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d7%cf%d3%c4%b8%f3
馥郁苑是处于郊区却难得交通十分便利的一处别墅区,占地面积宽广,民户之间离得都比较远,还与数个著名山水景点相邻,风光与人烟交相辉映,有种当下都市缺失的怡然之意。
白宜君把车停进不远处的车库,熄了火,这才转向副驾驶,淡淡道:“妈,不请自来毕竟不太好,真的不要我和常老师说一声?”
“无妨的。”李恒把黑色手套摘下,揉揉眉心,本身柔和的五官有些冷厉,低声叹气道,“如果老师愿意生我的气,我也许还会好受些。”
白宜君看着一向刚强威严的母亲露出一丝怯,也跟着无声叹息。
这个当年在锦城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名媛,没能逃过厄运般的情劫,遇人不淑,忍受着外人的奚落与幸灾乐祸,把白家的事业勉强挽救了回来,心却被伤的千疮百孔,面容比那些太太们老了五六岁,却还要在众人面前强装幸福。
常老师当年把母亲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悉心教养,没想到一向令她自豪的母亲却被自己父亲年少时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最终不顾劝阻跟着父亲私奔了,等结婚之后父亲才暴露真性,不过是个惯于浪迹花丛的纨绔,对商业完全不懂,很快就开始拈花惹草,家族中也没有像样的优秀人才使得白家的事业每况愈下。
更令母亲受伤的是,当时父亲愿意使出浑身解数娶到她,就是为了有人能帮他管理白家,让他能更自由自在的出去沉迷酒色。
她还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哭,或者冲着父亲咆哮,父亲哄着哄着不耐烦了就会一把将她推开,毫不留情的出去找别的女人。
那一段时间的白家,基本上要濒临破产了。她也只能和盛阳他们分别,离开锦城。如果不是有常老师的人财暗中资助,母亲也不会那么快振作起来,把白家的生意做了起来。
只是她一个女人能力再多,那些白家的亲戚一个个的占据着公司的高层位置,却对母亲起了防范之心,处处刁难添堵,父亲却还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困境,成天回来伸手要钱。
母亲的心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冷了,她将父亲视为一生的耻辱。她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贫瘠的男人毁了自己的青春与人生,所以她羞于再见常老师,这么多年一直躲着不出,甚至连常老师的主动邀约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所幸她现在终于想通了。白宜君也着实松了一大口气,也许母亲的出现,可以让自己的计划更加顺利一些。
她苦笑了一声,却丝毫不觉得利用母亲有什么错,曾经幼小的自己,也不是无数次被母亲当做是挽回父亲的筹码,逼着她变得比谁都优秀,比谁都会笼络人心,只要有一点不满就会对自己责难有加,她从小到大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有时候甚至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走到门口,她在通话器里报了姓名,通话中管家是常老师多年的心腹,即使结了婚生了孩子也还是陪在常老师身边,在常宅里已经工作了近30年,她在盛家也算得上是一位长辈,有不小的话语权。
等开了门,管家笑盈盈的脸再见到李恒之后顿时一怔,随后语气中带了一丝欣慰,“小恒,你也来了。”
李恒自然也熟悉这位久违的故人,有些恭敬的低头,面有愧色:“景姨,对不住,这么多年是李恒错了,我今天是来赔罪的。”
“都过去了。你能撑到现在,常老嘴上不说,心里是既高兴又心疼的,她怎么会怪你呢。”景秀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明明比常老师要年轻好几岁,白净面容却看起来不像常老师那样保养良好。
但是见到她的人都会被那一种别样的韵味所威慑,白宜君知道对方是佛教信徒,身上常年有一种檀香味道,此刻她伸出手来,腕间带着两串佛珠,姿态优雅的笑着,“进来吧,也许她现在看到你们,心情会好一点。”
白宜君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面不改色的问道:“冒昧前来真的很抱歉,只是母亲她——常老师是有要紧事吗?是不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景秀摇摇头,把两人往里屋迎着,说道:“常老只是得知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碍不着你们。”
常爱媛在这之前带着眼镜看着一份资料,越看眉头蹙的越紧,到最后已经是有些怒气了,和景秀说了一声免了午饭,就进了书房不再出来。
她正专注插花的时候,景秀那边报告说有客人来了。她本来因不请自来的不悦在见到来人之后,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半晌才说了一句:“阿秀,把我的茶具摆上,请客人上座吧。”
随后没有对来人说一句话,就转身要进自己房间。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有白宜君的惊呼声:“妈,你别这样——”
常爱媛下意识转了过去,就看到李恒正跪在地板上,精明端庄的优雅女人形象全然不顾,望着常爱媛泪流满面,这是极大的失态了,可常爱媛却没有生气,心脏有些微微的疼。
她这一生也算是久历百事了,一般女人遇到的和没遇到的磨难都让自己赶上了,少女时家庭和睦生活优渥,却一夜间遭逢人间惨剧,父母双亡,作为长女长孙的她艰难撑起了整个家,亲人却还是像受了诅咒一般接连离去。
所幸遇到了救她于苦难的爱人,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新的家人了,却道祸不单行,丈夫另有所爱,婆婆另有所图,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再后来聪慧的大儿子“意外”早夭,忠厚的小儿子被婆婆教唆的与自己不亲,自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她一手创建起来的这份事业,也还是姓盛的,她什么都没得到,于是她终于明白,一直为别人而活的自己,只不过是具空壳而已。
所以她变得狠心绝情,把控盛世,把伤害过自己的那些人都踩在脚下,之后一个人离开了。
然而人心总是软弱的,她放下了男女情爱,却放不下女性的天性,这一生若说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除了早夭的大儿子,就只有这个自小长在自己身边的故友之女了。
却不想。对方如自己般的命运多舛,栽在了同一道坎儿上。
她忍着内心的思绪,淡淡道:“为何跪我?”
