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伊朵涟和展烽生的儿子?
唐佳人等人面面相觑,深感命运这种东西,偶尔也会良心大发,让相互寻找的人,能够在绝处相逢。
伊朵涟见到忘川,眼泪瞬间流淌而出。她颤抖着唇,扑到忘川身上,抱着他幼小的身躯嚎啕大哭起来。
忘川显然生他娘的气,竟一扭身,不肯让她抱。
伊朵涟微愣,又去抱。
忘川再次扭身,对展烽道:“爹,我们走,别理这个无情的女人!”
伊朵涟仿佛被雷劈中,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唐佳人微微皱眉。
展烽对忘川道:“不许这么说你娘。”
忘川道:“她算什么娘?总也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儿!”
伊朵涟的手指开始颤抖,整个人显然都不好了。
可是,却没有人来搀扶她。
也许在这些男人的心中,她确实不是一个好娘亲,从未照顾好他们。
伊朵涟的眼泪悄然流淌,一滴接着一滴,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明明痛得流泪,却又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句。她确实没有尽到到娘亲的责任,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唐佳人心中有气,当即开口道:“混话!她难道不想照顾好自己的儿子?!若不是为了无敌哥,她能再次入宫?若不是为了公羊刁刁和卓兰达,她能在群山中生产?若不是为了端木焱,她能让他去寻唐门?!若不是为了给你们采草药,她能跌下山谷?!若不是被展烽掠走,她能生下忘川?若不是心中惦念自己的儿子,她能偷跑?若不是误以为忘川在展烽身边,她能安心?!”
一连串的反问,条理清晰,干脆利索,问得众人哑口无言。
忘川忙嘴词儿,道:“这么说,我就不应该被生出来?!”
唐佳人一把将忘川抱进怀里,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他。
忘川不自然地道:“你放开我!”
唐佳人不放。
忘川扭身体,道:“你放开我!”
唐佳人抱着就是不放。
忘川威胁道:“你再不放,我可……”
战苍穹捏了下手骨,问:“你想怎样?”
卓兰达冲着忘川呵呵一笑。
端木焱扫了忘川一眼,没说话。
忘川将那威胁的话吞进肚子里,半晌才烦躁地吼道:“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唐佳人道:“我才困你几个呼吸间罢了,你都受不了。你娘被困那么多年,你怎么不替她喊冤?”
忘川一哽,硬着脖子道:“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恨我爹喽?”
这话,明显就是挑拨离间。
唐佳人道:“你爹和你娘,你都没资格恨。你就是千丝万缕,因为有他们你才活着。你若觉得自己活着多余,我也不拦着你。”言罢,松开手,示意他自己选择个死法。
忘川见众人眼神不善,那种想要闹腾一番的想法被压制了下去。再者,唐佳人的话他听进了耳朵里,也知道自己闹得没有理由。
伊朵涟见忘川老实了,这才将他再次抱入怀中。
忘川别扭地哼哼了两声,却没再挣扎。
展烽见此,对唐佳人笑了笑。虽然他捂着脸,但一双眼睛却十分耐看。内敛的寒光在瞬间化为柔和的温暖,竟还挺讨人喜欢的。
看忘川的样子,就知道展烽应该不丑,或者说,应该是俊美的。只可惜,他的脸皮被剥,实在……难以想象他曾经的模样。
唐不休感慨道:“人呐,还是得要脸皮啊。”
唐佳人点头配合道:“休休所言极是。”
战苍穹笑骂道:“马屁精!”
唐佳人看向战苍穹,道:“无敌哥所言极是!”
战苍穹本想绷着脸,无奈,这马屁拍得他通体舒畅,脸上就见了笑模样。看来,这占了一个哥字,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佳人拍马屁的时候,还有他一份。
战苍穹和唐不休同时伸手揉向唐佳人的头。两只大手碰到一处,互不相让。唐佳人感觉到异样,突然扭头看向脑后,二人同时收回手,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唐佳人扭回头,继续看热闹。
唐不休攥住了唐佳人的小手,战苍穹得偿所愿,揉了揉唐佳人的头。
忘川被伊朵涟抱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道:“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会照顾自己?你哭得我一脖子水,凉飕飕的。”
伊朵涟抹掉眼泪,道:“娘告诉你,让你老实在医馆里呆着,你跑出去寻我做什么?”
忘川道:“我就知道你要偷跑,自然得跟着你。我也没想把你扯回去,毕竟山顶上好生无趣。我就想和你一起出去玩。结果,你跑得到快,我一出门就找不到你了。”
展烽顿觉汗颜。他道:“此事怪我。因你娘的身份特殊,爹惟恐别人知道后会生出变故,所以才不敢放你们下山。今后,你若喜欢,便和你娘在山下生活吧。”
忘川问:“那你呢?”
展烽不太自然地看了伊朵涟一眼,道:“爹……不配……”
伊朵涟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展烽的鼻子吼道:“你不配?!你现在才知道自己不配!你……你你……”
展烽隔着黑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伊朵涟突然就没了脾气。
忘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展烽,道:“这是我要的血,给你。”
展烽微愣,取过盒子,打开,看见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些血,却早已经凝固了。展烽的眸子颤了颤,目光重新落在了忘川身上,感觉鼻子阵阵发酸、眼眶发热。
忘川哼了一声,道:“自己没皮,就不知道想办法?!”探头看了看干涸的血,皱眉道,“舔舔吧,没准还有效。”
唐佳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给出的血,能拥有如此感人的力量,皆是因为要血之人心中的柔软。
伊朵涟问:“这血是……?”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点头,笑道:“这个小东西,混在武林人士之中,就等着要我血肉呢。”
伊朵涟和展烽皆是一惊。
唐佳人继续道:“不过,也是缘分使然,他和我走到一处,算是半个自己人吧。那血,是我给他的,不是他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