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凌绝在显示器上看着君正初蓦然冲向星舰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着三分揶揄,七分戏弄:
“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后面的参谋听到宗政凌绝的这句问话没有回答。
当然,宗政凌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而这边,君正初看到自己身后的星舰爆炸,眼眶立刻就通红了。
他几乎顾不上其他的事情,直接就冲向了星舰的方向,同时忍不住喊道:“小言!”
然而太迟了。
星舰上的炸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安装上去的,几乎遍布了整个舰体的每一个角落。
在爆炸的时候,君喻言所在的观景台正好被埋下了三个炸弹。
可以说,她就处在爆炸的中心,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余地。
而君正初冲过去,却只看到汹汹燃起的大火,甚至都没来得及进入星舰内部就看到整个星舰直接开始解体后,也明白了这一点。
太晚了。
他的浑身忍不住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接着,君正初蓦然回首,以往总是平和的眼睛被强烈到近乎疯狂的愤怒充斥了,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找,死。”
宗政凌绝坐在显示器的面前,仔细的欣赏着君正初这幅狂怒的样子,却浅浅的笑了起来,就连眼睛都染上了一抹笑意,看起来那样的冷漠,宛若恶魔逗弄的微笑。
……
而这边,君喻言怎么样了呢?
她还没死。
不,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
君喻言在感受到大火着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接着,她就感受到了无比剧烈的焚身的炽痛。
那是切肤之痛,是火焰在身上凶猛的燃烧,不留任何一点情面的疼痛。
即使是君喻言,也一度差点痛到昏迷过去。
中间有好几次,君喻言几乎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那么一点没来由的牵挂和疑惑,让她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在鬼门关硬撑了过来。
等到君喻言终于又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她现在能够独立的思考,甚至能够感受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没有了实体。
没错,非要说的话,君喻言现在更像是处在一种精神力灵体的状态。
能听能说能思考,但是就是不能动,也不能影响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
君喻言沉思着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指轻轻敲打,却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实体了。
她有些迷惑的皱着眉,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也太奇怪了。
不仅奇怪……君喻言的眼睛里疑色愈发的浓重,而且还非常的不对劲。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君喻言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哦忘了,她现在没有脑子了。
还不等君喻言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被前方激烈的打斗声吸引走了注意力。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君喻言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缩。
只见在前方的战场里,君正初正一个人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机甲师,赤手空拳的应对他们的攻击。
一个没有机甲的人对上机甲师,更不用说还是这么多机甲师,按照常理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一边倒的战斗。
否则的话为什么要说机甲是堪称人类最为伟大的发明。
但是,这个常理,到底还是有例外的。
而这个例外就是君正初。
或者说,这个例外就是王尊。
达到王尊实力的人,他们实际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人类的范畴。
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力,王尊的实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可以说,一个王尊能够抵得上一个军队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夸张。
也正是因为这样,君正初才能够在这完全不公平的战斗里坚持下来,甚至还硬生生的反灭了好几个机甲师。
真就凭借一身肉体凡胎,反杀驾驶着机甲的机甲师。
然而君喻言看着君正初这威风凛凛的一幕,却完全没有任何高兴或者是钦佩的感觉。
她现在只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心焦和担忧,以及一种疯狂的想要冲过去帮助君正初的冲动。
但是奈何,她现在硬要说就是一团精神力漂浮物,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君喻言几乎就相当于是被迫在这里,硬生生的看着君正初被逼到孤立无援却还要战斗下去的情景。
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被人这样的欺负。
看着自己这辈子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亲人,仿若一匹孤狼浴血奋战。
看着他,看着他。
看着他一点一点从愤怒的爆发,到逐渐耗尽体力,攻击和防守的速度都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君喻言甚至都数不清楚君正初到底这样赤手空拳的杀了多少个机甲师。
但是他杀的多,却还有更多的机甲师在后面等着补缺口。
这里的机甲师实在是太多了,一眼望去,君喻言甚至产生了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
如果给君正初一架机甲,哪怕都不用是神级机甲,他都可以轻轻松松的不说全灭这群机甲师,但是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奈何,他没有。
君喻言看着君正初这样以一敌万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汹涌的情绪愈来愈激烈,宛若狂风骤雨般在心中激荡起无数剧烈的浪涛,狠狠的砸向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那情绪里,有心疼,有痛苦,有愤怒,有不甘,有后悔,有怨恨,还有———
深深的绝望。
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在短时间内迅速的积累起来,即使是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完全的消化。
再加上现在的她什么都动不了,就连一个可以排解的渠道都没有,只能这样无力的任由这种负面情绪增长累积。
渐渐地,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态开始逐渐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具体是怎么不稳定,她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变化。
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自己隐隐的有要失控的迹象。
那种仿佛处在绝望的悬崖边缘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可怖,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再也无法出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对的,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够停下来。
仿佛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诱导她,在诉说着:放弃吧,放弃吧。
就在君喻言几乎真的要放弃了,几乎要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虽然微弱,却宛若惊雷般在君喻言的脑海里炸响:
“……主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