“我做错了事,该自主罚跪。”李恒听见如母亲般的人对自己说话,伸手抹了眼泪,哽咽道,“常妈妈,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不是吗?”
常爱媛沉默了一瞬,这才冷冷道:“你若还在意这些规矩,就不会三番五次避着我不见了。”
“不是不想,只是不能,我最害怕的就是让您失望。”
李恒跪的越发挺直,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的脸上显现几丝痛苦。“您说过的,不管得到的是甜蜜还是苦果,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是荆棘满地,也要不死不休。这么多年,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承受这个负担,我逃避了,直到现在,我已经放下一切,自己立了起来,我才能鼓起勇气再次与您相见。”
常爱媛长久的盯着她看,见李恒消瘦的脸上依稀还留着年少是的倔强之色,和记忆中那个为了让自己高兴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却总是在私下里粘着自己撒娇的女孩子有了几分相似,她顿时想到了许多很久以前的往事。
自己把连同对大儿的那份母子情都放在了她身上,虽然有寄情作用,却也是实打实的疼爱过的孩子,却最终还是走了自己的老路,就算真的放下一切,却也已经蹉跎了半生。
她终究是心软了,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见对方微微一颤,低声道:“先起来去茶室,我换件衣服过去。”
一刻钟之后,已经平复心情的两人在白宜君的身边说起了家常,白宜君不得不感叹母亲与常老师之间的感情不是她能比得上的。那是只有经历长久的朝夕相处与心灵相通才能培养出的亲情,这种感情最经受的住考验,也最是恒久远。
景秀在旁边给她们上茶,全程默默不语,只是嘴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偶尔扫过她,更多的时候停驻在交谈的两人身上,眼里带了一丝怀念。
李恒品了口茶,向来端庄的脸上也带了一丝快意的笑容,满足的笑道:“景姨的手艺还是那么绝佳,现在要找这样的泡茶功夫,十分难得。”
景秀笑盈盈的回道:“还得是夫人亲手炒制出来的茶叶质量高,几年前夫人本来还想着给你送一些。可知道了你把她当年给你的那些资助都还了回来,气的摔了一个茶杯,当即就让我回来。”
常爱媛笑看自己的老管家一眼,无奈道:“陈年旧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是我有些老糊涂了。”
李恒闻言更是愧疚难当,低哑道:“我知道妈妈还记挂着我,我又何尝不是……每到中秋的时候,总要到以前生活的那个院子里痛哭半晌,这才能一解相思。”
“是我把你教的太过刚强了,过刚易折,你这些年的苦,我是明白的。”常爱媛拍拍她的手,脸上溢出了一丝安抚之意。
景秀在旁边打趣道:“夫人这些年这淡然如若的功夫越发纯熟了。偶尔有人还能让她生生气也好,起码说明这人还能入她心里去,我也就能少操点心。”
三人笑了一顿,李恒这才关心的问道:“刚才进来见您面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常爱媛闻言先是看了白宜君一眼,白宜君顿时心脏重重一跳,就见对方叹了声气,说道:“小辈的婚事我向来是不管的,可若是太过儿戏也不成话。结果一调查,还真就发现了一些极度荒唐的隐情,现在的有些女孩子太不像话。”
李恒立刻就想到了最近的一些事,也看了一眼女儿才道:“是阿阳的婚事吧,听说那个失踪的前妻已经找回来了,不管如何是一桩喜事。”
“这女孩子,果然心术不正。”常爱媛摇摇头,叹息着道,“我要是不派人调查一下,还不知道这女孩当年居然给盛阳下药,逼着盛阳对她负责,也不知道俊霖他们夫妇怎么想的,也就答应了,就算他们的父亲老糊涂了,他们也不该糊涂了,娶妻娶贤,无论如何也该给孩子把把关。”
“这……宜君,你怎么没告诉过我?”李恒诧异的转头看向女儿。“我还一直当你和阿阳是和平分手,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妈,这些事我怎么忍心和你说呢?”白宜君苦涩一笑。
“别怪孩子,她是为了不让你烦忧,你有自己的事情就够操心了。”常爱媛满意的看着白宜君,“你把这个女儿教的很好,是阿阳辜负她了。”
“这种事也不是阿阳的错,再说男女谈恋爱和结婚不同,阿阳和他父亲一样,对婚姻还是看的很重的,只是不知道这女孩居然……我听说之前遭绑架不是她救了阿阳吗,差点还没命了?”
