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看着监控器上的那一幕，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
这个颤抖，有一半是因为对于君喻言的行为的愤怒，另外一半，却是因为恐惧。
虽然不能够非常准确的捕捉到驾驶着机甲的君喻言的面部表情，但是只看她出手的那个利落的程度，以及机甲每到一处地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的气势，仿佛都能透过显示屏直直的刺向布鲁斯。
而这种杀伐果断，不，准确来说，已经隐隐的有着向嗜血杀戮的方向发展的感觉，让布鲁斯不自觉的就感受到了恐慌。
但是他毕竟也是见过市面的人，所以才能够勉强的克制住，并且还在疯狂的思考着自己现在还能够做什么。
然而即使布鲁斯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大脑细胞，最后能够想出来的，也只有一个办法。
虽然说这个地方是联邦存放重要资料的古堡，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反而没有机甲留下驻守。
一方面是因为古堡本身属于遗迹，需要精细的保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机甲的存在太过于显眼，而这处古堡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机密的地方。
联邦的人并不希望外人看得出来这里面存放了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排除大量的驻守在这边，想要起到类似于空城计的效果。
再加上古堡的墙内有最新开发出来的武器，安全上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不过，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像是君喻言这样的疯子。
最主要的是，机甲本身的防御能力非常的强，现在布鲁斯手头的武器里，只有那个热幅追踪炮能够对君喻言起作用。
但是偏偏这个热幅追踪炮是一个大型杀伤武器，如果真的使用的话，一定会误伤自己这边的人。
误伤都算是好的，八成就是所有人都会为君喻言而陪葬。
但是布鲁斯看着现在的这个形式，在古堡内的这些守卫们只要是不傻的，都不会再出去支援。
当然支援也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而如果继续这个情况下去，那即使不被热幅追踪炮误伤，他这边的人也迟早会被君喻言屠戮殆尽。
想到这里，布鲁斯仿佛是想清楚了什么。
人不狠，无以成英雄。
在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些人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他狠狠的咬紧了牙，盯着屏幕上君喻言忽隐忽现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一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来狠辣的神色。
下一秒，他就打开了控制墙内的热幅追踪炮的控制器，就这样打算摁了下去。
……
这个时候，在墙外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的碾压清场行动的君喻言，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说实话，虽然说在场的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饼，也都是刚刚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但是平常的她即使要杀他们，也不会像是现在的这种状态。
至少……
君喻言感受着自己心中那种完全抑制不住的冲动和愤怒，以及每杀死一个人都会隐隐平复一些的心情，却也愈发亢奋的状态，更是能够感受到不妙。
但是她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杀红了眼。
那些飘洒在她眼前的鲜血，那些临死之人的痛苦的嚎叫，那些仿佛能够感受到的红色的温热，那一幕幕宛如地狱的画面。
居然让君喻言感受到了一种另类而扭曲的快感。
但是在这快感的下面，还有深深的潜藏着的恐慌，以及无法停下的驱动。
墨迹比君喻言更早的察觉到了她状态的异常，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大声的喊叫着想要让她停下来：
‘主人！主人！你再这样下去会失控的！你快点停下来啊！这样不行！！！’
‘主人！这些人即使要杀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而且他们并不是主谋，你得要找背后的真凶啊！以你的实力肯定能报仇的！快停手吧！’
‘主人你看看他们，他们也是有家人的啊！你不是这么嗜杀的人啊！主人！……’
‘……’
‘主人啊啊啊啊啊啊！你快停下来啊啊啊啊啊！你的自控力和冷静呢主人！！！停下来啊！停下来啊！！！’
到了后来，墨迹已经把所有能够想到的理由全部都说了一遍，但是依然无法阻止君喻言的行动。
最后他作为堂堂的一个人工智能，一个话痨的代表者，却居然沦落到了词穷的地步，只能够反复的重复着‘停下来’这几个字。
当然，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偏偏墨迹虽然是高级人工智能，但是他的主要职能只是辅助君喻言来使用系统的，所以他并没有权限可以强制君喻言做什么。
这让墨迹急的原地跳脚，恨不得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焦急。
君喻言一直都能够听到墨迹的话，可是她做不到。
理智告诉她，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如果她再继续杀下去，一定会出现重大的事故。
可是偏偏她心里那蓦然爆发出来的情感实在是太过于浓烈和汹涌了，那种因为至亲离去的悲痛和愤怒，以至于她即使想要停下来，她的情感上也做不到。
现在君喻言的内心就好像是一只在烤锅上的蚂蚁，既有着因为杀人而产生的扭曲的愉悦感，又有着理智提醒着她的危机感。
而另一边，布鲁斯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在他不管身边人的劝诫，一意孤行的要对着君喻言所在的地方摁下热幅追踪炮的发射键的时候，却忽然顿了一下。
直只见在显示屏的另一边，君喻言的身影居然忽然消失了。
没错，就是这样在所有人的面前忽然消失了。
不同于之前因为她移动速度太快，导致人类的眼睛无法捕捉影像的‘消失’，这次是真的消失了。
因为自从她杀死了上一个人之后，一道白光蓦然划过，然后她就不见了。
甚至已经有整整一分钟没再出现了。
布鲁斯的神色惊疑不定，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看刚才君喻言的那个架势，完全不像是她会自己停手的样子。
就连在场中央的守卫们，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魔头居然消失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该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