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可要为老臣等做主啊!”京师皇宫正阳殿里,衣服破洞,发髻被烧,蓬头垢面的卫敬原和宁慈趴跪在地上,对着君上哭诉。
大殿上,很多臣工眼观鼻,鼻观口,不动声色。柳云就站在卫敬原和宁慈的旁边,苦笑连连,还一脸的无辜。
君上坐在上首,看着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不久前帝国书院院长陆长风也演过这么一出。君上就看向了陆长风,只见陆长风冷汗连连,君上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陆长风心里正在庆幸,也有些后怕。想想帝国武院的惨样,帝国书院要无比庆幸清王殿下的手下留情才对。要不改天请清王吃顿饭陪个不是?陆长风如是想着。
君上将身体斜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说道:“为你们做什么主啊?说来听听。”
卫敬原和宁慈同时语塞,突然间不知从何说起。如果直接说:“盘龙域没了”。君上肯定会问:“怎么没的?”这要怎么回答?被清王殿下吸走了?简直闻所未闻!
没有给卫敬原和宁慈太多思考时间,君上轻哼一声反问:“盘龙域没了?”
卫敬原和宁慈“嘭”一声,脑袋磕在地上不敢再抬起来,高呼:“臣等万死!”
“不用万死,死一次就够了!”君上不屑地轻哼一声。接着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阳殿里鸦雀无声,但似乎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朝柳云看去。
君上心中也长叹一口气,看向柳云的眼神颇为复杂,轻描淡写地说:“那就清王殿下来说说吧!”
柳云轻轻躬身后,说道:“君上,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我与帝国武院院长卫敬原和考级官宁慈打赌,我能不能进得了盘龙域。其实吧,臣弟打这个赌一开始是拒绝的……”
卫敬原和宁慈听着,恨得牙痒痒,心道:整个事情都是你兴高采烈撺掇的,还说什么一开始是拒绝的?同时,两人也懊悔不已,当时,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柳云继续说:“但是,臣弟毕竟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未战先怯,不是我辈风范,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一拼!”柳云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
君上这时插话道:“所以你就让小冉王妃悄悄在盘龙域周围部署了阵法?”
柳云老脸一红,说道:“这也是虚荣心作祟,心想也许进了盘龙域让人刮目相看了呢?!”
君上点点头,“就算再厉害的阵法,在盘龙域结界面前,也没有任何作用。”
柳云一拍手,“对啊!当时宁慈宁大人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我就准备放弃了。只是宁大人说了一句话,鼓励了我。他说:‘殿下难道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万一殿下天赋异禀,老天开眼,让殿下过了呢?’”
宁慈浑身都在颤抖,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且一字不差,可是,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好吗?也只有你能把它听成是鼓励!
柳云继续说:“于是我就勇往直前,在我触摸到盘龙域结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是君上的身影和对我的谆谆教诲。我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君上对我失望,不能因为我,给君上抹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正是我的诚心和忠心感动了上天。幸不辱使命,我没有给君上抹黑。与其说是我破了盘龙域,不如说是君上,以无尚的魅力和魄力,让盘龙域臣服!君上万岁!”
柳云说罢最后一句,直接跪拜在了地上。
其他大臣身体一滞,刚从柳云的脑回路里清醒过来,便纷纷跪地高呼:“君上万岁!”……
所有大臣,包括大殿里的内侍和侍卫,对柳云的表现再次刮目相看,刷新三观。原来,人可以这样的无耻和无下限……
连坐在上首的君上都一身鸡皮疙瘩,这锅背的,有些莫名其妙啊!另外,这个清王,这么恶心的话,他是怎么脱口而出的?!
君上直接问宁慈:“宁爱卿,清王殿下所说,属实吗?”
宁慈内心感觉很屈辱,这个清王说话,左一个“皇家颜面”,右一个“君上魅力、君上魄力”,他扛着这么多面大旗,我敢说不属实吗?
于是,宁慈屈辱地点头,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怕一说话,控制不住情绪哭出来……
“那,这个事情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君上对着卫敬原和宁慈说道。
卫敬原和宁慈身体一僵,哆哆嗦嗦地说道:“臣知罪!”他们哆哆嗦嗦地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真哭了……
但君上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你们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卫敬原和宁慈身体都僵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君上。难道错在不该和清王打赌?
君上凌厉地说道:“你们错在,不该对清王,对皇族,对朕的弟弟冷嘲热讽!你们不该藐视清王、藐视皇族、藐视朕的弟弟!”说罢,“嘭”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把手。
卫敬原和宁慈已经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并连称:“臣知罪!”
