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沙海底的时候,吴三省“死亡”,陈文锦虽是悲痛难忍但还是得继续主持考察工作,但是他们一行人在海底墓却被一个人给迷倒了。
这个人就是吴三省。
等他们这一行人再度醒来的时候,吴三省和张起灵都已经不在队列里了。他们被人严格的监管在疗养院里直到赶上时机集体出逃。
是的,张起灵也在考察队里。
自多年前的四姑娘山的行动之后,张凌烟就失去了有关张起灵的一切音讯,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张凌烟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由于跟汪瑾琛同行,她不便去寻找张起灵的下落,直到这次的西沙考察,她发现失踪许久的张起灵赫然在列。
汪瑾琛以及整个汪家可是高度重视张起灵,根本不会放弃有关他的一丝一毫的消息,还是汪瑾琛告诉了张凌烟整件事情的原委。
“当年九门内讧,张起灵选择离开,但是行至巴乃的时候失魂症发作,被几个越南人当做阿坤拿去吊尸,陈皮阿四见着他有些能耐,便将他带了回去,后来道上都称哑巴张。”汪瑾琛轻描淡写的讲完了一番话。
但张凌烟显然没他那么云淡风轻,在听到失魂症发作之后,她的心便有些绞痛,本就是一身伤了,却还遭了那么些罪。
张起灵这个人呐,真的是不拿他自己当凡夫俗子看,就觉得他一身血肉如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就在那可劲的折腾。
张凌烟艰难的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但汪瑾琛注意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汪家自然不能让“它”掌握住张起灵,于是再加上张凌烟的建议,张起灵和吴三省看似被剔除到计划之外,实则是操纵者躲在暗处,静静看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在吴解两家开始行动之后,汪家便成为了一个旁观者,收回了干预他们的手。在计划逐渐成型暴露于人前的时候,张凌烟和汪瑾琛才意识到,吴三省和解连环真的是极可怕的人。
他们的思维很是严密,而且有足够的耐心去等。
他们在上一辈的计划里涅槃重生,甚至更加的大胆和残酷。
其实不只是他们,考察队里的九门第二代们,都有了觉悟,因为他们终于得以明白,这个天大的局,是从很久之前就已经设下的,他们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为这个转盘的推动助一份力。
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那么他们的存在也是可有可无了。虽说都是老一辈的亲生子女,但是从他们被选入这个计划开始,成为一颗棋子开始,他们就注定是被抛弃的一代。
在最终局的胜利面前,他们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不配留有姓名的。
这也是为何张凌烟也没有打算帮他们的原因。
吴三省和解连环更能看破表面,他们蜕变成了计划的执行者,让自己也融入了这个计划,得以暂时自保。
甚至连汪家和张凌烟都没有想到,吴三省和解连环两个人在海底墓底下联合演了一出戏,蒙住了同行的伙伴,更蒙住了他们这些幕后操纵者的眼睛。
从西沙探查开始,吴三省就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代号了,他们两个人共用这个身份,吴三省和解连环联手将队伍里的成员迷晕,送还给了组织,最后这一批人就被送入了疗养院,然后他们设法切断了疗养院和组织的联系。
这是吴三省和解连环的阵营。
霍玲和陈文锦也不傻,自巴乃送葬回来之后,她们就意识到了考古队里的不对劲,其实这支政府的考古队是有真假两支的,也分别代表了两股势力的对抗:“它”和吴解两家。假的考古队去往西沙,霍玲和陈文锦利用假的密令将冒充她俩的人调去了长白山,自己则跟着队伍进入了海底墓,最后一行人被困在疗养院里,进行着研究。
这是以霍玲和陈文锦为首的一行人的阵营。
张起灵在这个惊天的计划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本身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他也不愿意靠拢任何一个阵营,但每一个阵营都多少知道他的重要性,都想拉拢他或者利用他亦或者是控制他。他的每一次参与,都不是为了哪一方,在利益权势的角逐里,他始终坚持着他自己,只为了寻回他的记忆。
这是张起灵的阵营。
孤独且伤感的,只有一个人的阵营。
再加上“它”和汪家,这五方本就藕断丝连的阵营搅和在一起,各为自己,斗了快十几年了,也没争出来个高低。
吴三省一直在寻找着陈文锦这批人,但是陈文锦他们从疗养院出来之后便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们开始了自己的探索,去了长白山和格尔木,并且开始录制录像带,警示第三代。
这两个女人的保护和探索在血腥纷争的局势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但着实让人觉得暖心。
就连张凌烟都只看透了这个局里的一部分,还有很多事情就像是冰山一角,大部分都隐藏在了冰冷的海水里,不冒着生命危险潜下去,根本不能知道全部。
汪瑾琛见她兴趣平平,打趣着说道:“你倒是自在,出了这么些坏主意,现在搅得一团糟,你倒是撒开手不管了,乐个清闲,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那青铜门后的终极吗?”
张凌烟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喜欢的糖醋里脊,细细品了一番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答道:“世人皆是企图窥探神的秘密,我身在张家,本就能容颜不老,生命极长,还能求些什么呢?你们汪家得亏了你们的老祖宗,不也跟我们张家平分秋色嘛,还是不知足,贪心着想要更多,那些个人,同你们都一样,因为不知足,还很自私,才会争个头破血流。”
汪瑾琛倒是没生气,抽了张纸巾将张凌烟嘴角沾的糖渍给擦了干净,而张凌烟也极其的配合,微仰着头任他在自己脸上轻柔的拂动。
两双眼睛的对视,没有任何的情动亦或是羞怯,就仿佛这等亲近的行为就如格斗对打一般平常和硬气,除了冰冷的四目相对,根本蹦不出什么其他的念头。
这是张凌烟内心的真实写照。
但汪瑾琛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一次都希冀着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除了冰冷以外的东西。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不觉得能得到机会一窥天机,是件很舒爽的事儿吗?”汪瑾琛看着她脸上那恬淡的表情,不甘心的接着追问。
“那你觉得长生且不老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汪瑾琛一脸的错愕,他咧嘴邪气的一笑,“难道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事儿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若不是好事,现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打破脑袋都想要知道了。”
张凌烟点了点筷子,一脸惋惜的说道:“这就是你我本质上的不同,你当它是个宝贝,我却觉得这是天下一等一的苦事儿。不会老,寿命又极长,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老去,直至死亡,我就会感觉到被这世间遗忘了,我不觉得开心呐。”
汪瑾琛挑了挑眉毛,给张凌烟夹了一块里脊,便没再说话了。
是啊,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什么都不一样。
好像在她张凌烟的心里,那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她一生尊敬追寻的人,都是与她最心意相通的人。
可是,人的灵魂本不就该是孤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