“这其中大有蹊跷。”提到这件事常爱媛有些严肃,“当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据我了解到的,当时这个尤小姐和程家的姑娘是在一起的,两个人产生了纠纷,然后盛阳就出现了,才给了常家可乘之机,这时机实在太巧合了,而且,尤小姐因为程家的姑娘和阿阳走得近,似乎……前不久的俊霖父亲过寿,好多人都见到程家姑娘对这尤小姐卑躬屈膝,忍辱受气,这分明是借着救命之恩小人得志……果然传言都是空穴来风,现在阿阳又被她迷惑住了。这位尤小姐果然不简单。”
李恒顿时想到了自己丈夫平时的那些莺莺燕燕,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毫不客气的点评:“这种人必须让离阿阳远一点,不然盛家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白宜君想缓和一下气氛:“也许都是误会,我观尤小姐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常爱媛打断她,不赞同的拧眉看她,“你要是能看清她,就不会被她抢走阿阳了。”
白宜君脸色一白,常爱媛意识到她说的重了点,放缓声音,“有些话你不能说的太明,是你的教养,但我既然调查到了就不能不管,不论你和阿阳最后如何,作为长辈,我不能看着他落入火坑,这种女人不适合他。”
***
深秋的校园到处都被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气息,尤明月他们站在树荫下,余晖下投射出的阴影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罩在人的身上,有种颓然的诗意。
宋雨辛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给尤明月介绍,每到一处都能说出好多当时的趣闻,她也听得津津有味,校园生活本就是随着时光老去,越发回味去穷的一段回忆。
此时正是放学时段,三三两两的学生往出涌,只有他们几个是相反的,在人潮中就见宋雨辛指着大门口的一幅孔子像,高兴的拉着她绕道背后,指着墙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谁写的涂鸦,神秘的说道,“明月姐,四中传说中的告白墙,不是在操场背后的石板,也不是什么课桌厕所,而是校门口孔子像背后的这堵矮墙上。”
尤明月顺着抬眼望去,十分震惊:“这么明显啊,学校都不管的?”
话音刚落,就听对方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一脸的乐不可支。
尤明月正迷茫的看着对方。就见宋予默也是忍笑走过来,瞪了妹妹一眼,宋雨辛这才解释道:“明月姐,这可是你开创的历史先河哦,当时在场的全校师生都可以作证。”
“啊?”尤明月一听就傻了,自己还干过这么大胆的事,江孟更是掩不住好奇,也出声问怎么回事。
“其实开始不是这样的,当时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擅自增加晚自习时间,很多跑校的学生都受不了这个,明月姐你也是其中之一的。于是有天课间操趁着老师在台上讲话的功夫,你就偷偷爬到孔子像的背后。领口别着变声器扮孔子说话,大声指责学校这样的决策,是有违正道的,要求撤回。”
“不会吧,这谁信啊?”尤明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过这么蠢的事,随后又道,“这和告白墙有什么关系?”
宋雨辛语调里还都是笑意:“别急我还没说到嘛,我那会还在上小学,不过课间操是和初中部一起的,当时大家真的被吓了一跳,那个台上的老师慌得把话筒都掉到台下了,哈哈哈哈,而且明月姐你一开始还特意加了一堆类似什么‘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的名句,声音字正腔圆浑厚威严,当时的升旗台离孔子像还是有一点距离的,而起你个头小,大家都没发现背后有人,那会还真有不少人就被唬住了,要不是教学楼四层恰好一个老师正好经过,看到了你在背后趴着的样子,我那会小还真以为是孔子老先生显灵啦,哈哈哈哈,明月姐你可能不记得了,你会就是个活宝。而且胆子非常大,经常和老师学校唱反调。”
江孟也难得的张大了小嘴,看着尤明月一脸震惊,估计以他这样的水准,很难想象有人在初中可以蠢到这种地步吧。
“那个时候我是初三吧?”尽管不记得,但是尤明月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样子得有多么羞耻且中二,她的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的问,“那后来我肯定死定了吧?”