其他大臣也都暗凛,把头低了再低。大臣们都看错了,他们以为君上对这个清王没什么好感,毕竟是从君都讨伐来的,且这个清王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实力。是个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人物。
也正是这个想法,帝国书院的陆长风、帝国武院的卫敬原和宁慈,才无所顾忌地与清王对着干,他们认为这样会受到君上的赏识。如果他们知道君上是这个态度,表面上的恭敬是一定会做的……
大殿里,只有柳云抬起头,眼神耀耀地看向了正阳殿上方,坐在上首的君上。君上没有去理盘龙域的毁灭,柳云知道,这个盘龙域可以说是帝国的瑰宝。但君上对盘龙域的毁灭似毫不在意,反而在替他出头,虽然借口是藐视皇族。
第一次柳云和帝国书院起冲突,君上得知真相后,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发现同样的事情帝国武院再次发生。于是君上就将这次事件直接搬上正阳殿,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解决,再次表明态度。就算大臣再傻,也知道君上的意思了吧!
柳云对君上很感激,也有些羞愧,毕竟自己还想着怎么把君上拖下水……
君上依然沉稳地说:“知罪就好!”接着面向柳云说道:“清王,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柳云挠了挠头说:“也没什么了!就是最后一场的赌注,我赢了,但是,赌资还没给我。”
君上气乐了,吩咐道:“卫敬原、宁慈,把欠清王的赌债还给人家!愿赌服输!”
卫敬原和宁慈同时点头称是,脸上火辣辣的,这才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同时,君上心中一叹,心道:我已经如此了,清王却还在我面前谨小慎微。在我面前体现他的贪财和小家子气,我就如此令人恐惧?君上心生无力感。
君上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就看着柳云说道:“看来清王你肯定不愿在帝国武院继续当差了。那也不能让你就这么闲着呀!”
柳云轻轻躬身说道:“但凭君上差遣。”说得大义凛然。
君上那种想暴打柳云的冲动又涌上心头,心道:我交给你的任务,哪件不被你办得出人意料?这次更好,直接把盘龙域搞没了!
于是君上叫道:“京兆尹,你有什么职位推荐给清王没有?”
被叫到的京兆尹,像见到鬼一般,脸色刷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说:“京师官员充裕,各职位人满为患,且每个人兢兢业业、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老臣实在腾不出位置给清王殿下啊!”
君上撇撇嘴摆手道:“没有就没有,说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那……户部呢?”
京兆尹听到君上开始问别人,一脸的庆幸表情,喜形于色……
户部侍郎也“噗通”一声,直接跪地,一边摇头一边说:“户部官员充裕,各职位人满为患,且每个人兢兢业业、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老臣实在腾不出位置给清王殿下啊!”
京兆尹一脑门儿的黑线,瞪着户部侍郎心道:你找推脱的理由好歹自己也编点儿啊,竟然一字不差!
户部侍郎反瞪了京兆尹一眼,心道:我可没你反应快,大家同病相怜,借来用用又有何妨?
君上看了一眼尴尬不已的柳云,心中好笑。继续问道:“那刑部……”
君上还没有说完,刑部侍郎就已经“噗通”一声跪地:“刑部官员充裕啊,各职位人满为患啊……”
“行了、行了!”君上立刻制止了刑部侍郎,当君上再看向其他官员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寒蝉若噤,似乎只要君上一提到自己,就要直接跪地诉苦。
柳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道我人缘就这么差?我从没主动招惹过别人呀?当真就没有人喜欢我?柳云带着疑问审视了一圈殿上的大臣,看到每个人都如避瘟神一般避着自己。柳云无奈地摇头,确实没人喜欢自己……
君上也没料到,柳云不招人待见到如此程度。轻轻苦笑一下直接叫道:“京兆尹,我早就听说京师纠纪官一直空缺,到现在还没有合适人选,可有此事?”
京兆尹本来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君上绕了一圈又绕回道自己头上,心中悲苦不已,君上不按套路出牌啊!
京兆尹硬着头皮说:“是!”
京师纠纪官是个很尴尬的职位,官级小的不用管,因为在京师,小官本来就谨小慎微。官级大的又管不了,如果以清王的身份做这个,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君上便道:“那清王明天开始,便是京师的纠纪官,众臣工可有异议?”
除了苦着脸的京兆尹,其他官员都频频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异议!”
京兆尹只得躬身说道:“臣遵旨。”
柳云便对京兆尹说:“那好,我明天去京兆尹府衙,领取我的官印和文书之类物件。”
京兆尹慌忙摆手,“清王殿下客气了,纠纪官所有物件,朝会后,臣下一并送到清王府中,不劳殿下再跑一趟。另外,殿下每天,上班不需要到府衙去签到,下班不需要去府衙签退。有什么事情派人招呼一下,臣下随叫随到。”
柳云满心欢喜,这个班上得很是随意啊!京兆尹却提心吊胆,心道:清王去了趟帝国书院,鸡犬不宁;去了趟帝国武院,毁天灭地。可别哪天把我的京兆尹府衙给玩没了……
君上见事情已经谈妥了,便说道:“众臣工退下,卫相、俊王、清王留一下。”
待所有大臣退出殿外,甚至内侍和殿上侍卫也都退了出去,宽广的大殿上只剩下了柳云、君上、俊王和卫相,且君上等三人都眼神耀耀地看着柳云,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
就在柳云准备夺门而逃的时候,君上缓缓开口:“盘龙域,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