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是寂静的。
尤其是雪夜的街道,那几盏在风中飘荡的路灯,忽明忽暗,似乎犹如兽瞳,在所有的张牙舞爪藏起来之后,谁又知道下一轮进攻在什么时候。
嗒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荡在冷清的巷道中。
匆匆而来的人,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自语低声咒骂,“……大爷的……”
沈星贵万万没有料到,他被人跟上了,至于是什么人,他也有数,只是他还没未真正得到答案,对方就按耐不住了。
刀削的寒风刮在脸上,他也不觉得疼,都怪他跟的太远,以至于没察觉这四处人烟稀少,他现在已经绷不住了,脚下越来越快,在暗中跟着的人也越来越快,他少不得咒骂了一句。
不管了,无论来者何人,就凭他三脚猫的功夫,怕也是无力抵抗,既然打不过,那就跑。
说跑就跑,而且还是撒腿就跑。
他只听见呼啸的风声穿过耳膜,除了嗡嗡的声响,什么也不在意了。
砰。
直接撞上一堵早就设立好的人墙。
“该死。”
沈星贵心中咒骂一声,再欲转身逃跑,后背猛然遭受到钝击,便失去了知觉……
“快,让他们把马车开过来。”
黑暗中,有人嘶哑了一句,望着昏迷中的沈星贵,俯下身直接扛起了他,几道黑影便消失在了巷道中……
“主子。”
因着周楚涵也住到了府中,茗欢咋咋呼呼的性格也收敛了不少,原本在文王府在憋着,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府上不成想竟然也不能自在,只得诺诺在门外喊了声。
这已经入夜了,这丫鬟也本不该伺候在里头,姑娘又是新婚,和王爷自然是如胶似漆?
然而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每次见王爷黑着脸走,她就知道姑娘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她觉得王爷太过严肃,也不知主子如何在私下面对王爷的,或者说是如何与王爷谈笑风生的,不对,他们两人也好像从来没有过谈笑风生。
如此,这样打扰他们谈话,茗欢暗地里咽了咽口水,她可不想被迫承受王爷的目光,吓人啊……
“进来。”
竖耳一听,竟是周楚涵的声音,茗欢也不敢耽搁,忙推门而入。
“怎么了?”
周楚涵与林蓁双双望向她,同时道。
茗欢也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只下意识的望了望林蓁,见她瞬即明了,“是什么事,说罢,王爷不是外人。”
周楚涵看来很吃林蓁的这句话,当即神色缓和许多,望向茗欢的眼神也不十分锐利了。
“是沈公子并不在府上,奴婢派人去查了,昨儿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归来。”茗欢咽了咽口水,这才如实道。
“赶紧让张管事派人去找。”
林蓁当即道,沉吟片刻,又道,“记得在沈星福平日住处,还有沈家的商铺去瞧瞧。”
“奴婢知道了。”
茗欢慌不可迭的从那屋中告退出去,妈呀,吓死她了,她就知道晚上来找姑娘议事,王爷定会不高兴的
“你很在意那位沈公子?”
林蓁方才那句外人让他听着舒坦,可不是会让他吃这些飞醋。
从林蓁得口述中,沈家两兄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么如今不见了,兄弟间手足相残,也不是稀奇的事。
他出生在皇家,什么样血腥事件没见过,亲情骨血,都比不上权利的*来的强烈。
“王爷,看样子已经胸有成竹?”林蓁莞尔一笑,她并不接过周楚涵的话头,转即道。
“手足相残并不是是什么稀奇的事。”周楚涵眸光愈深,只说了一句。
“王爷的意思也是妾身所猜测的,然而……”
林蓁并未继续说下去,她的敌人也可能下手,比如方成背后的主子,一直蛰伏在暗中的商人,她只查到了一位姓的商人,与方成接触过,那位赵姓商人正是从前与林暄接触过的,不过那人干瘦,林蓁私下暗处偷见过一眼,除了精明奸诈,他手底下的生意倒是干干净净的做些笔墨之画,不曾有什么出格。
这就怪了?
为何偏偏与自己做对?
林蓁百思不得其解,她更愿意相信背后有人下黑手,这明面上终究要有一人挡住风口浪尖,才好在背地里运筹帷幄。
林蓁有耐心,很有耐心,对方没有现身,就说明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譬如现在突然失踪的沈星贵,明日呢?
“然而就算有其他人,本王也不必惧怕。”
周楚涵言之凿凿,并不是他是张狂,可是他确是有这个本事,他很清楚。
“妾身的事自然要仰仗王爷,从前的事妾身也不知如何回报一二,只求为王爷操持家务,期待秀云阁越来越稳固,王爷的利益也可不会撼动半分。”
林蓁这算不算威逼利诱,就算是又如何,既然大家同坐一条船,说的天花乱坠,还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稳当,林蓁是行动派,她相信周楚涵也是。
“别说的好像只为了本王……”周楚涵忽而起了身,几时与林蓁挨的如此近,林蓁也不觉,此刻才见周楚涵整张脸清清楚楚抖映入了她的眼帘,包括那深邃眸子的涌动。
“妾身……”
林蓁还欲辩解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嘘……此刻还是不说话的好。”周楚涵将林蓁靠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听到他有力而强壮的心跳声,林蓁竟然破天荒的有种安心的感觉,这种安心是她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很陌生却又觉得十分熟悉……
翌日一早林蓁便收到了门房送来的信件,说是沈星贵公子走的急,洛阳老家出了事他要先行回府,特意差人送了信件来,期望林蓁能谅解。
林蓁蹙眉看着这张纸,一言不发。
“怎么?字迹不对?”
周楚涵忍不住出声道,这林蓁认真思考的模样有些……秀色可餐。
“不是。”
林蓁从书房中的书架上拿出一个木匣,再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铺开……
忽而一笑,抬起脸来,明媚一笑,“妾身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本王看着一样……额,不对,完全不同……”周楚涵原本随意一瞥桌上的纸张,然而一扫而过的眸光又放了回去,果然是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