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山与钟馗一样属于半神,拥有的不是神识而是灵识,通常说来他的灵识不可能受到外界侵扰,更不可能被俘获,然而此时因为对手是变幻莫测的天变星,此劫就难以避开了。
黑母相信四个字:否极泰来。当一个人的运气坏到不能再坏了,只要没死,他还能喘口气,仿佛走上的死路就一定能转活,用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盾山自幼经历坎坷,直到现在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最后还成了天变星的俘虏,连躯壳也被那妖物占领,这是否就能给视为是厄运的极限?
梦奇听黑母说得有理,深深叹口气后退开,不过仍目不转睛地注视腥臭的池沼。
老夫子这时也大概紧张坏了,他估计是在屏息凝神,说不定连老花镜都从袖笼中摸出来架在鼻梁上了。
本来绿光浓盛的池沼,在发生大动静,明显有庞然大物向外冒时,光芒反而减弱,开始融入四周暗沉的氛围。这反而令黑母的感觉好过之前,只因之前那光芒过于刺目,远不及真正的盾山从自身发光时产生的自然柔和之感。
梦奇悄声问:“黑哥,天变星为引诱我们过来,故意制造出光的效果,诡计得逞后不用装了,是不是就打算把咱们送入黑夜,他好来占便宜呀?”
黑母不这么想。天变星虽然言行卑劣,却自持甚高,要他摸黑取胜,或许等战到最后,他已确定会输时能这么干,此时他还在得意头上,赢的把握十足时是一定不会放过炫耀机会的,所以熄灭蓝绿光芒,想必有别的目的,黑母联想到的,是那灵活多变的彩虹战披。
所以他摇摇头对梦奇道:“不一定,咱们静观其变。”
首先从淤泥中露出来的,不是盾山的头,而是两只巨大的钢臂,高高举着向天,如同向来应战者示威。
泥水不住发出“哗啦啦”巨响,如泥瀑般想四面倾泻,很快机甲人的头就出来了,紧接着是脖颈、胸膛、腰以及腿,最后当他稳稳地站立在池沼中,梦奇和黑母就能见到,其实泥水深度仅能没到他的脚踝。
“地下,果然大有乾坤!”黑母暗自冷气倒吸,心想仓罗之王可真牛,居然能把他的地下实验室从沙漠地带一直延伸来此处。只是这里的地下设施只怕早就已废弃了,否则天变星哪有本事据为己用?
老夫子现在就给关在那具钢躯中,听说法是正靠近心房,也就是能量集中的位置。这样一来,黑母就如被束缚住手脚,不敢轻举妄动了。盾山就算经过了长安城鏖战,消耗了大量能量,心房里的残存之力也足够烧焦老夫子,天变星再劫人质,实在是一举妙招……
正如黑母预料,盾山的钢躯从池沼底下升上来后,全身绿光消失,借暮色看他好像就真成了一座生机全无的铁塔,给建造成了人形的铁塔。
“天变星,你这个坏家伙,你对我盾山大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动了?!”
梦奇耐不住性子,冲裹满臭泥浆的铁塔怒吼,黑母忙拦住他道:“奇弟稍安勿躁,盾山能听见咱们的声音,但他无法回复,你这样嚷是正中天变星下怀,激发盾山脱离苦难的渴望,于是更容易被他操纵!”
“啊?”梦奇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生怕自己那一嗓子坏事,很是后悔。
黑母又道:“你别忘了,老夫子也还给关在里面,天变星心肠歹毒胜蛇蝎,万一他要让咱们这支队伍自相残杀,就很可能驱使盾山杀死老夫子!”
“啊!”这下梦奇是彻底给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很快沾湿了脸上的白毛毛。
见他吓成那样,黑母于心不忍,继续压低声音道:“奇弟别怕,咱也没必要给这种两难境地吓倒,在天变星面前显得束手无策。”
梦奇本来悲从中来,一听这话立马有了精神,挺起胸脯道:“我黑哥是啥人?能被这种雕虫小技击溃?我就知道你留着后招呢!是啥是啥?黑哥你快告诉我!”
黑母凝眉冷对那机甲人,只简单吐出两个字:“战披。”
“战披?啥意思?”一开始梦奇没听明白,但他可不笨,再深入想想就立时醒悟,大叫一声“哎呀!”
黑母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却不能在天变星面前流露得太明显,只好咬牙切齿地警告梦奇,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冲他吼:“你特么冷静点,千万别叫天变星给察觉了!”
梦奇急道:“黑哥,不是我要说丧气话,只是那条凤凰之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看它上面至少聚集了天变星一半的能量吧!你去抢,不是找死吗?黑哥呀,我还不想……”
“闭嘴!”
黑母惊得险些背过气去,慌忙捂紧了梦奇的嘴。他这举动可不是怕梦奇的话被天变星听到,而是惊惧毛兔子嘴里又冒出“守寡”两个字。
盾山现身,天变星终于开口了,对黑母道:“黑小子,你说你是大宇宙,别人不信,其实我早就相信了。凭我天变星一双慧眼,藏在人躯里的都是怎样的灵魂,一看就能明。所以哪怕是你有意隐瞒身份,说你是个普通人,我也不会信的。”
黑母冷然笑道:“哦?那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我老是将大宇宙几个字挂在嘴边不假,但其实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现在我就是肉体凡胎,很不经打,怎么样,你莫非是要同我单挑?”
“哈哈哈~”天变星放肆大笑,猖狂程度相比仓罗之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肉体凡胎?黑母,你也太谦虚了一点吧?仓罗毒弹一颗就能毁掉长安城的一座坊市,你躲进发泄屋里一个人拆弹,硬是抵受了一整颗毒弹的威力,这都叫肉体凡胎?”
好家伙,这恶棍居高临下地呆在天上,靠电磁波四处活动,还真是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呢!
黑母有点心虚,但使劲咽下口唾沫后底气又回来了,昂头答道:“不错,我是还残留了一点过往的法力,那又怎样?不还是让你劫走了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