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最近有些风起云涌,起因是一个女子,一个君上喜欢的女子。这本无可厚非,但,此女是先皇判定的,叛官卓莫城之女,且卓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被灭门,此女是漏网之鱼。
大臣们并不想赶尽杀绝,必定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只是,君上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女子。
如果仅是如此,大臣们顶多腹诽几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君上和此女偷偷摸摸行些男女之事,就算大臣或内侍们撞见,也就假装看不见,过去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和君上过不去。
问题是君上不单要和此女偷偷摸摸行男女之事,还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行男女之事。要结婚拜之礼,要封妃封后,有点儿非你不娶的意思。
这大臣们可就不让了,君上你如果自己玩,我们无权干涉,也没那闲工夫。但上升到帝国层面,你要无视先皇的判决,你要娶罪臣之后,你视先皇于何地?你视帝国法旨于何地?
于是,大臣们一波波的口诛笔伐,一波波宫门前跪地请愿,一波波鬼哭狼嚎悲天哭地,甚至一波波以死相逼。
这似乎已经形成一个风潮,大臣见面肯定先问:“今天你请愿、跪地、哭诉了没?”
如果没有,将被视为不忠不孝不义。
这段日子,最忙碌的要数卫相,他虽然也强烈反对君上的意愿。但现在却游走于众大臣之间,做说客,缓和矛盾。
不论大臣是骂累了、哭累了还是跪累了,卫相都十分肯定他的举措是忠君爱国的表率。但要给君上时间,君上知道你们的心意,但你们也要体谅君上的心意……卫相就像个居委会大妈,到处给君上缓和矛盾,同时还要传达大臣的意见,给君上施压。
俊王和清王两人都没有去表明自己的立场。俊王是因为卓玉一直寄住在他的府上,君上又是他的兄弟,他的身份比较尴尬,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柳云是明着答应了大臣,我会帮你们劝君上的。但心里却在想:这跟你们有半分钱关系吗?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秦小冉的父亲秦穆,提前一天进京和柳云汇合,大模大样地进门,鼻孔朝天地看着柳云,柳云则毕恭毕敬地在那里弓着。
秦穆做派十足地问:“君上让我照顾清王殿下你一路上的饮食起居,一路上要尽心尽责,让殿下安心舒心。不知殿下有什么要求没有?尽管提,别拘束。”
柳云想都不敢想,流利利索地回答:“这一路上,岳……父的饮食起居我一定无微不至地照顾好,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一定办到。”
秦穆似很不愿意的样子,拉着长音问:“这……不好吧?!”
柳云则不住地点头:“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您老不必拘束。”
秦穆这才作罢,找秦小冉聊天去了。
林蒙将军率领自己的大队亲兵,虽也提前一天进京,但领了君上的指令后便驻扎在了京师外的营地,等待出发当天和柳云汇合,一同前往文安城。
本来御空飞行去文安城很快就能到,但君上的意思,此次巡城尽可能多地考察各个城市,了解沿途的风土人情。柳云便选择了乘车和步行的方式,去文安城。
出发当天,君上和俊王都来送行,还有诸多大臣,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来送清王的,大臣们都憧憬着,没有清王这个纠纪官的京师将何等的惬意……
君上、俊王和柳云三人各一杯酒,君上说道:“重任在身,待完成任务,凯旋之日,我们再喝庆功酒!”
柳云拱手,“定不负重托!”
三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俊王拍了拍柳云的肩膀:“路上多注意身体,多注意安全。”
这是俊王对柳云最贴心的一次说话,却是在君上面前,在百官面前,柳云不得不怀疑他有作秀的嫌疑。但还是深深点头回道:“谢谢君上和俊王的关心。”
柳云在转身欲走之时,还是犹豫着转过了身,对君上轻声说道:“君上,一个爱你的女人,也许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心意和心意相通就可以让她获得最纯真的幸福。”
君上这几日着实被大臣们逼得有些狼狈,但心意一直未变。这时,听到柳云宽慰的话,有些苦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区区小事,朕能处理好。”
柳云点点头,转过身要走,却又生生停住脚步,再次踌躇着回头,对君上说道:“君上,其实你的心意,我们都能感受得到,她也应该感受得到。但她的心意,君上知道吗?能感受得到吗?言尽于此,臣弟告辞。”
君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卓玉的心意,身体交融淋漓尽致,但心里的交融,真的有吗?
