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饭店,立早开着曾国良的g63来到鑫保公司。这是在漳邺市的中央商务区,是高楼最多的地方,各大银行的漳邺分行都在这里了。鑫保公司所在的财富大厦是一栋25层的甲级写字楼,鑫保公司在24层。
如果从办公室来看,鑫保公司是一家非常正规的金融科技企业。装修风格丝毫没有土豪风,反而是清新的极简风格。前台是两个穿着正式的姑娘。立早说明要找财务吴经理,在前台做了登记,其中一个姑娘带立早去里面的单间办公室。办公室不是一个一个的格子间,而是像课桌一样的大通铺,一般互联网公司喜欢这样。此起彼伏的是员工的电话声:先生,需要贷款吗?女士,需要贷款吗?只要有房子、车、企业,我们当天可以放款。诸如此类,一派繁荣景象。
在最里面靠窗的部分,有四个独立办公室,分别是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运营总监。立早隐约听到运营总监屋里有很大的争吵声。进了财务总监室,见到了吴素兰(曾国良临死前给了立早她的名片,用于确认转账事宜),一个干练的中年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身材微胖,皮肤白皙,微卷的长发,有一些黑眼圈。进来的立早,一身名牌、身材高大、眼神深邃、面色平和,也许是不常看到这样的年轻男士,吴素兰显得有些惊喜:“先生,您找哪位?”
立早把一杯冷萃递给吴素兰,说自己就是要借3200万的人。吴素兰接过咖啡,又打量了一下立早,眼神却有些紧张和难过。她把门关上,拉住立早的手说:“小伙子,你这一表人才,借那么多钱,还要抵押房子,是不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立早:“没办法,做生意,继续周转。我已经和曾总、刘总沟通好了,您今天务必要划过去啊。”
吴素兰:“这利息蛮高的呢,你这是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呢?”
立早:“这我不能说太多,您只管划款就是了。”
吴素兰小声说:“小伙子,我劝你别借了,生意再赚钱,欠这么多钱,到时候别生意没做成,房子也没了。”
立早感觉到吴素兰是一片好意,有点担心这钱划出去,刘金宝后面发现又会为难吴素兰,所以非常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真相,慢慢的喝了几口咖啡。
吴素兰见立早面露犹豫,接着说:“小章啊,有这么好的房产,银行是可以抵押贷到款的,你们北京这块很发达啊。我建议你还是去找银行。”
立早看着吴素兰殷切的眼神,感觉这个人还不坏。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一个小伙子嚎啕大哭:“曾总没了,曾总没了!原来是他看到了每天置顶上推送的消息。”
立早挺纳闷,一个员工怎么对老板有这么深的感情。
出门一看,这个员工哭的像个娘们,还用兰花指。立早似乎明白了,自言自语说:“还一晚上搞三个,呵呵,是他妈的三个菊花啊我靠。”
回到吴素兰办公室,看到吴素兰也掉了几滴眼泪,但看上去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现世报啊!你知道吗?曾国良是我前夫,如果从法律上讲,还是我的现任丈夫。”
立早一惊,有些尴尬。
吴素兰接着讲:“不过,我们的婚姻从结婚开始就是名存实亡,但我们两个就像陌生人,有了孩子后也一直都分开睡。不过我也没见他在外面有女人,呵呵。这些年跟着那个刘金宝干这个,伤天害理,钱是赚了,可我这良心不安。要不是为了供孩子国外念书,我绝不会在这儿,也不会坚持这个婚姻。”
立早:“原来是这样,我也不瞒着您了。这3200万,是曾国良赔偿我的,抵押什么的都是假的。我这儿还有曾国良签字的还款收据。”
吴素兰:“没关系,把钱给你,也被留着祸害别人强啊,我累了,就像出国找我儿子去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付钱。”
立早:“那您后面怎么办呢?”
