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昙心不自觉的朝着沈红衣看,思量着自己与他的差距。
两人的轻功,身法——不大不小的差距。
顺手收起手中长刀。
萧月不自觉的盯着墨昙心看,直觉侧颜帅气无比,赶忙思量了一下自己与他的缘分。
两人的可能——完全有可能。她毕竟是太平道云州安全县令的女儿。安全县不大,却是太平道各级机关所在之地。
此地县令无形之中总要高上一些的。
像她这样的大家千金,府上求婚者可谓车水马龙,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因为她性子倔强,又极有主见,瞧不上他人,一直不允,所以才至今未嫁。
她父亲萧意平倒是也没怎么催促,他的眼光一直都是盯着沈王府的,一心想把女儿嫁进沈王府。毕竟王府中还有三个世子未婚。
萧月此次踏春出游,本来心情正好,突然遇到这种变故,不过半柱香时间,人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他这种心性坚定之人,也吓得软了脚。
墨昙心放开她,竟是又“哎呀”摔了一跤,急忙又扯住了墨昙心的袖子。墨昙心本来要过去看看沈红衣与那匹马,此时被她一扯,只觉得有些无奈,只好半推半就的搀扶着她,道了声“小姐小心!”
话很短,语气很轻,今日的风也很轻,连阳光也显得明媚可爱了起来。
萧月痴痴的看着墨昙心的侧脸,直觉自己心都有点飘忽。与刚才的一番惊心动魄不同,此时的心内,翻起的却是洗越一阵阴霾的滔天巨浪。
街上马车终于停下,骏马命毙,车厢被一刀斩开来,落得满地碎屑。沈红衣检视着那匹马,马躺在青石街上,舌头外吐,两眼红肿翻白,马的脖颈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
看着马脖手印,沈红衣兴奋的冲墨昙心大叫道:“老墨,快看我发现我发现了什么?”一转头,却看见墨昙心搀扶着那名女子。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叫道。
“沈祸害。”
“萧猴儿。”
萧月听见对方叫出自己的外号,而且是在刚刚的救命恩人面前,不由得大窘。怒道:“沈祸害,你胡叫什么?”
沈红衣看见萧月拉着墨昙心,一下子不高兴了。过去一把将墨昙心拽过来,挪揄道:“自己没有腿吗?拉着我们家老墨干什么?放开放开,你个金丝猴儿,见色起意吗?”
萧月本来脚软,此时被沈红衣这番话一气,脚软的毛病倒是好了大半。回击道:“胡扯,瞎说。他是我救命恩人,扶我一下怎么了?哎……你又拽那么紧干什么?龙阳之好吗?”
沈红衣被她一阵抢白,不禁有点哑然。随即反应过来,反击道:“哦,萧县令的女儿被人救起来,还要救命恩人一路扶着。真是好大的架子呀!果然是爱民如子萧县令,体贴入微萧猴儿。”
再次在墨昙心面前提起自己那个有点可笑的外号,萧月只感觉气得心口作痛,羞怒交加,满脸通红,直有挥拳要打一架的样子。
墨昙心赶忙拦住萧月,问沈红衣道:“你们早就认识吗?”
