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听得出,这人确实没见到唐佳人,而肖劲之所以要烧毁百娆阁,定是有着深一层的打算。由此看来,那些黑衣刺客并非冲着佳人而去,其目标应该是端木焱。
这么一想,秋月白心中的那根弦又松了松。
端木焱是生是死,与他何干?秋月白直接挥手,示意放人。
孟家兄弟松开手,两名黑衣人一抱拳,迅速跑没了影。
孟水蓝道:“如此看来,这些黑衣刺客的目标是端木焱。”
孟天青蹲在地上,掀开一名黑衣刺客的蒙面布,又在他身上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他不死心,又去扯另一名黑衣刺客的蒙面布……
秋月白望着燃烧起大火的百娆阁,喃喃道:“竟是空无一人。”实则,这并非他真正在意且想要说的话。他心中空落落的,就如同这间燃烧着的百娆阁,寻不到佳人,变得空旷而窒闷。
孟水蓝没有细品秋月白这话的意思,一听他提起百娆阁,便想踩上两脚。再者,对于孟水蓝而言,没有寻到唐佳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整个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有了几分聊天分析的心情。
他鄙夷道:“那百娆阁主就是羽千琼,也不知在这场惊变中,起到何种作用?也难为他,为了得到消息,竟做出卖笑之事。呵……”一想到佳人跑到他手下扮成舞姬的模样,他就心气难平,又自然而然地多踩了几脚,“刚才你与那隐身刺客动手,羽千琼却趁机抱住了佳人的腰肢。这份亲密,啧啧……”
孟天青皱眉道:“孟水蓝,你别在那酸酸唧唧个没完没了,可知道羽千琼在哪儿?没准儿,能在那寻到……”眼睛往左右一看,刻意压低声音小声继续道,“佳人。”
孟水蓝道:“某不知羽千琼在哪儿。”
孟天青撇嘴道:“百川阁的名声,就是这么败坏在你手里的。”
孟水蓝怒道:“你当某什么消息都知道?!”
秋月白看向孟水蓝道:“百川阁的人素来喜欢藏身暗处,窥视别人的一举一动。你怀疑霞光姑娘的身份,怎不派人盯着百娆阁?”
这话问得有些扎心啊。
孟水蓝忍着怼回去的冲动,道:“因为某这次带来的人,都不善于用文字记录什么。且……某让他们留在米店,保护一个人。”
秋月白步步紧逼,问:“谁?”
孟水蓝微微停顿片刻,才回道:“唐不休。”
三个字,竟让秋月白那颗已经松了弦的心脏瞬间绷紧起来,那因流血过多而微微佝偻的腰肢瞬间挺得笔直。
他一言不发,却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转动眼睛看向米店的方向。
这时,孟水蓝一抬手指向百娆阁,喊道:“有人!”
这两个字,立刻引起了秋月白和孟水蓝的注意。举目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从百娆阁里往外跑。那人的动作跌跌撞撞,看起来好像被浓烟熏迷糊了。
浓烟滚滚,火舌四蹿,看不真切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却见那人跑了几步后,被一根横木砸中,倒在了地上,却又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结果,又倒下了……
孟水蓝道:“怎还有活人?”
秋月白的眉头一皱,直接冲向火海去救人。
孟水蓝伸手想要拦他,却没拦住。
此时的大火已经十分恐怖,常人很难靠近,更别说冲入火海救人。所幸,秋月白的武功路数与常人不同。
他用内力在身体外面凝结成一层冰霜,借此保护自己。冰霜遇火则化,他唯有屏住呼吸,不停用内力凝结冰霜。
在跑到那粉袍男子的身边时,他险些虚脱。
屋里烟火之气令人睁不开眼,秋月白隐约看见,趴在地上的人,是一位粉袍男子。秋月白可以确定,他从楼上走到楼下,没放过任何一个房间,根本就没看见这名男子。显然,他躲在了其它地方,是自己视野上的盲角。
秋月白从不是烂好心之人,也不会为了他人罔顾自己的性命。说到底,他能冲进火海,是因为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救出唐佳人的机会。尽管当时他实在不敢肯定,火海中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唐佳人。
如今看见了,不是,他绝不对耽误时间伸手救人。
秋月白只是一瞥,便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那粉袍男子又支着手臂抬起头,试图爬起来冲出去。
秋月白收回的目光微顿,又快速转了回去。
四目相对,秋月白心头大震。只因,那人竟是……公羊刁刁!
秋月白没有认为自己眼花,也没有过多想法,当即一弯腰,一伸手,抱起公羊刁刁,用已经所剩不多的内力,在二人的身体外面裹上冰霜,直接冲了出去!
尽管有冰霜的保护,二人冲出火海时,还是被火烧到,点燃了衣袍。
秋月白在地上一滚,快速扑灭了火。
孟水蓝和孟天青早已脱下衣袍,扑向粉袍男子,将其裹住,拍打掉火苗。
一番动作下来,秋月白瘫在地上,闭上眼睛,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至于粉袍男子在被抱出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昏死过去。
孟水蓝忙摸了摸秋月白的脉搏,确认他还活着,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这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舍身相救?”一回头,看见孟天青正往粉袍男子那张烟熏火燎的脸上吐口水,然后用袖子给他擦脸。
孟水蓝的嘴角抽了抽,道:“要不要这么恶心?”走过去,抱着胳膊看孟天青在那里忙活。
当粉袍男子的脸渐渐干净,孟天青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孟水蓝。
孟水蓝瞬间瞪大眼睛,脸部肌肉快速抽搐两下,慢慢蹲下,用手捏了捏粉袍男子的脸,而后看向孟天青,干巴巴地道:“这是……”
孟天青点头,使劲儿点头,突然就抱起粉袍男子,哭道:“真好……真好……你没死真好……”
孟死蓝诧异,腹诽道:感情这么深吗?某死了你都未必这么哭。
孟天青继续哭嚎道:“你没死,她就不会恨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孟水蓝仰头望天,用手指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某这儿都快成收容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