吴素兰:“我也攒了一些钱,再把房子卖了,我到加拿大陪孩子念书去,以后就在那边生活了。吴素兰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立早点了点头,继续喝咖啡。
吴素兰转账完毕,立早也收到了转账短信。这时候听到隔壁房间有厮打和女人的哭喊声。立早把咖啡递给吴素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原来又是把人家绑过来逼债,立早当场把这个满身纹身的运营总监和他的两个帮手制服,并帮着把借款本金还上。
吴素兰进来和浑身是伤的运营总监说了几句,三个人互相扶着就灰溜溜的走了。随后,吴素兰把骨干员工全部召集起来,立早要求把公司台账全部打印出来,将每份借款合同条款进行修改,统一将利息修改为相对合理的7%-10%不等,并将违约金等套路贷条款统统去除,并让客服逐一通知债务人。有那不听话的,当场就挂彩了。
随后,立早让吴素兰将鑫保公司非法放贷、暴力催收的情况电话汇报给金融办、商务局、公安局,商务局要求鑫保公司整改并在3个工作日内将整改情况及后续事项写成报告,公安部门也很快安排专案组进场调查。
立早下楼,正要去取车,忽然想起一个事情,立马又飞奔上楼。见到吴素兰:“吴姐,还有个事情,那个燕北煤炭公司的股权还没过户吧,还有这车,我去物归原主吧。”
素兰:“哎呦我的神仙弟弟,真是菩萨心肠。我这就把股权转让协议还有车的手续都给你,你明天过去吧,那个地方还有点远呢。我把煤老板儿子的电话给你吧。”
立早:“好啊,你为啥不直接把老板的电话给我啊?”
素兰叹了口气:“哎,一时想不开,气不过,老板心脏病去世了。”
立早没说什么,拿了资料就走了,开车出来时天色已晚,正好念晴打电话过来:“你今天都去哪儿了啊,你知道吗,那个放高利贷的被烧死了,真是老天有眼。”
立早:“是啊,大快人心啊。”
念晴:“你怎么让我哥把车开回来了,你怎么回来啊,你在哪儿,我让我哥去接你。”
立早:“不用了,我有车哈哈,等我回去给您汇报工作。”
念晴:“搞这么神秘。”
听说曾国良他们已经死了,顾念鑫就把全家从亲戚家接了回来。
立早毕竟是进过看守所的人,事情要办的利索一些。所以,他通过中间人花了5万块钱,安排了4个省里面的物理教授、化学教授在自媒体或媒体上发表了文章:“人体酒后发生自燃有科学依据,不必大惊小怪,更不必诉诸迷信。”
大概两天后,当地公安部门发表蓝底白字的通告:“经现场勘查和目击者口述,初步查实,四人系饮酒过度后发生自燃,排除他杀,四人均为我市鑫保担保有限责任公司员工。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广大群众不要信谣传谣。”
这下立早的心才完全踏实下来。
立早开着g63,心里想着李浩宇和陈劲松这两个名字,他对这两位是太熟悉。马路的两旁都是树木,这对于立早来说是360度无死角的可视雷达,所以立早可以边开车边用手机发信息。
立早就是泰齐省清水市人,李浩宇是当地的一个成功企业家,是立早的堂舅,陈劲松之前在李浩宇手下工作,后来嫌他堂舅做生意老实,就出来单干。
立早给堂舅发微信:“舅舅,陈劲松您千万别和他有任何的来往了。”
堂舅:“立早啊,你这是在首都又听到啥消息了?有没有炒股的消息啊?”
立早:“嗯,具体的不说了,有人要办陈劲松,找谁都没用,保不住的。炒什么股啊,您就放心的买环北京的房子,两年后出手,我保证您把前面5年赚的钱再赚一遍。”
堂舅:“我本来跟那个混球儿也没啥来往,还老是抢我生意。现在就是他妈的撑死胆儿大的,老实人吃亏。我也不懂房地产,你告诉我买哪个楼盘我就买哪个。”
立早:“行,我给您发几个。”
不一会儿,立早到家了。
老顾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不过家里只有老顾夫妇和念晴。念鑫一家子回自己家里了。
老顾看到立早回来,快步走过去:“立早啊,可回来了,快来吃饭。拉着立早的手就到饭桌。念晴听到后,跑过来抱住立早,踮起脚亲了一下。”
四人坐在桌上,老顾拿出珍藏的老白干儿:“今天我很开心,倒不光是那货坏蛋玩球儿了,而是我能有这么一个善良、负责任又有能力的女婿。来,立早,爸敬你一个。”
两个人都干了。
顾妈妈说:“你们的婚礼该筹备一下了,咱们商量商量吧。”
念晴:“先别说那个,我老公有事要汇报呢。”
关于自己的神通要不要告诉家人,立早之前已经仔细想过,他还是决定除了念晴,谁都不告诉,否则一旦泄露出去,要么就被很多脑残粉缠着,永无宁日,要么就被作为邪教头子或者诈骗犯给抓起来。
立早只是说通过堂舅和陈劲松的关系,化解了这次的高利贷危机,毕竟是他们故意设计的圈套。至于曾国良他们的死,那纯属意外。这两奔驰g63是作为补偿的。
一家人开心的把饭吃完,老顾更是不断地感慨,很快就喝大了。
到了晚上,立早才把真相告诉念晴,并反复叮嘱她不能外传。
念晴先是很惊喜,后来又陷入了沉思,之后小两口亲热了一番,美美的睡了。
晚上刮风,第二天早上没有雾霾,万里无云,天空碧蓝。
立早和念晴一起,开着g63奔赴燕北煤炭公司的主矿区,头一天晚上,立早和煤老板儿子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在煤矿区的办公室见面。一路向北开,立早和念晴有说有笑,从窦唯听到王菲,又从谢霆锋听到张柏芝,从城市开过工厂,从田野开过山林。在树木茂密的山林里,立早感受到无比的充实,每一片树叶都沐浴在阳光下,沉浸在清澈的空气中,懒洋洋的听着鸟叫声。古人说修仙必入名山,此言不虚啊!
