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着瘦保安的言语神色间,已察觉出他一点心思,心想他自知对我们好言相劝,终究也是徒劳无功之事,因此也就不再对我们多作劝说了。
我们三人,现时正值年少气盛的年纪,怀抱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莽之性。心下虽对身为本地人的陈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惊惧,却倔强住不对瘦保安追问事之原由,似乎惟恐这么做的话,就会丢了自己脸面似的。
我们看着瘦保安走进保安亭里去,也即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这才行出十数米地,我想着瘦保安对我们说的话,内心中对与我们打架的陈俊,又是生出了种种顾虑,生怕他日后会对我们突起报复。心里想着,也便开口对他俩问:“喂……敖云帆、高志军!那保安说的事,你俩可是听明白了?”
“只听明白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我听了也不知道怎的一回事!”高志军嘻嘻笑开口回应。
我拧头瞧住高志军白了一眼,嗔道:“高志军你这鸟人就不能正经一点是吧!你没听人家保安说,陈俊那鸟人是个家住在本地的小恶人呀!我说你有脑瓜子,是不是一小半是豆腐一大半是猪脑来的?”
“你麦歌怎么又骂人了,我说你才猪脑袋呢!”高志军心生不忿地回骂我一句,又道:“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那什么小恶人、小霸王的鸟毛陈俊,他“妈”的……就连我们敖老大的一拳都挨不过,我怕他个什么来着!他陈俊遇到我们敖老大这样的大恶人、大霸王,我跟你就说了,你好好的看着,以后我敢跟你麦歌担保,那陈俊离我们一公里远见了我们,他也得立马兜着路躲着走。”
高志军一句大恶人、大霸王的称呼敖云帆,不由得又让我回想起初中一年级那年,我和敖云帆之间那一场差点儿闹出命的恶斗。当下一想起,那时敖云帆身体里暗藏的那股子狠劲,以及事后了解到他的家世背景,心里虽犹在害怕他会发现我心里的秘密,却又不禁让我在陈俊的这事情上,所生出的种种顾虑也消去了不少。
回到宿舍,除了走廊中的路灯明亮映照,宿舍内的电灯早已被学校在规定时间关闭了。我进入宿舍,摸黑洗了澡躺身上床,也不知时间多少点钟。这时我思想虽繁杂缭乱,却也抵抗不住困倦侵袭,头脑碰上枕头两眼一合,即已进入睡梦中去了。
第二天上课,第一堂早读课的上课铃声还未响起,班主任李晓莉已老早到了教室中。静待同学都来了以后,李老师随即脸色俨然地开口道:“同学们!老师今天刚才来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领导就找我谈话来啦,听说昨天放学以后呀!我们班有三位同学在学校饭堂打饭时,就跟高年级的一位老生为了排队打饭的事打起架来,最后还让学校保安人员带到办公室里去,接受了学校领导的批评教育。”
李老师说到这里,便停下话来静立在讲台上,一双清澈明眸瞧在我和敖云帆、高志军三人身上,来回不住地察看,似是在等待我们三人自行站起来认错那般。
昨晚我们三人在学校饭堂与陈俊打架的事,当时也有我班上正在饭堂中打饭的不少同学看见。这时,发生的事情已过了一夜,于我们班里,自然早让同学们一个传一个的,众口纷纭地传说个无人不知。
如此这般,当下李老师用这样的眼光瞧向我们三人,自然而然也就带动了全班同学,使得班上余下的五十三双眼,俱都落在我们三人的身上。
“敖云帆,麦歌、高志军你们三人都站起来!”李老师神色肃穆,语音严厉地叫道。
我们三人听了,几乎在同一时间立了起身,可我们神色做作之间,却是迥然地显现出三种不同的态度。敖云帆样子跩跩的站立着,脸上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笑意,高志军这时竟是低住头撅着嘴,尽显一副胆小懦弱情态,而我的心里,却对李老师的无理批评在恼火。瞥眼间,我偷看到高志军这个胆惴模样,不禁便想冲过去提腿踹他了两脚。
