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罢,罢!哥哥还说那许多作甚?与那厮们拼了便是!虽说官门奸厮只恨不得尽将他们杀了,可是俺铁牛毕竟只认你是兄长!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
眼见已是穷途末路,萧唐麾下诸部兵马又尽皆蠢蠢欲动,李逵忽然大吼一声,又绰起了手中双板斧,打算与敌军最后以性命搏杀。
宋江也擎剑在手,并忿声高呼道:“宋江死不足惜,只恨君恩未报,双亲年老,无人奉养;事到如此,唯有以性命报国,只拚一死,免得被擒受辱!”
至于重负重伤,厮杀时一身武艺大打折扣的杜壆虽然神情复杂,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可是如今这种形势下,又听宋江打算打算死战到底,他到底还是抬起头来,毅然决然的说道:“我等愿随兄长,为厉鬼杀敌!”
其他也有一些仍追随于宋江麾下的头领高声回应着。萧唐心中也只是稍作犹豫,可是既已思量罢了,他的右手仍是缓缓的向上高举,正待向前用力劈斩下去.......
“飕飕飕飕飕飕飕飕!”蓦的天空响起一阵的急促的破风箭啸声,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经掠空而起,并从半空又呼啸着下坠,竟然是朝着正要汹涌而进的萧唐狠狠的攒落下来!那些没想到仍有敌军会发动奇袭的兵卒也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
“弓箭手,前进!”
远处眼见前方战事胶着,先命诸部将士由小径潜伏过来的官军施发过一轮箭雨之后,顷刻间又有将官嘹亮的高呼声传遍军阵,一队队弓箭手弓箭手又迅速奔将上前,再将弓挽于手中,利箭搭于弦上,只待军官一声令下,这些由海州等地招募而来的死忠之士追随昔日知府官为剿讨地方强寇也被调拨至此处,也算经历了些战阵的军健就会毫不犹豫的再齐射出手中绰着的长弓,意图进一步打击敌军,造成对方阵型的混乱。
宋军将官手中利箭再次高举过顶,再诸队弓箭手的注视下又向前斩落而下,觑定、张弓、放弦的动作一气呵成。顷刻间,数以千记的锋利狼牙羽箭再度破空而起,在空中引起一阵阵刺耳的尖啸声,掠过长空,霎时又挟带着下坠的惯性如雨点般倾泄而下!
距离这一支官军部曲的不远处,有员青壮将官策马立定,神情肃穆的又向各部将官发号施令,继续向堪堪包围住宋江所部兵马的萧唐军发动袭击。他那一身扮相倒也端的威武,但见:头戴喷银束发紫金冠,凤翅闪云盔,后面一挂五福攒寿银牌,垂着五寸长短紫红流苏,披一副白银细砌鱼鳞甲,衬着月白紫微缎子战袍,系一条束甲狮蛮带,穿一双绿皮卷云战靴,骑一匹银合白马,手提一对赤铜溜金大瓜锤。
随着这员将官在阵后督令麾下诸部弓箭手接连向萧唐所部兵马攒射奇袭,有一支官军骑兵从后方疾驰奔出,也正要觑准时机攻击敌方软肋。而率领这一路马军的骑将与那名青壮将官生得形貌酷肖,但见他那一身扮相:也是头戴喷银束发紫金冠,菊瓣细钩软砌盔,后面一挂福庆银牌,垂着五寸长大红流苏,披一副连环锁子甲,束一条镜面镀金带,穿一双青皮卷云靴,骑着一匹通体赤红马,手捧一对厚背薄刃雁翎刀。
“兄弟,萧唐那贼子也是经历过许多战事,善于统兵征战的人物,父亲也曾说如今他麾下聚集得许多绿林豪强,虽然是与朝廷的狂寇,中间也有不少人是行伍官将出身,多有智谋勇烈之士。按父亲议定的部署,此番只顾袭扰贼军以做支援,且勿以贪攻冒进而引军长驱。”
督令官军诸部弓手,手绰一对赤铜溜金锤的那员青壮官将方自方罢,那边率领官军劲骑,手持厚背薄刃雁翎刀的骑将重重的哼了声,也立刻向那与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官将高声回道:“父亲将令,安敢有违?不过都说那萧唐那反贼奢遮,我常有心要与他见个高低。只可惜如今我军只有济州指挥使司与海州等地招募来的勇壮死士,不敌贼军势众。高俅那厮一意孤行,遮莫也是与朝中蔡京朋比为奸,便轻慢父亲不授重任。否则倘若是父亲统领大军,量这几山强寇,又何足道哉?咱们兄弟又何必一直枯守城中干瞪眼,如今只是要来做救援本也是梁山贼寇的宋江那伙兵马的勾当,不能重挫贼军,只是嫌显不出我等的本事来!”
的确是敌方来得突然迅猛,又教方自要喝令各部马步军向宋江残部一并押上,全歼敌军的萧唐一时间有些错愕,心中也暗付道:高俅老贼抛下了宋江,企图教他在梁山泊牵制我军,已径直杀向青州二龙山大寨去了。先前向宋江所部兵马发动全面猛攻之前,周围探马也并未曾报说另有官军重兵前来,那么到底又是哪一路的兵马,会在恁般要紧时节忽然杀出,而要前来支援宋江!?
电光火石间,萧唐心思一动,他又念道:这支兵马突然杀出,看声势也似是一支精锐之旅,而此处济州治所相距的路程又不远,在宋江接受朝廷招安后,待他表示过善意,并且并未打算趁机构陷投效朝廷的绿林兵马,也是期望宋江麾下兵马能为国所用的官员亦有那么几个人,那么仍肯前来支援宋江而偷袭我军的......莫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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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距离萧唐、宋江乃至奇袭的官军之间战事眼见又要愈发激烈的地点以西一两里开外。有员五旬上下的主将,他也策马立定,也披挂着戎甲,向远方凝望时脸上满是风霜之色,风声呼啸,似传来阵阵喧嚣喊杀声。这员官军主将若有所思,神情也甚是肃穆。
在这员主将身边,却是先前由宋江急派往济州治所传报萧唐渡过梁山水泊,烧毁船厂,甚至还率领大军穷追猛打等一系列战事的戴宗。这个同样也身为宋江身边心腹的神行太保记挂自家哥哥安危,也焦急的向那员统军主将说道:“知府相公,如今也是幸得就恁肯率军马来救援我宋江哥哥。只是救兵如救火,方才快马既又传报说萧唐率军大举压上,宋江哥哥并着麾下一众兄弟腹背受敌,若再延误些时候,只怕宋江哥哥性命危矣!”
“宋先锋虽必然要救,可是那萧唐绝非易与之辈,他累次挥军征讨诸地养成声势的贼寇,又于边庭建立奇功,临阵应变,绝非寻常绿林中统领乌合之众的强寇可比。如今我军又不及贼军势众,贸然轻动,无法撼动贼军根本,却有遭敌军反截合围之凶险。宋先锋那边眼见有援军杀至,必会力战突围,不止须我等及时来援,不得已也要看宋先锋那边的造化了......”
那员官军主将对戴宗说罢,旋即又长叹口气,念道:“虽不知高太尉会如何作想...可是宋先锋与贵部兵马既然已归顺朝廷,本官也都当做同僚看待,如今安排布置,只图尽力周全得宋先锋所部兵马,只是贼军气势已起,不可死战,毕竟那萧唐绝不容小觑......如此人物,背叛朝廷,做了反贼,也着实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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