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泠在这边听着这俩活宝夫妻又在日常秀恩爱,险些没被他们的狗粮噎死。
翻了个白眼,心中的愧疚感瞬间消散了许多:“爸、妈,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不回去吃火锅了,我要和朋友们出去吃饭。”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
风泠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
果然,下一秒,手机里就传出了爆炸的声音:“什么?!”
妈妈:“不回来吃算怎么回事?!”
爸爸:“说好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打火锅呢?!”
妈妈:“你就忍心把妈妈抛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吃晚饭?!”
爸爸:“诶!?老太婆你什么意思,感情我不是人?!”
妈妈:“妈妈对着你爸那张老脸,实在吃不下饭。乖乖你快回来,妈妈得看着你那张油光水滑的脸,这样才能多吃两大碗饭呢!”
风泠:“……”
油光水滑你个鬼啊!
手机里很快变成了两夫妻互相伤害的对话,风泠默默地挂掉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到自己的微信群里,告诉父母自己和什么朋友去哪里吃饭,大概啥时候回来。
接着她将手机静音,笑眯眯地抬起头,对上早已呆滞的小伙伴们:“好啦!我们走吧!”
将手机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废柴同盟会诸人:“……”
“你爸妈……很活泼啊。”阿白尴尬到不知该不该笑了。
风泠耸肩:“他们就是这样的。结婚快三十年了,相处起来还是像高中生一样,动不动就互相埋汰。但撒起狗粮来,也是能把人砸死的。”
“这样挺好啊,证明他们感情好,家庭幸福呀。”阿白笑道。
“这么幼稚的爸妈,有时候真是带不出手。”风泠一边自嘲一边冲大家笑道:“大家别见怪啊。”
“哪里,这样的父母,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夕晖语气里满是真诚的羡慕。
说着很羡慕的夕晖,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快要坚持不下去。
待众人转移了注意力,夕晖脸上的笑容便逐渐黯淡下去,一丝快得来不及捕捉的低落在他眼底闪过,随即便被他掩埋了,眸子里的波澜很快恢复了平静。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末日,早已将那一抹不为人知的落寞尽收眼底。
末日垂在腿侧的手掌,缓缓地紧握成拳。
末日只觉自己的心脏,被那个仿佛找不到家一样的眼神,狠狠地割了一刀。
不管多么生活多么艰辛,也一直在努力微笑的夕晖,让他格外心疼。
他想把眼前这个温和如春风一般的男子拥进怀里,他想告诉他,他可以给他一个家。
但这些……不过是笑话而已。
他不可能给夕晖一个完整的家。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让他的感情容身的地方。
大家没有注意到夕晖和末日的异样,按照导航的指示,众人坐电梯到达顶楼,准备坐缆车前往樱花站。
但此时又有新的问题产生了——
一部缆车,最多只能承载两个成年人。
这样的话,在分配上,就会产生分歧了——
“我和阿白坐一辆!”风泠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阿白拖到一边,表达了自己誓死要和阿白在一起的意愿。
帅哥和会长:“……”
“后面还有客人,请各位尽快做决定吧。”乘务人员无奈地苦笑提醒。
“小风子,你过来。”帅哥走过去拉扯风泠,风泠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我不要!我就要跟阿白一起坐!”
“客人,谁和谁一起都没关系,请快点上缆车吧……”乘务人员很有礼貌地催促道。
帅哥一咬牙,愣是将风泠从阿白身上撕了下来,同时朝会长使了个眼色。
会长心领神会,当即拉起还在懵逼中的阿白,弯腰钻进了缆车中。
这一套配合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在阿白回过神来之前,自己已经和会长坐在同一辆缆车里,而站台外,风泠在帅哥怀中大喊大叫,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阿白,阿白!”风泠又急又气,然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缆车关上了门,匀速往前行进,没多久就离开了站台。
风泠愤然回头,正想破口大骂帅哥,结果帅哥却立刻牵着她的手走上站台,将她塞进了第二辆缆车后,自己也一猫腰跟着坐了进来。
“你混蛋!”风泠气得脸蛋涨红。
帅哥却静静地看着她,他看得那么专注,仿佛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神去描摹她的眉眼。
现实中的她比起游戏里的女刺客,要显得清纯几分。想必是她当初进入游戏时,故意将自己的脸往艳丽妩媚的方向美化了,但其实现实中的风泠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御姐。
她就是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大一新生,也许再过十几年,她会变得像游戏里的她一样,成熟而艳丽。但现在的她,清丽可人,和他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那个女孩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你真好看。”帅哥凝视着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娇嫩脸庞,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
风泠脸顿时更红了,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却变得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缆车里空间狭小,两人面对面而坐,膝盖无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风泠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帅哥那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膝盖接触到的部位热得发烫。
她赶忙将自己的膝盖挪开,装作对窗外的风景感兴趣,不再理会帅哥。
然而她却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并且反复在她泛红的侧脸以及娇俏可爱的耳垂上打转。
风泠心中又羞又恼。
这个……该死的种马!
等下了缆车,看她怎么收拾他!
缆车驶出了站台,在空中缓慢前行。
阿白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她如今脑子里反复回荡的全都是母亲在超市里和她说过的话。
——在你们公会里面,就只有这个桑梓是混得最不好的一个吗?
——但他依然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可见心机之深沉。
——你要小心点儿,别着了他的道
她什么意思?
什么叫“桑梓是混得最不好的一个”?混得好,混得不好,这种事情的标准,又是谁定下的呢?
她不觉得夕晖大哥有哪里混得不好。是,幼师的工资低,工作压力也大,还不容易得到家长的认可和尊重,这些,夕晖大哥都说过,他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都给他们掰开揉碎了说得清清楚楚。
他工作尽心尽力,但他不会跟别人说他多么努力。他的工作表面光鲜实则一地鸡毛,可他也从未想过去掩盖。
他没有在他们面前假装自己有多么牛逼,他没有想在大家面前伪装成一个“他者”,他在游戏里是什么样的,他在现实中,就是什么样的。
游戏里的他如沐春风。
游戏外的他温良和善。
有哪里不好了?有哪里心机了?
母亲为什么要那样说?
只是因为夕晖大哥……是他们这群人之中,家世最差的一个吗?
想到这里,阿白不由自主地咬紧下唇,手指捏住了大衣下摆,将厚实的毛呢布料揪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