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坐的基本上都是镇上以前比较有头脸的人。
现在虽然老了,但是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至少手里都有这一笔可观的财富,可以养老。
所以他们才会每天无所事事,都跑来茶馆喝茶聊天,消磨时间。
茶馆里全部是一堆上了年纪的老头,没有一个老太太。
并不是说老太太不喜欢喝茶,主要原因是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可是一块宝:几乎都忙着带孙子,哪有空出来喝茶聊天?
所以,这些老头的共同心病就是每天喝茶聊天,回去被老太太唠叨:天天花钱出去玩,也不在家里帮忙做事带孩子。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青壮年时候在外面干大事业的应该是男人,等到老了之后,为家庭打下坚实基础的男人,自然要安享晚年。”李先生的一番话,立刻赢得一种老头的喝彩。
他们都认为自己年轻的时候为家里立下汗马功劳,老了自然需要被家人供着。
但事实上,任何家庭的成功,并不是单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撑起来的,而是这个家庭夫妻共同创造的。
但在这些本来就有大男子主义的老头心里,现在家里之所以还过得去,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所以,他的地位理所当然要凌驾于其他家庭成员之上。
这样的思维本来被新时代新观念冲淡了不少,但现在这一堆有着共同思想的人凑在一起喝喝茶,吐吐槽之后。
就愈加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必须是家庭里的皇帝。
这样的自我认知,很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第一个看不惯的,当然是陪伴了几十年的老伴。
“我昨天把老婆子打了一顿,这个死老太太,我想着这些年上岁数了,平时不跟她计较,谁知道这两年越来越猖狂!”一个矮胖胖的老头子,喝了一口茶满脸得意的说。
他这么一说,一众老头都开始炫耀自己在家里作威作福,欺压其他家庭成员的光荣事迹。
李先生满脸微笑着听他们胡吹乱侃,时不时的撩拨几句,很快茶楼里就成了批判各自家庭成员的大会。
再说苏启志回来之后,认真想了想:觉得既然两个老朋友都打电话约他去找李先生,自己己经回来了,如果不过去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老张跟老叶还在李先生那里喝茶。
所以,回到家之后,特意换了件衣服去后山李先生那里找他们。
结果,发现李先生家后院大门关着,于是信步朝前面的茶馆走去。
刚走两步就听到从茶馆里传来李先生的声音。
原来李先生在茶馆里,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茶馆直接找李先生的时候,就听到里面那些人十分狂妄的言论。
至少在他心里,这些老头的话,跟社会主流价值观相悖:家庭并不是朝堂,大家都是平等和谐的家庭成员,哪里还有君臣高下之分?
但让他惊讶的是,李先生竟然很认同这样的观念。
这让他对李先生更加失望了:怎么能跟这些土老冒混在一起?
于是,他又悄悄回去了。
刚到家就接到了老叶打来的电话:“老苏啊,我估摸着你走亲戚也该回来了,我跟老张从李先生那回来了,你也不用过去了。”
苏启志正有些疑惑:“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下午吃过饭才过去的吗?”
听他这么问,老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怎么说呢?我跟老张突然觉得李先生那的茶不怎么好喝了,比你家的茶差点。”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起来:“可能是青青在大都市拿回来的茶更好,我们喝了过后,嘴就变叼了吧?”
相处十几年的老朋友,苏启志一下子就听出了老叶隐含的意味:那就是他也不想再跟李先生深交下去了。
难道老叶也发现李先生有点表里不一吗?
这让苏启志感觉十分振奋:看来并不是他自己主观臆断,认为李先生并不像之前他所崇拜的那般豁达。
于是,苏启志也很委婉地表达了他对李先生的看法。
两个老朋友一拍即合,就直接把话说开了:以后不去后山花那个冤枉钱喝茶了。
每年投资在李先生那里的茶水钱,足够他们自己买好几斤好茶叶,自己在家泡了喝。
“这会儿还不是做晚饭的时候走吧,咱们去老张家下盘棋。”说得兴起,老叶直接邀请苏启志一起去找老张聊聊。
苏启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四点,做晚饭有点早,因为中午饭吃的晚,所以他打算今天晚点吃晚饭。
“好,你先跟老张打声招呼,我这就出门。”苏启志高高兴兴的因两小袋野栗子,又拿塑料袋装了两兜新鲜的小黄香,十分兴奋的带着去老张家了。
收到苏启志特意给他们带回来的特产,老叶当即各自抓起一把小黄香边吃边说:“我都快20年没吃这黄茉莉果子了,小时候我家屋后长了很大一丛,果子熟的特别晚。”
这时候老张接着话茬继续说:“是啊,我也记得小时候这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那个时候买不起水果,深秋熟透的时候采回来,一冬天存着当水果吃。”
“对对对,我冬天吃的最多的就是山楂,还有这种黄茉莉,这两种果子可经放,储存的好,过一冬天还鲜灵灵的。”老叶边吃边赞叹说:“老苏,你亲戚家在还住在山上?这果子储存的真好!就跟现摘下来的一模一样!”
苏启志本来想说,这些果子就是现摘下来的。
后来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了:“是啊是啊,她们还住在老村子里没搬出来。”
接着三人又一起愉快地回忆起,各自童年的趣事。
同时,感慨这个几十年亲眼见证社会的飞速发展。
他们这一代人,几乎亲眼目睹了社会从落后到腾飞的整个跨越过程。
聊着聊着不由自主的就唠到了李先生,三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想法:那就是以后慢慢疏远,至少不在去茶馆花冤枉钱了。
而且他们心里渐渐的都有了一个共识:这两年来,自从去了李先生的茶馆喝茶,消极思想特别严重。
原本耿直的老爷变得十分刻薄,而脾气十分温和爽朗的老张则变得特别暴躁。
就连性子软糯和善的苏启志,那段时间也总是十分阴郁而沮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