这天早上三十分钟早读课,李老师用完了所有课时,藉借住批评我们三人,顺势以话题面向全班同学作了一番教导式说话。话说什么家里人用辛苦的血汗钱供我们念书,我们理应好好学习,以优秀的成绩回报家人;又说什么同学校友之间要凡事多多礼让,所有事情都不能用以暴力,要用和平方式来解决一切问题等等。
李老师用心良苦说的句句话语,自然是希望所有同学循规蹈矩、一心向学。可此时此刻,我们三人身为遭受批评的当事人,听了李老师所说一字一句,心里只觉得她完全便将我们与陈俊打架的错处,生安白造地一切俱归咎于我们似的。整的一堂早读课,我们三人都是站着上完课的。
在这其间,我没有多想敖云帆与高志军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可我心里,已完全对原本颇有好感的班主任李晓莉暗地有气,心下便在暗骂:她作为我们的班主任,竟是这么不懂得明辨是非,虽然长的是一双漂亮大眼,但看东西却似是蝇头小眼一般无异,就跟瞎子也没有多大差别。
随后下了课,接着是全校师生到操场进行集体操与升旗仪式,然后一天的课堂下来,直时至九点的晚自习结束时,我心里仍在为早读课时被李老师批评的事,一直在耿耿于心无法释怀。
下了晚自习,我和敖云帆、高志军结伴来到操场北边,那置备住单杠双杠的运动场所。敖云帆刚走了近去,即跃动起身子攀住单杠,一气地作了五下引体向上,随之将身猛然一荡,腾飞出三米余远这才稳稳落在地下。
我和高志军在旁见了,我立在原地不动,高志军却对敖云帆有样学样的,待得敖云帆刚才转过身来,已抢似的大叫“我也来”。他人话声刚了,已奔冲了上去,飞身攀上了单杠。
只听得高志军嘴里发出一阵既吃力又冗长的低喝,似是全身连喝奶之力已然用尽一般,双手慢慢地将身子提升了上去,使得下巴点了一下单杠,已将第一下引体向上完成了。
高志军两手复将身子缓缓放下,可这次,他身子尚未将两手扯直,已想作弊来完成第二下引体向上。他嘴里再次发出“唬唬”自勉的喝叫,手上奋力想要将身子提升起来,这一下还没升高十厘米,两手力量已然不足,随之臂间一软,十指虽还紧紧抓住单杠不肯放手,身子却似晒白瓜干一般悬吊在单杠上。
我和敖云帆分别站立在单杠的两方,敖云帆立在高志军前面,见了他这般模样,突然“嗤”的一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站在高志军身后的我,更是一边笑得泪水直奔,一边嘲笑道:“高志军,你要是能再把这第二下引体向上完成,我跟你打赌,我要是输给你了,那我马上绕着操场的两百米跑道跑三圈。”
“好……麦歌,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能输了反口不认帐!”高志军吊在单杠上极不服气的尖声回应。接着两手又再使上力气,拼了命似的想完成第二下引体向上。
我跨开脚下步子,绕行过单杠走到敖云帆身侧停下,面对住高志军又笑道:“好,只要你这一下能完成了,我说过跑三圈就跑三圈绝不抵赖,如果你输了的话……那什么花力气的活也不用作,只要给我麦歌来一躹躬,说一声你高志军向麦歌认输了就好,你说行不行?”
“好,你等着……。”高志军嘴里立即挤出这句话,人已马上动作起来。
我和敖云帆立在高志军身前,透过夜里灯火的余光,可是清楚地看得见,这时高志军一副咬牙切齿、誓要将第二下引体向上完成的倔强样。转眼间,便见高志军原本被身子扯得垂直的两臂已使上了力,一点一点的又再将身子引得冉冉升起,渐渐地使得额头已挨近了手上单杠。
我眼见高志军再使上些许力气,若升至下巴点上一下单杠的话,那么第二下引体向上就算完成,我可是要输了。此刻,我心头不禁有点儿慌张,心里怕的不是输给高志军要跑三圈跑道,而是怕高志军赢了会占了我的威势。
在这打赌即将决定输赢的节骨眼上,我心里蓦而急转,已有了绝对让高志军输掉打赌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