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双腿瘫软,几乎是给黄昭背着在走,哨兵们见状赶紧上前帮忙。黄昭气喘吁吁地放下将军,由士兵将他抬进了临时大营。
听说苏将军受伤,军营从上至下震动,人们哪还顾得上吃晚饭?纷纷聚拢到将军营帐前,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黄昭安顿好苏烈,又亲自监督军医为他上好金创药后,走出来召集军官,向他们通报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悲剧。
“什么?这也太没天理了!陛下怎能如此对待肱骨之臣?!”
“就是,这种言行与昏君何异?还有那帮谄媚小人,坐上高官之位,估计早已做尽祸害苍生的坏事了吧?”
“不,我不服!我建议全体长城守卫军联名向朝廷上奏折,陈明苏将军英勇退敌的事迹,反对解散三万军队!”
……
群情激愤,整座营帐象炸了锅。牛皮毡房上,烛光投下的人影胡乱晃动,如同里面正燃烧熊熊烈火。
这些军队将领中,不乏与黄昭有相同想法之人,也强烈要求长城守卫军在每一座关城上树立反旗,推翻昏君的统治。
黄昭早已探明苏烈的心意,此时又怎会任由这种危险的思想在军营中滋生并壮大?自然是威喝加安抚,掐灭了反叛的势头。
那一晚,军营整体的气氛都无比压抑且悲壮,无论走到哪一个角落,也看不出军队打了胜仗后的喜悦,士兵们简直如吃了败仗而溃散的衰兵一般。
黄昭见三千人的士气如此低落,这样既影响老百姓对长城守卫军的印象,回到长城营地后又难以向其他人交代,便再次召集将领,说出了守卫军今后修建商道,为王者大陆发展经济的宏伟计划。
得知这一消息后,将士们的心情稍有好转,苏烈的军师又站出来,说出了一条妙计。
军师说:“当今陛下不是命令我等尽快缩小军队规模,将本就只有八万人的队伍裁减到仅五万人吗?这很好办,修建商路就必须招募民工,如此大的拓展计划,仅招三万民工怕还不够,咱们何不就以此为借口留住力量,待有朝一日战火重燃,又得扩充兵马去戍边时,再重新将散开的人员收编,你们认为此计如何?”
“呀,果然是妙计!还是军师厉害,面对变故临危不乱,片刻就能想出绝佳的应对策略,我等佩服!”更新最快电脑端::/
黄昭带头赞成,其它士官也个个欢欣鼓舞,总算是没有丧失对未来的希望。
苏烈在长安城郊外的营地养了两日伤,怕日久生变,那帮佞臣又想出新招数来对付自己,便匆忙地拔营起寨,回归长城大本营。
走在路上,黄昭与军师一起向苏烈讲述了转士兵为民工的策略,苏烈听了虽不赞同,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欺君,却也别无他法。
长城绵延万里,仅靠八万人守卫在兵力上已经吃紧,若一下就缩减三万人,不仅遭裁的人员不会罢休,恐怕剩下的五万人也会人心不稳。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只能行此下策,也就这样吧。
终于平安回到长城了,身后没出现追兵。苏烈将三千人马完整带回,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身上的棒伤基本痊愈,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英雄气概。
抵达军营后,军官们一致决定拿出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军饷犒劳三军,或许没钱买大鱼大肉,庆祝胜利的庆功宴上只能有红薯山芋,也算是为沉闷的军营增添了一点应有的喜气。
不过庆功宴比预先设想的丰富多了,一些以前做过猎户的士兵自发跑进深山老林打猎,猎来了不少野味,去毛剥皮后架在炭火上一烤,嗞啦啦冒油的红火情景看得苏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特别是那飘散在嘉峪关城头的浓香,以及前几年酿好的米酒给搬出来时,肉香里又混入醉人的酒香,他这么闻着,渐渐地也忘记了进宫面圣后留下的心伤。
从那天起,长城上下的场面再度热火朝天,三万脱离军籍的士兵摇身一变变成开路工,在苏将军的领导下或凿开大山,或在河流上架起桥梁,拓通商路的计划进行得有条不紊,没出三年就已颇见成效。
从车都国跑来边境作乱,苏烈在大殿上奋勇当先,接过虎符将印带领长城守卫军退敌时起,到突然有一天,接到阴阳怪气的陈公公带来的盖朱红玉玺的密旨,苏烈阔别故乡长城已有十年。
曾经握笔的手生满了老茧,十年间他也曾与意气风发的诗人饮过送别的美酒。他还从沙漠中挖来瓣鳞花精心栽培,看着美丽的花朵盛放在将军府的花圃,他愈发坚定地相信,长城才是自己生命的羁绊与归宿。
然而那一纸密旨,如一记惊雷将他平静的生活击得粉碎,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就不知命运对他为何如此不公,要数次三番地将他推入绝境。
多年前,黄昭的预言变成现实,远在长安的昏君辜负了长城守卫军一次,果然就又有了第二次。如今通往边关各国的商道真就发展得四通八达了,王者大陆因此而更加繁荣昌盛,等待他的却不仅不是封赏,还能算是新一轮迫害……
陈公公皮光水滑的脸上挤出幸灾乐祸的丑笑,摸着鼓鼓囊囊的袖囊里收受的银票说道:“苏将军,吾皇圣明,可不会随意冤枉任何一位品行贤德的臣子。密旨上列明的你的罪责,有则领罪,无则加勉,好歹也给杂家个答复,让杂家回京复命呀?呵呵呵~”
苏烈能文能武,不拿刀枪时便是儒雅之人,可穿着便装的他见了陈公公那张又贱又恶心的老脸,忍不住就想拿刀狠狠划上几下。
但他忍住了,就如当年在大殿上被群臣围攻,被皇帝唾弃时一样。
密旨上的罪状是:作为长城守卫军最高统领,本有义务剿灭一切进犯的匪徒,苏烈却代天授命,自作主张地与边关他国和谈,提议双方放下干戈和平共处,导致长城以西多年无战事,从而中饱私囊,将朝廷拨发的军饷挪作他用。实乃罪大恶极,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