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何申并不傻,两次碰壁之后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安静的回忆着算计寒夜的种种,他发现无论婆留和自己计划的多么完美,还是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倒是自己丢了蚀骨冰藤。
太阳离地平线越来越远,新的一天来临,何申也在层层乱麻中找到一头,魔怔一般自言自语道‘如此精密的计划我不信寒门的小子能提前识破,若是婆留出了问题寒门的人大可绕路不来文枯城,可见问题出在城里,昨晚那么乱的局面都没有看到刘一手,那问题一定是出在他那里,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和尚是不是也是寒门的人?很有可能!好一个刘一手啊,伙同外人夺我蚀骨冰藤,还让我在首领心里变成了十足的废物,哼哼,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刘一手出卖我,老子先去杀了刘一手再灭寒门’。
想到这里何申在商会里点人,商会的护卫连早饭都没吃就被怒气冲冲的何申逼着离开商会,各自拿着刀剑直奔戈庭轩。
往日这个时间街道上几乎是没什么人的,可昨天晚上的动静太大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聚在饭店茶馆里互换昨晚的情报,好家伙话还没说几句话就看见何申带着一大帮人杀气腾腾的直奔戈庭轩。
原本迫人心神的场面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变得有些滑稽,昨晚何申一夜劳顿,也没时间梳洗,还是那副狼狈的模样气鼓鼓的在前带路,身后的人有的眼皮还没有完全睁开,无精打采的跟着何申往前走,让人很是怀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昨晚半月说明那翁如今的能力之后,寒夜带着小迷糊和被绑成粽子的刘一手进入卧室炼化蚀骨冰藤,眼下天色大亮,寒门的人吃完早餐坐在客厅里闲聊,暴雷很关心越来越嗜睡的王小红,得知她无事之后才跟其他人随意扯淡。
枯子豪差不多养好了外伤,剩下的内伤只能慢慢调理,对于婆留他比其他人更上心,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婆留差点结果了自己,‘你们说婆留是不是就彻底不回来了?不管怎么说他在城里的布置被那个善变的和尚彻底打乱,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蔡天寅微微摇头,‘你可别忘了他是谁的人,我相信长孙直渊可不会办这种虎头蛇尾的事情,再往前就是地文城,地文城是一州主城,就算长孙直渊再逆天也没有在城里动手的勇气,过了文枯城他就真没机会咯’。
蔡天寅说的正是半月想的,如今的局面对替长孙直渊做事的婆留大大不利,留下无所作为,离开再没机会,寒门的人很重视长孙直渊的报复,可谁也没想到解决的人竟然是一个人格分裂的和尚。
就在众人胡吹乱侃之时小迷糊推开了卧室门,探个脑袋出来吩咐道‘阿夜说了炼化冰藤已进入尾声,若是没什么意外再有个盏茶十分就要功成,你们小心谨慎,千万别让我家阿夜功亏一篑’。
暴雷装模作样的起身敬礼靠脚,用字正腔圆的南领军人方式回答道‘属下遵命,我等定当小心谨慎,不让你家阿夜功亏一篑’。
半月裂开大嘴,一脸坏笑,‘是啊是啊,毕竟是人家的阿夜,不是我们的阿夜啊,就算为了六姐咱们也得卖力气’。
小迷糊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装作生气的样子,‘哼!胖哥和暴力男取笑我,阿夜好了之后我让他揍你俩,阿夜说了炼化冰藤之后他就是寒门里最能打的,我记住你们了,胖哥和暴力男’。
说完轻轻关上房门,暴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动作幅度之大连沙发那头的西门吹身子一震,暴雷看了一眼左右‘阿夜不一直是我们中最能打的吗?’。
半月心里没有嫉妒,满满的都是替寒夜高兴,‘你没听见小迷糊说的是阿夜揍你和我吗?蚀骨冰藤的威力远超你的想象,看着吧,阿夜炼化结束之后恐怕只有你我加上三哥才能稳胜他’。
门铃响起,蔡天寅起身开门,一身西装的服务生十分有礼貌的说道‘深渊商会何会长想要拜访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有时间,何会长已经在楼下会客室等待了’。
蔡天寅回头看了看半月,半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方才说道‘你让他再等等,我马上到’。
服务生点点头之后转身离开,蔡天寅刚刚关上房门,暴雷赶紧埋怨道‘你去见那个二愣子干什么?现在阿夜已经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像那样的二愣子一百个也赶上阿夜一根毛,你到是说啊,为啥要去见那个二愣子?’。
半月舒展开眉头稳稳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还不知道阿夜重要,正是因为阿夜到了最后关头我才得去稳住何申,何申还真是长了狗鼻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半月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暴雷目睹着半月离开,茫然的问道‘他这个意思是要去跟何申打一架吗?’。
西门吹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赶紧说了一句‘安抚为主安抚为主’,暴雷听完这才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继续闲谈。
戈庭轩二号头目刘一手在自己老家被人生擒活捉掳走,这奇耻大辱戈庭轩可不敢闹的人人皆知,只能胡乱的找了一个出城省亲的借口搪塞过前来找事的何申,何申余怒未消,但理智已然占尽上风,暗暗责备自己鲁莽,自己这一行不管能不能格杀刘一手肯定都会变成城里人的饭后谈资,可弄这么大阵仗最后无功而返,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左想右想何申下定决心,调转枪头把自己的怒火对准寒门,无论其他人说什么何申一个劲的认为刘一手是寒门的,那神秘莫测的和尚是寒门的,自己没能算计成寒夜的黑锅也是寒门的。
