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不是你和他相遇，而是他最终的选择。”

“你果然，是个笨蛋。”

“……”

蓝晴默默凝视着江凛，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可以不用克制，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了。

御医们被着急忙慌地请了过来，整个东宫灯火通明，无数人提灯站在屋外。

江凛俯身替蓝晴抹去不断沁出的汗水，阴暗的视角内看不清他低垂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屋内压抑又沉闷，无人敢出声。

御医们的表情格外严峻，头皮发麻，战战兢兢磕在江凛脚下，用言行表示了自己的无力。

“没办法了吗？”江凛问了句。

“……老臣实在是……”

无力回天。

太医院其他的御医也被叫了过来，大部分诊脉结束后，都换上一阵沉默。

眼见底下大气不敢出的人越来越多，江凛凝视着蓝晴，低声对她说了句话，然后把手上的汗巾收了搁在一边，目光一凛，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起身。

冰冷的月光如霜，浸润在他身旁，度上那温柔又一如既往镇定的脸庞，“找前门禁卫军首领陈诚，去拉一匹良驹来。”

“殿下！您这是要！”御医大惊。

“出宫。”江凛话说的笃定，从床榻的台阶上走下来，毫不迟疑地往外走。

御医来不及阻止江凛，口中慌乱地喃喃，“莫非是去找京中云天寺的那位高僧？”

京中郊外有一香火极旺的寺庙，寺庙中有一位得道高僧，曾救治过重伤不愈的人多达百人，哪怕是行将就木之人，也能在他的手下好转，堪称举国最有名的神医妙手。

唯一的问题是，这位高僧近年来由于名声外扬，不少人都想求医，于是他定下的三个规矩，完成才可让他出手。

江凛临走前，顿了顿步子，“无论如何，我没回来之前，拜托各位替我好好照顾太子妃。”

御医们齐齐跪拜，回道，“是。”

江凛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没回来之前，蓝晴不能就这么去了。

蓝晴默默注视着江凛离开，从头到尾，他的情绪都格外克制，收放自如，全程冷静又镇定，越是这样，越容易在绝望时刻崩溃，他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终究是越来越像了。

蓝晴无法离开本体太远，不然这具身体就真的支撑不了。

她凝视着远去的江凛，脑海里回荡着刚才江凛在她面前低语的那句话，“笨蛋，等我回来啊……一起抗争这让你半生都陷在痛苦里的命运。”

一起，抗争这命运。

蓝晴恍然，她低头仿佛瞥见自己手心出现了一个蝶蛹，从那蝶蛹中挣扎而出的斑斓彩蝶，蓝色的翅膀如海洋深处，翅膀上的鳞片在月下熠熠生辉。

盯着那愈见飞远的蝶，她猛然想起上一个世界里，江凛对自己说的那个梦境，那个蝴蝶遮掩下的女人，一瞬间，自己仿佛也看到了，像是从自己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残念具象化了。

“我……我知道了……”

无人听到她说的那句话，她整个人如大梦初醒，浑身激灵起来，正如江凛所说，她困在自己的梦魇里，踏入的那一刻，就已经身陷囹圄。

迷茫的神色那一刻从身上褪去，她迅速回到了自己身体边上，抬手，前所未有的强大光芒包裹着她，涌起的微风撩拨起黑发，随之飞扬。

兵行险着。

蓝晴眼中燃烧起一簇火焰，她也要和江凛一样，和这命运抗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