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只看到张凌烟正撑着地站起来,那些恶心的虫子源源不断的自后方涌过来,但只要靠近张凌烟的身边,所有的虫子就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自动避开。
她看着张凌烟完好无损的站在虫海里,脸庞隐在黑暗里,只觉得阴煞无比,活像地狱的厉鬼。铃铛吓得直哆嗦,被恐惧支配的她本能的手脚并用往前爬,但无奈很快就被后进的虫子给包围了。
铃铛看着张凌烟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对张凌烟的恐惧更胜于这些虫子,她不知道张凌烟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张凌烟走到铃铛跟前,蹲了下来,那些虫子因此暂时没有聚拢过来,铃铛看着张凌烟一张精致的面容,努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但恐惧早已从眼里溢了出来。
“你,怕我?”张凌烟悠悠的问道,丝毫不受周遭环境的影响,慢条斯理的帮铃铛理着脸上的碎发。铃铛一偏头,躲过了她的手。
张凌烟的手在空中一顿,铃铛只见得她脸上闪过一个笑,接着就是头皮一麻,刚刚的一瞬间张凌烟的手改变了方向,狠狠揪住了铃铛的头发。张凌烟毫不留情的将铃铛往自己这边拖了一些。
脸上一副和善的微笑,但嘴里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的,“谁给你的胆子,想要我的命?”吐字间,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铃铛的脸都痛得扭曲了,但她依旧不愿服软“贱命一条!你个小贱人早就该死了!”
张凌烟见着铃铛这般不知死活,还是一脸笑容,丝毫不见恼怒,但是手上的动作可就没有那么和善了。她松开了铃铛的头发,但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踩住了她的手。
张凌烟解下了腰间的小匕首,在自己手心上划了一刀,将血随意地往虫堆里一洒,那一片的虫子就急速退开,留下了一大片空地,很是惧怕张凌烟的血。
铃铛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六神无主,她突然觉得这里真正可怕的不是这些虫子和诡异的墓室,真正的魔鬼,则是自己面前的张凌烟。她忍受着手指的疼痛,面色更显煞白,却不再敢出言惹恼张凌烟,然而张凌烟的目光太过逼人,她不得不刻意挪开瞳仁去回避。
“就凭你?也想取我的命?也太自不量力了。”张凌烟将匕首上残留的血迹甩干净后,就将刀刃抵在了铃铛的脸颊上。
铃铛的腮帮子有些僵硬,她绷直了身体,不敢再轻易乱动了,她能感受到脸颊上的来自匕首的寒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脸。
明明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但铃铛在此紧急关头却最最在意自己这张略显平庸的脸,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张凌烟早已看出了她的要害,故意移动匕首,在铃铛的脸上随意滑动着,她很是享受的看着铃铛的煎熬和恐惧。
待折磨得差不多了,张凌烟也就不想这样耗下去了,她箍住她的下颌,一刀毫不留情的就在铃铛的脸上划出了一长道的伤口,鲜血瞬间就渗了出来。
张凌烟满意的听着铃铛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咒骂声,一刀接着一刀,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待张凌烟松开手,铃铛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了。张凌烟看着那些虫子寻着滴落在地上的血迹缓缓前行,便站起了身。
一道寒光,刀入鞘内,张凌烟对着瘫倒在地,已经崩溃的铃铛说道:“你不是最最喜欢样貌吗?你这副心肠配不上你这容貌的,索性就别要了吧,也好明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张凌烟绕过了铃铛,朝着出口的地方走去,身后的虫子争先恐后的将铃铛淹没了,起初还能听见铃铛的几声闷哼,随后也就归于了平静。
整间墓室里只余虫子爬动的窸窣声。
张凌烟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过太多了。之前自己的确是真心欢喜着铃铛的,真心欢喜着她身上的那种纯真,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是格外的羡慕旁人的,甚至是格外的珍惜的,但时时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假装来的纯真,不论装得是有多真真,总归不是发自内心的,多半是有些不自然的。
正因为张凌烟一直是真心待铃铛的,所以在男人将铃铛推出去的时候,自己才会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也就此,看清楚了铃铛的丑恶嘴脸。
张凌烟是好奇的,那么污浊的灵魂,怎么能有那么干净的一张脸。
她忽然有些迷惘了,张家如此,外边也是如此,做人,非要不善良,不温和,才能有活下来的资格吗?
张凌烟停在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精疲力竭。
张凌烟刚刚从洞口爬出来,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颈间。张凌烟斜眼一看,竟然是那男人,她暗叫不好,知是自己大意了。
男人示意着她离开洞口,来到了一边,张凌烟心里快速合计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那男人就发话了:“不想死的话,就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张凌烟眯了眯眸子,故意装出一副恐惧的表情,声音颤抖着问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男人将匕首又贴近了一分,张凌烟感觉颈间一痛,一道浅浅的血痕已经显了出来。
那男人恶狠狠的说道:“别给我装傻!你毫发未损,丁点儿虫咬的伤口都没有!你跟东北张家是什么关系!”
张凌烟一听东北张家,心一沉,她盯着男人的眼睛,还是决定搏一把,于是笑出了声,“东北张家?你觉得可能吗?”
“你别给我耍小聪明!你可不会以为我是那么好心的收留你的吧,要不是看着你还有些价值!”
张凌烟收住了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随后问男人“你是怎么知道东北张家的?”
那男人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混这道儿的人谁不知道东北张家?个个都是盗斗儿的好手!我可是听说张家人都有独门的绝活儿,这方面,还得向你请教啊。”
张凌烟听到这里,心里算是安了些,这人只知道些许皮毛,不足为惧。她点了点头,同时垂眸看了看脖颈上横着的刀,“你这个样子,我可说不详尽的啊。”
那男人见张凌烟已然松了口,喜上心来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再加上他一直都有的过度自信,男人想了想,将刀子放了下来。
张凌烟抓住他松懈的一瞬间,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刀刃,稍一转动手腕,就将那把刀从男人手上夺了下来,她指头一缩,握住短刀就送进了男人的腹部。
男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命中了要害,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跪倒在地,张凌烟轻轻一跃,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双手扶在他的脑袋两侧,往右边猛地一转,男人的脑袋就被扭到了后方。
张凌烟收回了脚,男人也同时倒地。
她瞬间脱了力,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张凌烟对着地上死去的男人,轻蔑的一笑“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很放心,死人是不会说出去的。”
因为体力消耗太多导致张凌烟的精神力都不如以前集中,以至于她从始至终都未发现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靠在树下,一身军装,丰神朗朗,眸子里散着凌厉,将张凌烟杀人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张凌烟的头越来越痛,视线也不再清晰,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就直接昏过去了。
树下的男人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招呼了一声“把她带回去。”那个更年轻些的男人颔首作应。
男人抚了抚掉落在肩章上的花瓣,眸中亮光一闪。
会是很好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