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呆了一阵,脸上现出了喜色。因为,他听出来了那位“先生”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不同的人听那话可以听出不同的意思,但罗克却认为自己理解的意思才是正确的。
那位先生告诉他“首先要活着”,和上次他在李海洋面前说的话其实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注意隐藏保护自己。其次,他告诫自己,要遵从自己内心,也就是从心所欲,意即是说,他希望自己能够坚持自己抗日的理想,不能因为暂时没有找到组织就放弃自己理想。最后那句“自助者,天必助之”,的话是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努力了,共产党的组织一定会注意到他,并且将他吸纳入自己的组织的。
这当然是他自己猜测的,至于沈英是不是这个意思,那大约也只要天知道了。
罗克刚想明白,便见刚才去买东西的张燕,此时提着两兜水果走了过来。张燕皱着眉头,向四处看了看,对罗克低声说道:“我刚才看见那个汉奸了。”
“哪个汉奸?”罗克有些糊涂。
“就是咱们上次在育英中学见到的那个假冒记者,应该就是他告密导致李主任被捕的。”张燕说道。
“李海洋现在是共党叛徒,没有什么李主任。”罗克纠正道。
“那也是他因别人告密被捕才叛变的。”张燕不满地说道:“何况,说李主任是叛徒的风声,也是保安大队那边传出来的吧,敌人的话语难道可信吗?也许,这是敌人嫁祸栽赃的阴谋。”
罗克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李海洋不是叛徒的可能性很小,何况李海洋现在已经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李海洋去了哪里。
“等等看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罗克说道。说完,他从张燕接过水果,向监狱方向走去,那里面关着他们一些有“通共嫌疑”的同事,他俩要去探望一下。
沈英向前走着,忽然发现他刚才从监狱中领出的三男一女中的一人,站在马路旁边,左右张望,似乎在等人,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沈英想了想,记得这人叫陈广明,外在身份是一名厨子,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都不象一名厨师。
对于陈广明的真实身份,沈英并不知道。党组合只是让他帮助营救同志,至于这些同志是党员还是党外友好人士就一概不知了。
不过,这些被营救的同志也是一样,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他们至多知道自己被营救了,至于营救者是什么身份,他们一般也不会知晓。毕竟,有时候,党组织并不会直接出面,而是通过辗转托人的方法救人。因此,领他们出来的人不一定就是党组织的人,也有可能是不明真相的特务汉奸。
陈广明见到沈英向这边走来,象是有点紧张的样子。沈英也没多想,出面人和被营救者没啥可接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才是正常的。因此,他只是打算路过时,顺便给陈广明打个招呼。
但当他还未走到陈广明面前时,一辆黄包车来到陈广明旁边,从上面走下一人,热情的拉住了陈广明说着话。
沈英见到那人,瞳孔缩了一下,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刘一刀。
这时候,刘一刀扭头看到了沈英,有些惊讶:“沈英,你怎么也在这?”
陈广明怎么和刘一刀这么熟悉,难道他也是军统的人?如果,他是军统系统的人,那么上级党组织知道吗?陈广明是党员吗?如果他是党员,那么他会不会就是军统渗入我党的特务呢?
一系列的疑问在沈英的心中升起,但他此时并没有闲暇思索。因为刘一刀就在面前,他不能让刘一刀怀疑自己的身份。
“帮几个朋友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对了,刘哥,你和这位陈先生认识?”
“嗨,都是自己人。我本来正想法把他捞出来的,结果沈老弟你把他给捞出了,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来接他,我还挺高兴呢。正好,咱们三人凑到一块,到春风阁包个间,也好给陈老弟压惊接风。”
听得刘一刀如此说,沈英立刻确定了陈广明的军统身份,但他面上依然神色不变,笑容和煦地说道:“这敢请好,我受别人之托,赚些捐客钱,没想到还顺手救了自己人。早知道,我直接问你刘哥要钱交人好了。”
“什么捐客,就是个拉皮条的,你小子还搞得跟正儿八经似的。”刘一刀哈哈大笑道。
“你那个捐客只怕是共产党请托的,说不定他本人就是共党。”陈广明在旁边说道。
“共党也好,民会也罢。总之,我是不关心的,给钱办事,天经地义。”沈英说道。
“你小子,钻钱眼里了,就认钱了!为了钱,连共党请托的事都敢干。既然你当皮条客挣了一笔钱,今晚的饭可就得你请了。”刘一刀又发挥了他见面宰一刀的特长。
“应该,应该。陈兄弟既然是咱们自己人,自然要多多亲近。”沈英忙不迭地答应道。
晚上,三人围坐一桌,屋子是隔屋,不用担心他人偷听,于是三人便喝边聊。在刘一刀的介绍下,陈广明知道沈英是也是军统人员,自然也放下心防,知无不言。
三人聊着聊着,便聊到陈广明怎么加入到军统的事上来了。沈英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兄弟,听刘哥这么一说,你当年也是打鬼子的威风人物,曾参加过八路军和日本鬼子正面杠过,并且亲手格杀过两名鬼子,立下了这样的功劳,八路军怎么会不要你了,而导致你投入军统。”
“说来话长,我有次执行任务时,负伤掉队。路过一户农家时,实在饿得受不了,便偷了人家老乡一只鸡,偷偷烤了吃。谁知在吃鸡时,被人家抓了个正着,于是人家把我绑了去送到了军分区。军分区的领导知道了十分愤怒,要公开宣判,明正典刑。要知道八路军的军纪十分严格,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八路军的铁律,司务长贪污小米五斤以上,都可以枪毙。我这偷人家一只鸡,都够得上枪毙的资格了。幸好那绑我去的农民后来了解到,我曾上场杀过鬼子,是因为负伤掉队没吃的,才偷了他的鸡,便去找军分区领导求情,说不愿追究,请求饶过我……”
旁边的刘一刀听到这里,吸口冷气:“偷吃只鸡都要被枪毙,这八路军的纪律也太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