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和李斯被安置在一栋精舍里。精舍中以木板铺地,窗户宽大,且蒙有鲁缟。床铺、案几皆新。脸帕、被褥之类也桨洗的干净。舍外还有数双木履可以换穿。就是不见竖子仆从。李斯稍作收拾。请赵政安坐后,就见大师姊手捧食案前来叩门。
让进正堂,大师姊把食案往案上一放,拱手行礼道:“山野之地,食物粗陋,还请秦王和李郎官将就吃些。以充体力。这里还有些药粉,涂在伤口,可防炎症。”赵政和李斯连忙行礼称谢。大师姊也未过多话语说了句:“天色已晚,秦王早作歇息,有事明日再议便好!”便出门而去。
白日里连番打斗,又行路数十里,赵政与李斯早已困顿不堪。李斯服侍着赵政洗漱,涂抹药粉后,君臣二人便早早歇下,一夜无语直到天明。
早间无事,除了大师姊送来一次早食外再无他人前来,待得日高,气温回升,李斯服侍着赵政在舍里的沐桶里沐浴后,拴上大门,就在院中就着木桶洗浴一番。两人这才打开院门,神清气爽的围着精舍四处观看,啧啧称奇。
“世间用砖铺在地表者多见,以鲁缟蒙窗,以透日光。在氏族豪强、巨富之家亦有,但这以精木板铺地却是寡闻。难得一见啊!”
“是极,是极,王且看这头顶之上,居然也铺有木板,以蔽屋顶。美观大气!对了,还有眼前这木案,击之有金,闻之有香。必是香木无疑!当真是极尽奢华!”李斯用手敲了敲面前的木案,一脸赞叹。
“林间草中,虫蚁无数,草药难驱。故在舍中造此木屏,以隔绝蚊虫,不想却赢得李郎官如此赞誉。”却是大师姊来到近前,听得李斯赞叹,出言解惑。
“谷间洼地,阴暗多湿,铺以木板,即便行坐,亦益物什。实是无奈之举!就如山中民众,以巨木凌空建屋,足下铺板当地,如此方可行走、储物。形样虽有差异,却是殊途同归。只是更耗费些气力罢了。”说完,大师姊才向赵政、李斯二人行礼。
“原来如此,傍山吃山,近水食水。自古皆然。这深山老林之中,自是以木为先。却是吾等少见寡闻了。是了,不知大师姊前来所为何事?”午食时间,大师姊却未带食案前来,想必是有事,故此赵开口问道。
“村庄长者有请秦王和贵属一晤,此时正在门前相候。”果然,大师姊原来是来请人的。
“即是如此,不敢有劳长者久候,吾等这就前去!”说完,赵政便领着李斯随大师姊出了大门。大师姊引着二人,转过二个弯,便见一长者候在门前,脸还笑意,身后的大门上面有块牌篇。书有“食堂”二字。
见得赵政近前,那长者抱拳行礼。含笑道:“深山荒野之人,不知礼仪,若有失礼,还望秦王和李郎官雅量,能够包容一二,莫作计较!”
“岂敢!政(斯)见过长者,有劳长者久候矣!敢问长者大名高姓。”赵政领着李斯回礼,问道。
“山间野叟,不敢有劳秦王挂念,吾姓陈名创。现为村庄长老。昨日秦王驾临,夜里不便招待,故今日相请。与秦王一见,以全礼仪。”说完,陈创便让开大门,立在门边,伸手相引。赵政谦让,让老者先行。这才领着李斯跟着陈创进了大门。
进得大门,发现屋舍面积甚广,摆着案几数十,能容下百人之众。门后站着数人,却是昨日里见过的大师兄、唤作子夜的白袍少年以及那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肤色略黑的小少年。见得众人,陈创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赵政,说道:“数位皆是我村庄子弟,且容老叟为秦王介绍一二。”说完,便指着右手边的大师姊说道:“这是吾弟妹之女徒,名清。多年来一直打理村中大小事务。今日也是其相请,老叟才有幸与秦王在此一会。”
“见过清娘子”赵政和李斯连忙见礼,清则含笑颌首回应。
介绍完大师姊清,陈创又指着左侧的大师兄对着赵政二人说道:“此为吾村庄首徒宋喃君。”说完手指越过大师兄宋喃君,指着白袍少年介绍道:“这是次徒燕子夜。”然手指着高大黑衣男子说:“这是四弟子周平安周子正。”最后指着那肤色略黑的小少年说道:“这是老叟幼子陈祀,在众弟子中行五。”介绍完后,双方见礼,陈创引着众人入席而坐。
赵政是客,坐了右侧客席首座。李斯次客。左侧从大师姊清、大师兄宋喃君、燕子夜周平安、陈祀也依次入席。陈创陈长老坐的主位,周朱医士从后门进来,却是坐了次席。
赵政暗暗打量一番,发现案上摆有一陶碗糜饭,旁有一碟,碟中整齐码着些许蔬菜和肉食,分量不少。且是肉比蔬菜还多。再有一盂,盛有肉汤。浓香掉鼻,数块肉食沉在盂底。葫芦一个,想来装的是酒,余下便是箸一双,空盏一个,皆是竹制。案侧摆有一盆,盆中装有些消水,却是相临两案共用。见对面诸席也是如此,赵政心中暗自埋汰:天天这等美食,怪不得都生长牛高马大!想想自己出生就质于邯郸,无法饱食是日常,怎么有长个头嘛,现在郑娘都比自己高半个头!
见众人皆已入席安坐,陈创这才拱手对赵政、李斯二人说道:“深山野谷之中,饭食粗陋,还望秦王和李郎官莫要嫌弃!”
“陈长老此言谬矣!”却是李斯接过了陈创的话头,李斯正手把葫芦往盏中注酒。注满之后,斯文的把葫口塞住。放下葫芦,这才在席中向着陈创拱手。道:“此间有饭、肉食,还有美酒。此等精食,尚言粗陋,陈长老此言岂能不谬哉!长老美意,斯足感盛情,感激之至!”说完还偷偷瞄了一下赵政,刚才就是看见赵政一脸怨念的脸色,李斯才接过陈创话语的。
“哈哈,秦王、李郎官合意便好,老叟朽木之人,言谬是否却是无关紧要。”陈创笑盈盈的捋了捋颌下略显稀疏的短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