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夫妇带着一众人根据房屋残雪上留下的脚印,追了半天,追到了这街上。一行人混入人潮,四处查看着,正好与装着墨昙心的马车擦肩而过。
花重妻子韩青急的哭了出来,花重只好搂着他肩膀,给予一点安慰,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墨昙心被点住穴道,没有一点力气动弹。
点穴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凝在丹田中的气瞬间被人打散,行动能力也随之失去。只有当气重新运行时才可以行动,这种点穴与他看的武侠小说一点都不一样,所谓的解穴就是让打散的气尽快回归原来的运行位置,江湖中各家的功法也是因为气的运行方式各异。
马车随着人潮,一直向沈府驶去,只是人实在太多,道路拥堵,一刻钟连一条街都没有走完。
墨昙心不能动,脑子还算清晰,他仔细回想刚才走过的路,经过数次推演,他才最终确定,这两个人要带他去的地方,竟然是沈府。
他感觉自己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又再次推演数遍,加上马车一直在向北直行,这确实是沈府方向,沈府眼皮子底下堵人,沈府眼皮子底下绑人,这些人……很嚣张啊!
这样想还比较解气一点,可以排解一下被绑的郁闷。
一片沸腾声中,马车绕道沈府后门,直接开了进去。
此时,天香楼
司空夜正和一人对坐,桌上放置着一盘精致的点心,作为天香楼主人,司空图之子,为人看起来颇具武人风范,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想到,天香楼这种萎靡奢侈之地的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五大三粗样的人物。
冷汗一滴一滴从脸上流下,湿了发鬓,湿了衣领,司空琦从来没见过他这个素来交好的远方表亲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司空夜始终是个稍有冒失,却豪气磊落之人,所见最多的,是他举杯豪饮时的大笑。
一只青铜方樽被拿在手里转了又转,司空夜皱着眉,喝干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是佳酿,只是像他这样心不在焉,一杯又一杯如牛饮水,只怕也是糟蹋了。
司空绮摩挲着双手,他的手又细又长,像是女子的手,少年时闯荡江湖也是不用兵刃,就是凭着家传武功,在十六道闯出“素手”之名。他在耐心的等着,他知道除非表弟自己愿意说,否则没人可以逼他。
终于,像是做出什么巨大的决定,司空夜叹了口气,开口了“大哥,有件事,我不知做错了没有。我说给你知道,你帮我参谋参谋吧!”
“哦?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也许可以给你拿拿主意。”
司空夜觉得心里一暖,在这种时候还有亲人在旁支持真的让人感动,他也决定把那可怕的惶恐说出来。
“半月前,有人求我带进来几个人进太平道,那人与我十分交好,说是与人有旧怨,过来解决恩怨,他不想沈府知道,我也是头脑简单,竟然就直接相信了,所以,我想办法瞒过了“蜉蝣”,带进来四人左右。”
”你没有查问过他的仇家是谁吗?还有他带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你也没有调查吗?”司空绮感觉到有些不安,这么做事,出事真的不稀奇。
“我与他以心相交,从来没有嫌隙,这种探查我也就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偶然间我与停云山庄万云生聊天时,竟然也无意中听到他于数月前受人所托,也瞒着“蜉蝣”带进来几个人,我开始搜集这些消息,发现前前后后后这样进城的有数十人。”司空夜满脸为难,又自己饮了一杯。数十人,这个数目……
“有人把这么多人秘密带入太平道,一定有所图谋。”司空绮看了看沈府方向,他现在知道表弟在害怕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这么大阵仗,目标应该是龙崎川或者其他人,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人,山海观付却。我才最终确定我的猜想。”
“付流年义子?”司空绮皱眉问道,司空夜使劲点了点头。
司空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们的目标是……沈府。”空气瞬间凝重起来,两人因为这句话都感觉颈后发凉。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平时在这商场上进退自如,但是此事涉及沈府,我不敢轻举妄动,想着大哥你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对这事的判断应该比我准。”
“他们现在在哪?”司空绮问道。
“就在一楼地下的水牢。”
天香楼地下水牢,是司空夜发现前朝地图,从中发现了一处废弃的水牢,就直接从天香楼处挖了一条甬道,连通水牢,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在这江湖中,把产业做的这么大,总要做些这样的事。但是他现在感觉以后这地方说不定要关他自己了。
“你盯着他们,我去通知沈府,这件事我要和沈寒墨谈谈,说不定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司空夜有些为难,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豪爽重情重义的人,怎么都不忍心背叛朋友。
司空绮看出来他的心思,有点着急道:“他现在要做的事,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这件事的结果他心里一清二楚,但是他仍然把你拖进来,他根本没有在乎你的死活,这不是讲感情的时候。”
“唉……我……还是做不了这种事。”司空夜颓然而坐,只是只觉难言,愁眉百结。
“我都不知道全然透露出去,能不能救你。”看着司空夜的样子,司空绮有点不忍。
是啊!要一个重情义的人背叛他们的朋友,真的有时候比死都难。
“你的事如果闹大,会牵连你的父亲,他很有可能在军中失势,到时候沈家二爷回来查的时候,这个事到他手上,后果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司空绮怒道,面对这个还看不清问题所在的表弟,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军中斗争激烈,所牵连的江湖中的斗争一样惨烈,十二惊鸿近年来已越来越有相互吞并的趋势,这事可能成为绊倒司空家这匹日渐消瘦健马最后的绊马索。沈家二爷的办事,除了骆明山能说不怕,其他人还真的没胆量说什么。
“好吧!”又犹豫了许久,司空夜才缓缓道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