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赶跑了土匪,这路途也越发的平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行。
“听以前翠林城的老友说,等过了前面的小坡,顺着那断崖走,穿过一片树林子,就有个驿站,在那儿就能租马车了。”那老者拄着拐杖,指着前面说。
众人一听,都倍感鼓舞,许远几人更是感慨:不知不觉竟能走出这大山中,回想起几天前的事简直如梦一般。
待过了那小坡,清风怡人,众人又疲惫,于是纷纷找地方坐下歇息。
开青山啃着大饼,一副饿鬼的模样,被许远拍了好几次,还是狼吞虎咽。
“这小兄台饭量真好,也不嫌弃这冷冰冰的吃食。”旁边一个中年人笑着说。
“这可比野果子好吃多了。”许远拍着开青山的背说。
“你们一路就是吃着果子过来的?”那老者惊讶的问。
“是啊,这山里也冷了,也见不着什么活野物可以打来吃,天天摘些青果子吃,也不知是什么。”
那些人都显出佩服的神色,他们一路风尘,连这干粮都难以下咽,不知道这些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怎么靠那些吃不饱的果子撑了过来。
那老者德高望重,又见多识广,与他们说一些从前的见闻,只听得众人唏嘘不已。
“老人家……”应三刀凑到老者身边,“你听没听说咱出来这山里有三把刀?”
“老四又问起来了。”许远三人笑起来,应三刀一路没少问了他们此事。
“三把刀?我可没听说?那是什么?”老者疑惑的说。
应三刀说:“不是因为这三把刀,辛夷国才和咱打仗的吗?”
老者摇头:“为何打仗我不清楚,但哪能是因为三把刀?荒唐荒唐。”
应三刀有些丧气,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其他三人安慰他一番,许远问道:“老人家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郓阳城。”
“打仗打到那里去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四处拉扯,受难的都是百姓啊。”老者又叹气。
众人也都是叹息。
等休息足了,一行人又上路了,这一路平平安安,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大约几天后,众人到了驿站,那里马车不多,但勉强也能挤下他们了。
一路马车奔驰,应三刀他们挤在车厢里,互相对视苦笑,都是想起了那改变自己命运的一辆马车。
马车比走路快得多,几天后,也都出现了零落的村庄了,他们也不必再吃些冷硬干粮了,再过了半日,翠林城阔宏的城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位小兄弟,一路相聚终需要离别,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大恩!”那老者拱手说。
“您管我们这么久的饭,应当是我们感激您。”许远说,“老人家,我们就此别过了。”
“待以后若没有个落脚地方,可以来找我们在场的任一位,定尽力办妥当,不过你们少年英雄,也多半是不需要了。”老者笑呵呵的说。
“好,以后真有事情,我们自然会厚脸皮上门叨扰的。”许远笑着说。
众人大笑,随即一一分别,他们四人进了城,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个店铺人进人出,实在繁华。
他们前往当铺,一路看花了眼,不一会儿,就进了一家名为“高升典当行”的铺子,那老板见了他们递来的镯子,拿镜子照了半天,称赞不绝,吩咐伙计抬来一十寸见方的木盒子,里面是满满的钱币。
“这镯子实在是品相好,我敢说这些钱绝对不亏待你们,你们要信不过我岳金眼,拿去别的铺子,我拍胸口没有比我这钱多的。”那老板笑着说。
那四个穷小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还被讲究的盒子盛放着,只得点头。
出了这铺子,四人找了个清静角落。
“这么多钱……那镯子当真这么值钱?”开青山摸着那些钱币。
“那咱咋知道,别管这么多了,咱分成四份,按原来说的赶紧开路,师父的嘱托可不能忘。”许远说。
“我这就不要了,你们路途远,多拿些。”于坦平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许远把钱袋子塞他手里,趁他还没说话,连忙说,“老二,你随老三去罢!”
“嗯!”开青山答应一声,拉着于坦平就走。
“大哥,”于坦平力小,被拽的踉踉跄跄,“这么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矫情啥,想见就见了。”许远摆手说。
“大哥保重。”开青山说。
见着两人远去,应三刀突然才知道从现在起要自己上路了。
“大哥。”应三刀喊着。
“嗯?”许远拿着袋子正在装钱,头也没抬。说起来这老板给的盒子实在贴心,侧面叠着几个袋子正方便分拿。
“我们啥时候汇合啊?”应三刀嗫喏着问。
“还没分呢就合,”许远站起来,把钱袋子往他怀里一揣,“三刀,想想你自己出村的时候,那时候你也没怕啥,怎这时候怂了?”
“没吃干粮的时候,吃果子也吃饱了,现在吃过了干粮,我不想再吃那些酸果子。”应三刀说。
“你还挺会说。”许远拍拍他的肩,“咱很快就再见面了,别婆婆妈妈,男子汉干大事就不能婆婆妈妈。”
应三刀忘了从哪儿也听过这句话,只能重重的点头。
“好了,走吧。”许远轻松的提着钱,把空盒子一扔,他高高的个子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应三刀就这样盯着那影子越拉越长,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影子停下了,许远回头,向他摆了摆手,又继续走了。
风吹过来,好像许远在哼着歌谣。
应三刀隐约听见。
“地里的草不长了,那是不下雨了。”
“天上的云不见了,那是不下雨了。”
“地里的土都干了,那是不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