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远说完这些后，客厅的气氛静得连呼吸声都分外清楚。

只不过老爷子都还没发话，没人敢冒然打破死寂。

萧伯盛的脸面实在挂不住，见混球小子迟迟不语，他终于忍不住怒声下令：“把这疯女人给我弄出去！”

“……”

不多久，人都散了。

今晚的场面，恐怕只能用荒唐两个字来形容。

苏远被萧家下人拉着离开别墅的时候，有些狼狈，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挣扎，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要的，只是这样。

她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萧寒回过头，然而身后已经没有了小女人的身影。

只剩下他乖巧的小人儿，一动不动站在楼梯前，安静而又带着些畏惧的目光叫人看着心疼。

他半蹲在孩子跟前，伸手想要去摸她小脸时，孩子下意识就躲开了。

“我要去找妈咪。”

看着小人儿低头跑上楼梯，他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哪怕一切都是苏远的故意为之，对她们母女俩的伤害，却已经造成了。

小念念上楼后，萧伯盛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这几年原本平心静气了不少，可是这会儿整个人都失态了！

萧寒什么话也不说，懒得解释。

可是萧伯盛非得弄个明白：“你到底和她睡没睡过！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你给我说说清楚！”

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如果这是一个男孩，那么……

萧寒淡淡地抬起眼皮，无所谓地回答：“我和她睡没睡过，您难道不知道吗？”

“你！”

“十年前睡过，后来没了。”他继续说完，眼神极其淡漠。

曾经他的父亲看不起苏远，想尽办法拆散，甚至伤了苏远的眼。

后来他的父亲又看不起凌小安，做了令人不耻的事情。

现在……

他只是觉得所有的事都很可笑。

萧伯盛气极，颤颤抖抖地伸出手指头，指着地上那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是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聊天！”

“睡了就睡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别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如果这孩子确实是萧家的骨血……”

“爸，您现在倒是不挑了？”

“你……”

萧寒双手抄在裤袋里，往楼梯走去，完完全全无视萧伯盛的怒火。

来到楼上房间，他发现门半开着。

他瞧见窗台边，母女俩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块儿。

阳光倾洒下来，这样的画面顿时让他内心一阵触动，也舍不得打扰这份温存。

“妈咪，刚才的阿姨，她肚子里也有爹地的宝宝了吗？”

凌小安竟然有些害怕面对孩子的眼神，那双纯净的眸子里，有着太多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懂事。

“念念，我们回去原来住的地方，我们去找漫漫阿姨还有阿墨姐姐，我们再也不要来江城了，好不好？”

小人儿眨了眨眼睛，好半天不说话，慢慢的，把脑袋垂了下来，越埋越低。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小弟弟怎么办？”

凌小安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针尖扎着。

她笑着，眼里被伤痛覆盖：“妈咪的肚子里没有小弟弟，妈咪只有念念就够了。”

视线对上门口站着的人，她的脸色泛出苍白，卷翘的睫毛连连轻颤。

萧寒走进去，走到她面前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里的痛。

他将目光看向孩子：“爹地和妈咪说几句话，去楼下玩一会儿，好吗？”

小人儿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这样的举动，让他感到无奈，更是自责。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凌小安抢在前面开口：“你什么都不必解释，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这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

“你知道我和她没什么的，这几年我甚至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

“说话和上床不冲突。”她到底还是在意了。

“那几张照片，总归是真的吧？你和她脱了衣服在一起，总归是真的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四年前你们也是这样……”这样恶心她。

“所以萧寒，你真的没必要说什么了。”

他无话可说，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那几张照片的真假，这几年他习惯了用酒精麻痹自己。

不过他一定会派人查清楚。

“萧寒，请你放过我，放过孩子吧，我不应该回来的，我这辈子都不应该回来。”

今晚，在苏远出现的那一刻，在苏远拿出那几张照片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苏远的存在，是她和他之间，永远抹不掉的障碍。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过了很长时间，他的声音才响起：“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这件事情，你不想看见她，我也可以保证，你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凌小安抿了抿嘴角。

解决这件事情，可是以后呢，也许又会有别的事情。

他根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萧寒离开了房间，立刻打了四两的电话，吩咐他去彻查苏远怀孕的事。

他以为只要证明苏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的小女人就会对他回心转意。

然而他却不明白，当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叠加在一起，她心里的伤口，便再也不可能被抚平了。

所有的，回不到原点了。

最初的最初，就是一个噩梦般的错误啊……

……

深夜，一抹枯瘦的身影悄无声息走进凌小安的房间。

伴着沉沉的呼吸声，妇人站在床边哀怨地开口：“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的儿子？我儿子是萧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我儿子这么优秀这么有钱，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犟？”

“我们女人啊……就该顺从一些，他只是玩玩女人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晚上吗？你有什么好计较的？他都说要给你名分了，你还闹什么闹呢？”

凌小安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在看清妇人的面孔后，她才稍稍平息下来。

这是萧寒的母亲！

“孩，孩子……”

妇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这是身为萧家子孙的责任，只是要你包容一个孩子，你为什么做不到呢？你的眼里为什么就容不下呢？”

“为什么……”

妇人跪在床边，已然泣不成声，好像是在质问，更像是在对过去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