柳云已经走远,君上还在出神。一旁的俊王这时上前小声说道:“君上,您看中了卓玉,就已经是她的福气,您不必也没有必要为她有过多牵挂。必定身世摆在那里,那她所想所求所感,就与普通女子不同。君上不必太多介怀。还是要以天下为重啊!”说到最后,语重心长。
但君上却深深叹息:是啊!她的身世,才是她最大的感受障碍!也许,只能突破这层限制,才能真正的水乳交融吧!
柳云带了很多人,姜玲、杜英、秦小冉、温玉、温碧这几个女子自不必说,是一定会跟着来的。
刚刚收的小弟洛秦、叶断文和胡一断也被带上了,这是柳云的有生力量,关键时刻杀敌保命都能用得上。
青殊、莫铜和文昌也一同出行,一些从君都跟过来的人也在列,虽然从君都过来京师时,被君上打压得够呛,但跟着清王一路行来,竟也水涨船高,起码在京师里,听说是清王殿下的家将,都毕恭毕敬,躲地远远的……
秦穆还是要做做样子,让家将维护在清王车驾左右,自己车前引路。但估计一出京师,他就会直接蹦上主架,然后让柳云在车前引路……
柳云一行人出了京师,便与林蒙汇合,林蒙带领着蒙将军府的家将在城外等候。
面对林蒙,柳云有些尴尬,他们之间说不上交情,甚至林蒙母亲之死,以及蒙将军府的现状,与柳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要说过节,也谈不上。
林蒙比以前更魁梧了一些,气势上也更威武。见到柳云,说不上亲密,但也不生疏,对柳云施武将单膝跪地礼,“臣,林蒙,见过清王殿下。奉君上令,一路护送清王殿下到文安城巡城。”
柳云温和地笑着,“蒙将军不必多礼。一路还要多烦蒙将军费心。”
蒙将军神色未变,规规矩矩地拱手说道:“这是末将应尽的职责。”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柳云稍稍还礼,“那就多谢蒙将军了!”
“殿下客气了!如果殿下没有其它的事情,末将就去安排行军事宜。”林蒙最后说。
“蒙将军请便。”柳云看着林蒙回道。心中却想:他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表情上一点儿情绪和端倪都看不出。
林蒙转身准备离去,看到杜英正向这边走来,杜英和林蒙间的关系,更复杂,也更尴尬。
两人看到了彼此,杜英与以前相比,更加冰冷,也更加娇艳。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是点了下头,便错身而过,似两个陌路人,只是礼节性的打招呼而已。
“英姐姐,你找我?”柳云首先问道。
杜英点点头,直接走在前边带路,回了句:“随我来。”
柳云点头跟上,不经意地问道:“你和林蒙,就这样了?”
杜英停住脚步,看着柳云,“还能怎样?”
柳云看着杜英一如既往冰冷的俏脸,稍稍点头,“虽然你的性子冰冷,但很多事情却看得这么开,很难得。”
杜英看着柳云的眼睛,“我怎么想,你能知道?”
柳云微笑一下,“你虽然每天只有一种表情,就是冰冷,那是因为你的性子本就很冰冷。但如果有什么事情触动了你,你的所有想法和感受,都会瞬间表现出来,虽然很快又归于平静和冰冷。”
“我刚看你和林蒙打招呼,乃至我谈到他。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明他在你心里真的已经淡去,甚至成为路人。”柳云总结道。
杜英转过头,继续走在前边带路,不说一句话。
柳云就笑着跟在了后边,他知道,杜英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杜英带着柳云向她的车驾走去,柳云便问道:“找我什么事?”
杜英已经走到自己的车驾前,掀开帘子回首对柳云说了句:“进来!”就先一步上了车驾。
杜英那回眸一眼,把柳云的魂啊魄啊勾得飘飘然。柳云干笑两声:“呵呵,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接着柳云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进了杜英的车驾,激动的热情还没平复,就看到杜英的车驾里多出一个人,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年轻人。
本来正呲着牙贱笑的柳云,看到此人变得咬牙切齿,“你怎么在这里?”心道:你是故意捣乱来的吗?
锦袍人很诧异,“我让姐姐叫你来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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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儿什么呢?新春快乐,鸡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