可快要接近矿区了,树木越来越稀少,山体也开始有残缺,苍翠入苍茫,神怡变神伤。等就要抵达矿区时,竟然光秃秃没有一棵树,到处是挖烂的山,没填的坑。立早第一次这么切身的感受到环境破坏带来的伤害,那是从神仙变成凡人的感觉,他觉得空虚,眼盲耳聋,有气无力,愤恨难已。
两人从矿区下了车,念晴给两个人都戴上了墨镜和口罩。老板的儿子叫昌继业,是个黑胖子,个头中等。穿着一条黑色西裤,白色短袖衬衫,腰带扣还歪了。立早上身穿了墨绿色的kenzo套头薄衫,酒红色的运动瘦腿裤,念晴上身是宽大的ck白色无袖t恤,下身是做旧的牛仔裤,胳膊肘挂了个德尔沃的经典款包包。
双方一番寒暄之后,进入到办公室。立早大致说了一下事情梗概,便提出将煤矿和车都还给昌继业。
可昌继业懒洋洋的说:“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很感谢。老爸的在天之灵也算可以安息了。可煤矿我是真没有心力劲儿去经营了,我也干不好,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怨我。”
喝了口浓茶,继业接着说:“其实国家关停小煤窑,我们虽说受一些影响,但我们的主矿区规模并不小,当时就有国有煤炭要兼并我们。那时候煤炭价格还可以,人家开价不算低。我爸比较矛盾,一方面干了这么多年,不想放弃;但另一方面,我之前撺掇我爸投资了很多其他业务,像什么钢贸、期货,钱投进去了,泡都没冒一个,还赔了不少,等于把之前赚的都赔了,要不就冻在里面拿不出来,所以又想卖了套现。那时候我也是被投资失败打击了,意志消沉,成天喝酒,也没帮我爸好好参谋。结果这一犹豫,煤价是一天一个新低,人家一看,故意拖着,也不提收购的事情了。这下好,煤炭上的资金链也断了,银行受政策限制不可能给钱,只能借高利贷维持基本的生产。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哎,也不提了。”
念晴瞥了立早一眼:“做实业都是这么难,就你们这些搞金融的,成天空手套白狼。”
立早:“金融也分好坏,我做的很多事还是支持实体经济的。只不过落后产能这个供给侧改革也是没有办法。不过高利贷这个金融乱象是早该整治了。不过,继业大哥,现在煤炭价格回升了,高利贷也没了,继续经营前景不错啊。”
昌继业苦笑一声:“继业、继业,你说我爸肯定是想我继承家业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可我现在真是不想继承这个家业,你看看这光秃秃的山。你知道这在开煤矿之前都是深山老林吗?你知道每年煤矿上死多少人吗?这种煤矿赚的钱,都是血钱,我也是看透了,再也不想干这个了,你还给我,我也是找个国企卖掉他,拿了钱到北京上海买几套房子,收收租金,你说我操那份心干什么。”
说完长叹一声,又回过神来,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嗓儿。
随着又想起来:“那高利贷没了,我得感谢你兄弟,这车你就开着吧,我也不喜欢开这个车,车高难上,方向盘又死沉,后排坐着跟板凳儿一样。再一个,等煤矿卖了,我得分你一份儿,你这办的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儿,以后多联系哥,哥想听你说你干的这些个事儿。”
立早谢过继业,回到车上,对念晴说:“这要办的第一件事,我得去种树去。”
念晴:“你就捐给一些植树造林的基金会就成了。”。
立早一脸不谢:“那些基金会你也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拿钱去放高利贷。”
和念晴回到北京后,立早成立了一个北京万年松柏园林有限公司,用于经济林、公益林的种植和经营。加拿大的森林覆盖率非常高,立早还专门委托吴素兰在加拿大帮他收集一些行业技术和人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