后灯火幢幢,隐隐透出两个人影来。

那身影,我不会认错。偌大浴桶中,他正端坐。屏风上映出他身后的另一个人影,不是段初晓又是谁。

“皇上,您当真还不打算同娘娘说吗?”

“这事,还是先瞒着她吧,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可是,终有一日要瞒不下去的。如此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您还是早告诉她的好。她总要学着接受。”

我还能说什么,一切已是如此清楚明了。

从那营帐踉跄出来,只觉四肢都是虚软的。他果然变了。难怪他会找各种说辞来推脱都不肯再碰我。

他也曾为了我一刀割在自己身上。宁愿将血都放出来也不肯被素心逼得就范。可如今他在我面前的种种隐忍,都已经是为了另一个人了。

今夜值守的是孟其,他见我出来,迎了过来,一抱拳,问道,“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眼前还满是他和段初晓在一起的身影,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绕过孟其,机械朝前走着。孟其再三看了我身后,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他跟着,才转身又跟过来。

“皇后娘娘,您一个人是不能出驻地的。”

我记得这命令,他带我回来的第一天,就下了这道令。

“孟其,我只是想走走。”

孟其略一思索,当即招来了一个兵士,吩咐了几句,那小兵一点头便匆匆跑了,八成是被他遣去通知慕渊了。

“孟其,不用去通知他了,他没有时间。”

“这么晚了不安全,我先陪你。”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那天下午他带我来的湖边。

距离湖边还有很远,孟其不知是不是看出我情绪有些不对,硬是拉着我,不让我再上前。

我苦笑,“孟其,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的。就算他心里有了别人,我也不会投湖。”

孟其虽没说什么,可也没有松手。罢了。我不在向前走,站在那棵他与我坐过的树下。

“皇后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您刚才说,皇上心里有了别人-----”

就在这里,他昨日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一朵怎么够配你,要这么多一起戴才好看。”

“若我早知道你情丝里的人不是慕清,一定不会留你那么久。”

情丝断时,我不懂情;情丝生时,我依旧不懂。

我问孟其,“孟其啊,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同时爱两个人吗?可是这心只有一颗啊,要怎么分给两个人呢?”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回去,干脆在树下坐着。

孟其过来,又问了我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您和皇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孟其,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就在刚刚。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他和段初晓,就在南边的营帐里,他们----”

孟其闻言,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何况他身为帝王呢。或许在孟其眼里,我这根本就是矫情得小题大做了。

我抬头问他,“孟其,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太不懂事了?他许我唯一的时候我不稀罕。如今,我又盼他能一心一意,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些。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是孟其,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还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地同他吵,同他闹吗?不能了,再也不能了。况且,我连个孩子也不能给他了。他怎样做,都是应该。”

我低头,揪紧了自己心口。

“皇后娘娘,你-----”

我深吸一口气,冲他摆摆手,“没事,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不碍事。”

他不在说话,只静静站在我旁边。

“孟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今夜若想多在这儿坐会儿,我陪你。”他又指指不过几步开外的一块岩石,“我就站在那儿,在你能看见的地方,你若有事,就喊我。”

我点点头。他果然立刻迈步去了那块岩石旁边。

不确定我若是不小心哭出声来,孟其会不会能听到,索性低头将脸埋到膝上。

“延延。”

他还是来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我。我一抬头。他果然站在我面前,发也未束。我突然想知道,他那长过发梢的情丝里的人,究竟还是不是我了。

他换了一身衣衫,我知是因为他刚沐浴过。微风过处,会闻到他身上清淡好闻的草木清香,与段初晓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往孟其先前站的那个地方一看,那块石头旁,孟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就站在我面前,又说,“延延,天太晚了,跟我回去。”

我仍旧缩在月影里坐着,没有理他。他等了一会儿,就又要弯腰过来抱我。他一靠近,身上那股清香愈发清晰可闻了。

我将他伸来的手推开,道,“你别碰我。”

他只好站在原地,道。“延延,你听话。”

我听了,还是没忍住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啊。连那宠溺,都如此逼真。

到最后,他终于没了耐心,无论我如何捶打反抗,还是被他抗在了肩头。他也不顾驻地那么多双眼睛,一路将我抗回房里,扔在床上。

我哭了一夜,他就在床边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