这次换沈红衣无奈了,指着萧月道:“这个人你都不认识吗?太平道三害之一,萧县令的四女儿——萧猴儿。就是那个举起城东门的石锁,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那个。”
“太平三害之一不是你吗?”墨昙心暗自犯着嘀咕。
沈红衣与萧月俱是那种出名的麻烦人,虽是名门,但是两人都颇受家中溺爱,一直混迹长大,为了争夺风云城这帮朱门子弟的孩子王,还曾经大打出手。所以二人讲话毫无顾忌,没有称名道姓,互相见礼,直接就是外号相称,剑拔弩张。
那边萧月只感觉刚才一番惊吓,堵在胸中的一口老血,此时才要作势欲喷。只想以头抢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要是我直接跳下车来摔死了多好啊。”萧月捂脸想道。“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毁尽了。”
墨昙心当下了然,立时对萧月顺势行了一礼,道:“萧姑娘见谅,属下有眼不识泰山。”
萧月更窘,只觉更是手足无措。她平日里待人还算如常,只是此刻不知怎的,全然忘了动作,呆呆的立在原地,直直的盯着墨昙心。
“行了,老墨,哪里来的那么多礼呀?还有我这个王府世子在,不用向她行礼。过来看看那匹马,好像是花开手。”沈红衣看着萧月的窘态,及时转移话题道。
“是呀,是呀,墨捕头不用客气。”萧月仿佛抓住救命机会,忙道。
此时萧家的丫鬟与车夫,也赶了过来,他们一路追着马车到这里,早就气喘吁吁。
二人本来以为今天要闯下大祸,想着小命休矣。此时看见萧月无恙,直念念有词,感谢菩萨保佑。丫鬟春儿比车夫还要强些,立刻赶过来,将萧月全身上下都齐齐检查了一遍,最后确认只有几处小的擦伤外,竟然再没有损伤。
萧月看见春儿,不禁感觉有点大难之后,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涌出无限感伤,只想靠着这平日里的贴身丫鬟痛苦哭一场。
但旋即又偷偷瞄了一下墨昙心,终于忍住了这个冲动。心中想着让墨捕头看见了,不免会把她和其他女子视作一类。
车夫见萧月没事,虽然心下欣喜,但是马车已毁,责罚难逃,又不禁哆哆嗦嗦起来。
街上复归平静,看热闹的人一下围了过来,刑事司的门卫不敢擅离职守,只是梗着脖子远远望着。刑事司内冲出众多护卫,分隔开人群,维持着现场秩序,收拾车厢残迹。
墨昙心抚着的马颈上的手印,淡淡道:“与杀死徐虎所用的武功一样。劲力分开呈螺旋状击入,直接绞碎马匹心内脉,劲力控制的恰到好处。应该是同一个人。”
“猴儿,过来,看看你的马,讲讲刚才吧!”沈红衣直接没有理会围观的众人,冲萧月喊道。
萧月想发脾气,但是看着周围民众,硬生生忍下,只看了地上那马一下,就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回忆着刚才情景,道:“在文家米铺那条街时,差点和一匹马撞上了。其他我就不知了。”
墨昙心只摇了摇头,心内念头千转,一连串想法出现在脑中:为什么要对萧家小姐的马下手呢?莫非萧县令也参与到此事当中?还是萧家有什么其他仇家?有人雇佣那人动手?那人难道是个拿钱买命的杀手?情杀仇杀,还是其他?
萧月看着墨昙心摇头,只觉心内有点失落。倒是丫鬟春儿突然道:“我们和那匹军马差点撞上后,马车差点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就在马脖上轻轻拍了一掌。是个穿着麻衣带着斗笠的人,哦,那人还很高。”
沈红衣一听,就要再过去看看,被墨昙心拦住了。时间已过了有半刻钟,那人只怕早就走了,过去也得不到什么线索,就不要白浪费力气了。
沈洪衣不禁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这个线索。”
人群围观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刑事司的护卫清理了街道,萧家小姐,马夫和丫鬟都留下来做了笔录后,萧县令亲自来相接,直夸沈红衣少年英雄。萧月一脸不乐意。
她本来要走,却被沈红衣给拦住了,这位沈府世子满脸不乐意,道:“为了救萧小姐你,我的三斤琅琊坊熏肉都被人提走了,不行,你得再陪三份,改天给我送过来。”
萧月不禁一阵气结,自己差点就死了,这祸害还只想着他的熏肉,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悻悻道:“是,是,那改天小女子拿过来送到哪呀?你入厕难道要送到厕所里吗?”
萧意平听到,不禁大感尴尬,喝道:“月儿,好好说话。”
“无妨,萧小姐脾气我喜欢,改天拿来直接送到墨捕头那里吧!他知道在哪找我。”沈红衣扇着手中黑扇道。
“一言为定。”萧月抢白道。
沈红衣道:“你急什么,当然了,我沈红衣什么时候坑过人?”
众人一阵沉默,都在心底暗暗汗颜道:你随时都在坑人啊!
看着萧家父女两人都喜滋滋的离开,沈红衣一拍墨昙心,轻声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墨昙心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