“相反,后面发生的事情你绝对猜不到。”宋雨辛望着孔子像,绘声绘色地回忆道,“当时你被发现了之后可能是太慌张了一只手没抓住,另一只手只好用力扣住孔子像的头部,结果头部这一片有块石子正好松动了,你就没站稳掉下去了,更奇妙的是,那个时候担任升旗手的男生正好就站在孔子像下面,直接就把你接住了,你是不知道,当年那个场景啊,就跟电视剧一样唯美,好多女生都尖叫个不停,我估计现在都是学校的传说之一,随便问问肯定有人知道。”
“那个人是谁?”尤明月下意识问道。
“就是盛阳学长啊,他当时刚转学过来,名气很大的。”宋雨辛捧着脸有些陶醉的念叨,“学习好长得帅个子高,而且有种说不清的气质,总之就是跟咱们这种小城市格格不入,妥妥的校园男神,连我们小学部这边都有女生偷拍了他的照片回来呢。”
盛阳……尤明月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在问的时候就有了一丝预感。
“可惜就是性子太冷,大家都说他肯定有女朋友的,结果上了高中学长和你交往了,好多女生都失望极了,有人就说,应该是孔子显灵在背后帮了你,于是从那以后好多人偷偷去孔子像后面留言,希望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希望xxx能注意到自己之类的。学校发现后制止了好几次都管不住,实在没办法之后贴着背后新建了一面墙壁,结果慢慢的这堵墙就成了所谓的告白墙了。”
“哈哈哈哈,现在想起这个我就想笑,简直是一生的笑点,孔子明明是学习之神,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但那个时候还真就不少人都这么干,我当时也信了几分,还和班里的几个女生讨论要不要去孔子像后面留言,久而久之四中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毕业的时候总会有许多人去墙上写下自己喜欢的人名字,祭奠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而且还有不少人因为这个才知道互相喜欢,最后还真就在一起了。”
盛莹说了一堆有点口干,笑着在墙上左摸摸右摸摸,“越想越怀念啊,我找找看我初中那会的留言还在不在,估计早被覆盖了。”
尤明月羞耻的简直想把头埋进墙里去,她好笑的说:“你还真写了?这可太不尊重孔子了。”
“谁说孔子不能当月老的,想当年我们班多少班对都是因为学习在走到一起的。就是可惜了我和我男神,本来我们关系那么好,结果被老师给……”宋雨辛有些失望找不到自己的留言,嘟着嘴嘟囔道,眼里闪过一丝怅惘。
接着他们又走到了别的地方,每到一处,宋雨辛都会说出一些关于尤明月的有趣轶事,而这些事,十之八九都与盛阳有牵扯,尤明月听着听着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同盛阳结婚了,用整个青春喜欢过的人,如何要放得下,只是可惜两个人没有走到最后。
不知道盛阳还记不记得这些事?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发短信问问对方,但最终还是作罢,这么羞耻的事情还是就让他渐渐淡忘吧,自己再提起来得有多尴尬。
走着走着,最后他们走到了四中不远处的一个公园,尤明月发现对面似乎有条河,正要过去看看就被宋予默拦住了。他的眼神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犹疑。
“怎么了?”
宋雨辛已经蹦到对面去了,宋予默这才放开她的手,垂首笑道,“没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就回吧,也到了晚饭时间了。”
这条河属于柳州市保存很久的一条护城河,很长很宽,自己从这边看到的只是一条小支流,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微微的浑浊,杂乱的树影倒在水面上,让尤明月突然之间有些晕眩,她差点滑了一跤,被江孟及时拉住。
宋予默立刻过来半抱着她,声音里有些慌乱,“脑袋有没有发痛?”
尤明月忽略脑内浮现的一些模糊的场景,她有些迷茫的摇了摇脑袋,低声道:“没事,估计是这个看台有点高了,我可能有点恐高吧。”
“那我们回去吧,今天出来太久了。”江孟摸摸她的额头,有些担忧的开口。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啊。”宋雨辛以为是自己太闹腾了,明明明月姐是病人还不知道体贴她的身体,有些心虚的连忙应声。
等回到宋家。屋子里多了几个人,宋母见他们回来了,高兴的介绍道:“明月,这是予默的大哥,大嫂,以前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还没等尤明月问好,从卧室里就窜出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撒娇的细嫩声音传出:“奶奶,我要吃饭饭。”
尤明月一愣,当看到小姑娘的正脸时,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