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了京师正中央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皇宫的正中央正阳殿外,群臣正穿着各自级别的官衣向殿内走去,俊王赫然在列,走在了群臣的最前边,且依然是灰白的衣装搭配,出尘脱俗,和身后一身靓丽灰衣的官员显得格格不入。
随着大臣入殿,恭立左右,金钟九响,一个身穿黄袍的人从偏殿径直走到了整个皇宫、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天下的中心宝座上,并缓缓坐下,此人正是当今君上。只见他眉粗目炯,脸上线条硬朗,带着刀削般的坚毅,身材魁梧,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霸气宣泄而出,威震四方。
随着君上的落座,殿内的人均躬身揖拳行礼。君上扫了下宽大的袖子,威严地应道:“免!”声如洪钟般,殿内的人则再次站直了身体。
随君上一同出来的女内侍出列,一身男装英姿飒爽,挥了下拂尘高声唱喝:“奏事!”
“君上!”一名灰衣官员出列,躬身说道:“南州叛逆征讨完毕,无一落网,主犯五名现已羁押,听候君上发落。”
“君上!”又有一名官员出列,躬身道:“凉都叛逆全部落网,主犯八名全部身死。”
“君上!赢郡叛逆已全部落网,主犯十一名听候发落。”
“君上!青都叛逆全部落网,请求发落!”
……
而身披黄袍的君上,坐于上首,听着臣下之人多达二十份有余的剿逆胜利,最多只是微微点头,面上不露丝毫痕迹。
在宫殿的下首边,和俊王站在相同位置的一名白苒老者,说是老者,只是从他胡须的颜色来判断。实际面像上,看不出有很大的岁数,更像是个中年人,一身灰袍却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殿里的群臣,甚至当今君上,都尊称他为“卫相”,是君上从小到大的老师,更是君上登上宝座不可或缺的人。
卫相眼睛微眯,每听到一个剿逆奏报就缓缓点头,嘴里噙着笑意。
终于,没有出来奏报的官员出列,卫相缓缓站出一步,拱手躬身道:“君上,此次放线钓鱼计划可谓圆满。所有怀异心者均被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只是……似还差了一个。”说罢,眼神瞟向了俊王。
俊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一躬,说道:“君上,臣弟请求单独奏报。”
君上坐在龙椅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只是对俊王点点头,便沉声向群臣问道:“还有何事?”眼睛威严地扫视了一遍群臣。
有一名身材微躬的人,顿了顿,站出身来,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君上,此次剿逆,有五个城池的叛逆较为顽抗,造成五座城池均被毁灭,城为废墟,无人生还。这五城,该如何处置?”
君上和卫相对视了一眼,卫相便低沉地说:“铺设结界,沦为禁区,百年后解封,如遇类似事件,等同处理!”
奏报的大臣明显愣了一下,便低头拱手退了回去,口中应道:“是……”
君上再次扫视了一遍群臣,问道:“可还有事?”
这次,黑压压的大殿上没有一个人发言。女内侍再次出列,高声唱喝:“殿退!”
所有大臣,除了俊王和卫相留在了原地,其他大臣均拱手躬身退后三步,才转身离开大殿。
待所有大臣离开了正阳殿,卫兵将大殿的门轻轻关上,阴沉的大殿里,只剩下君上、俊王、卫相,和君上的四个女内侍,四个内侍眼观鼻、鼻观口,如不存在般。
君上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放松了自己威严的架势,语气也轻缓了些,说道:“俊王,有什么话,请说。”
俊王拱了拱手,“昨晚,我们在君都城外将莫铜和文昌的叛党团团围住。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很不巧,得知清王之子也和他们在一起。”俊王顿了顿,君上和卫相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而是依然静静听着。俊王心中了然,恐怕君上和卫相已经得到了有关清王之子的消息……
俊王继续说:“于是我单独和清王之子对证,以证实其身份。通过我的验证,看不出任何破绽。恐怕,确是清王之子。”说着,俊王的身体躬得更深了些,“臣弟未能完成使命,还请君上责罚!”
君上轻轻用手虚托了一下,一缕青光显现,将俊王包住并扶起了他,“无妨,俊王一直以贤著称于世,手足相残之事,定是行不得的。况且,清王早不问朝堂之事,唯剩一独子,我们怎能不问清楚就痛下杀手?”