会客室中,半月和何申见面,一身洁净的半月和一身风尘的何申形成鲜明对比,半月就是来跟他拖时间的,微笑着坐在何申对面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和他单纯的对望着。
若是郎才女貌,这般含情脉脉的对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都是少儿不宜的,可偏偏对望的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脸上有些急躁的男人。
何申皮笑肉不笑的脸皮扯动几下,‘我知道你,寒门里的首席炼魂大师,可我想见的是寒门主’。
半月双手搭在脑后,慢吞吞的回答道‘你想是你的事,我来是我的事,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事’。
啊呀你这小胖子,说话绵里藏针,让人乍一听没什么可挑的,细细品味说出的话和他奶奶的没说一个样。
‘我不绕弯子,昨晚那个妖僧又来我的场子抢夺蚀骨冰藤,最终逃脱,我怀疑是城里有人故意纵容,甚至私藏这个和尚也说不定’。
何申拿出了泼脏水的本事,各种屎盆子扣在半月头顶,可半月还是那副软绵绵的行事作风,不跟何申针锋相对,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又是蚀骨冰藤?我说何会长你的蚀骨冰藤到底打算丢几次?我寒门已经被你污蔑了,你这是打算用蚀骨冰藤第二次污蔑我们?’。
何申有些语塞,‘那个、是我鲁莽了,昨晚妖僧进入拍卖场只、只打伤了不少护卫,可我的人明确的告诉我,有人亲眼看见妖僧进入了这家酒店’。
半月眼中精光闪烁,‘你说我们和妖僧秋冬是一伙的?’。
何申误以为自己掌握了谈话的节奏,把自己的布置和盘托出,‘索性今日我就跟你摊牌,因为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你们来文枯城就是死路一条,不得不承认你们笼络刘一手确实让我损失惨重,可我的根基就在这座城里,跟我斗你们不可能赢,我要见寒门主,现在!马上!’。
半月身体慢慢前倾,‘若是我说不呢?’。
何申手掌挡在腰间剑柄之上,‘那我就只好大肆宣扬你们联合妖僧戏耍我文枯城同道,当然,你也可以赌一下,赌城里的人不信我这个在文枯城生活十多年的自己人反而相信你们这些外人’。
半月缓缓站起身,体内魂力生生不息的运转,静谧的会客室里莫名的凉了许多,何申清楚这是半月的杀意锁定了自己,为此他的笑容更大,‘狗急跳墙大不智,我的人已经包围酒店,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人定会奔走全城,不说别人黄山黄老爷子那里你们就交不了差’。
半月并不恼火,只是更加好奇,‘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的身先士卒,这里离文曲城何止千里,你这么拼命你的主子知道吗?’。
何申脸上写满了轻蔑,‘恐怕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到死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男子汉之间的君子承诺,首领帮我妹妹加入学院,我这条命就是首领的,首领知不知道我的忠心并不会影响我为首领前仆后继,人在做天在看,我只求问心无愧’。
半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他这一走,何申有些蒙圈,‘小胖子你去哪里,我要见寒门主’。
半月头也不回的喊道‘我知道,那就跟我去见阿夜’,反正时间超过一盏茶太多,现在去见也不会有什么风波。
离兮住的地方不算隐秘,但却格外的有情调,院里一棵歪脖子大树遮挡了夏日灼人的日光,似乎不会换穿着的离兮和完好如初的妖僧秋冬在歪脖树下对弈。
棋盘是普通棋盘,棋子亦是普通棋子,可因为下棋的人这盘棋局多出不少杀机,黑子落下离兮脸色苍白,白子落下秋冬嘴角染血。
最终黑子秋冬落下十九子,白子离兮却只能落下十八子,秋冬虽然领先一子,可按照二人的约定离兮并没有输。
秋冬面露微笑,眼眸中没有了嗜血和疯狂,衡量半晌还是没有落下第二十子的勇气,‘算了,我输了!深渊商会我不碰,明日我就离开文枯城’。
离兮深呼吸一次平稳体内翻涌的气血,‘二十字没到,你没输我同样没赢,深渊商会就在那里,只要大师手段高超,何申是生是死悉听尊便’。
秋冬和离兮都是心无顾忌之人,要不也不会一个杀人心念依旧通明,另一个酷爱抽骨作画了,二人见面真是相见恨晚,君子相交淡如水,秋冬和离兮不是君子,可也不是卑鄙小人,秋冬第一次为他人考虑,建议道‘我不懂凭你的身手为何还要在那人手下做事,中州城大的没边凭他还不够只手遮天’。
离兮帮长孙直渊做事的原因跟何申惊人的相似,‘这次百晓门出动的百晓生有一人行事诡秘,人人都叫他朱大人,你可知道?’。
秋冬脸上多出不少忌惮,‘跟着长孙直渊你没有出头之日,可跟着朱大人你的立场可就要危险多了,谁都不知道朱大人想要算计什么,但我想来那肯定不是小角色,你就不怕有一天走到整片大陆的对立面?’。
离兮并没有什么顾忌,反而是一片云淡风轻,‘我的命是他救的,连我能拜师成功都离不开他的帮助,只要他需要,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他’。
秋冬虽然心里佩服,可还是忍不住嘟囔道‘愚蠢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推开卧室门,何申看见了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小迷糊脸色通红,娇气微喘,寒夜一脸大写的懵逼,手掌还放在小迷糊酥胸之上。
半月在何申身后卧槽了一声,拉着何申退后关门,小迷糊推开寒夜整理衣裳接着跺了跺脚趴在床上不敢再看寒夜一眼。
寒夜气的直哼唧,肩膀一晃抓住从袖管里落下的刺仙军刺,开门杀了出去。
何申满脸尴尬,正不知道跟半月说点什么才好之时,寒夜推门走出,脸若冰霜,拿着军刺,下身还支着小帐篷。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今天小爷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