君上说着又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文昌,不出我们所料,是个有反骨的人!”说罢,脸上聚起了阴霾的杀气。
卫相这时拱手说道:“清王之子在印证之前可以留下,但逆贼莫铜和文昌,俊王还是应当除之而后快。现在,他们以拥保皇室血脉的口号招兵买马,并连夜派发英雄帖,在一个月后,举办英雄大会,我们再想动手,道义和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失了先机。”
“这着实是臣弟未能预料到的。”俊王再次拱手说道,“我已经处决了莫铜的家人,实未想到清王之子就在他们的队伍中,更未想到他们会找这样的借口,用这种方式来招兵买马,为自己提供保护。毕竟都是先王之子,臣弟实在下不了手。”
君上轻笑了笑,笑里带着阴沉,“贤弟无需自责,昨天晚上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俊王揖拳道:“诺。”并向后退了三步,刚要转身的时候,君上继续说道:“俊王也准备一下,我们去参加他们的英雄大会,当然,更是为了和清王之子团聚!”
俊王听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依然看着地面,轻声回了句“诺”,就转身出了大殿。
到了殿外,下了正阳殿高耸的台阶,俊王面对朝阳深吸一口气,轻声自语道:“虽然被怀疑,但还是值得的。接下来,就看你能走多远了……”
殿内,君上和卫相看着俊王出了大殿,直到大殿的门隔断了他们的视线,才收回了探寻的目光。
君上调整了一下坐姿,问卫相:“你看,俊王,如何?”神态、语气像极了多年的知交。
卫相轻捋了捋胡须,回道:“看不透。”
顿了一下,卫相继续说,“但,我们不能妄动。俊王府五代单传,代代贤王,且绝不参与朝堂党争,其贤名经过五代人的经营,已经远播四海,人人皆知。君上初立朝堂,且手腕稍显刚硬,此人现在动不得,是为君上树立人心的效用。至于将来……”
卫相捋胡子的手停了下来,平淡地说:“能用之,则对君上裨益多多。不能用,则毁之!”
君上轻轻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继续问:“那清王之子呢?”
卫相撵了撵胡子,“毫无根基,不足为虑。”说着,眼睛闪了闪,“不过,也许可以拿他试一试这个俊王,拉一拉他的贤名也是好的……”
而此时,一切事由的罪魁祸首柳云,正倒在硕大的床上呼呼大睡,昨天的连波惊吓和一番番生死抉择,让他身心疲惫。
随着娇媚的阳光透过轻纱窗栏,直接晒在了柳云的床铺上。有六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移动着婷婷莲步,向柳云的庭院走去。
领头儿的赫然是姜玲,其她女子手里拿着脸盆、毛巾、漱口水、牙杯、牙刷等等。六名妙龄女子款款进了柳云的寝室,姜玲柔声叫道:“公子,起床了!”
只是柳云没有丝毫反应,还在呼呼大睡。
姜玲便走近了柳云的卧榻,轻轻跪在床边,再次轻声唤道:“公子!该起床了!”声音说不出的苏媚,说不出的温柔。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姜玲隐蔽地将一只手伸进了柳云的被窝,并使劲地做了些什么。只见柳云嘭地一声,坐直了身体,揉着捎带惊恐和睡意的眼睛盯着姜玲。
直把其她几个丫鬟吓了一跳!心道这个新主子怎么一惊一乍的。接着,几人一起行了个浅蹲礼:“公子早安。”
姜玲对柳云眨眨眼,就对几个丫鬟说:“你们都出去吧!由我照顾公子更衣洗漱就可以了!”
其她丫鬟又浅浅一蹲,嘴上回了句“是”,就出了屋去,并把门轻轻关上。
柳云这时才慢慢清醒过来,并搞清了当前的状况,略带吃惊地口气说:“这才一个晚上,你都有自己的班底了?”
姜玲把柳云的衣服放在了床上,并努了努嘴示意:你自己穿上。随口答道:“我是你亲自带来的,她们又都是来服侍你的,有这层关系,收服她们很难吗?”
柳云边穿衣服边点头:“也对!”顿了一下又说:“我们今天做什么?”
姜玲收拾着屋里散落的物品说:“去接见从四面八方来见你的英雄!”
柳云撇撇嘴:“他们动作倒是快!”
姜玲继续忙着手里事情,眼都没抬,“恩,现在,会客厅已经等了二十来人!所以公子你还是快一点儿。”
柳云系好了扣子,沉默了一阵,嘬着牙花子说:“我怎么觉得我像是这个府里的头牌,为他们招揽生意呢?!”
姜玲终于停止了手里正在忙活的事情,郑重其事地看着柳云的眼睛:“不用怀疑,你就是!”
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