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深和景由子实习的地方隔着三四个区,而且傅予深实习的单位在郊区的风景区里,交通不便。
终于有一天休假的时候,他下班急匆匆赶到景由子的公司。
同事告诉景由子有人找她的时候,李明先就在休息室旁边。景由子过来先和他打了招呼,才探头去看谁找她。
看到傅予深的那一刻,景由子是惊喜的。顾新桐走了,大家工作都忙,她一个人很久了。
所以这天景由子难得的没有加班,下班时间一到就赶去休息室带走了傅予深。
当天李明先在朋友圈看到了顾新桐对于这次聚会的实时文字直播。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一次聚会,实属难得。ps.只要傅予深在,小由子就不需要脑子,太腻了吧?”
配图是景由子和傅予深一起在超市买菜,几张连拍,景由子笑得傻气十足,身边的男人也足够宠她。
后来陆续发出来的,基本都是两个人的互动。傅予深做饭,景由子坐在旁边弹吉他。或者他在笑,她在闹。
李明先给景由子发消息:“津江北广场有一家餐厅很好吃,想去吗?”
没有回应。
但是很晚的时候,顾新桐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上的傅予深和景由子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打游戏。“酒量好的人才有资格一起玩耍,比如这两位喝很大还能组队绝杀敌人。”
凌晨两点半,景由子发文:“嗨,常来看我呀。”
配图是一张大家一起的合照,还有一张和傅予深的合照。
后来大家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傅予深很忙,再难来看景由子一次。李明先和景由子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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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就经常一个人在家。我爸妈工作都很忙,我很难见到他们。”
傅予深坐在对面,景由子倚靠在床畔。她是喝酒会越来越清醒,脸越来越白的人,此刻看上去仿佛十分脆弱,仿佛一张风干的纸,一碰就碎了。
“我没有真正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我总是一个人。有时候睡觉前家里还有人,半夜醒来时就只剩下我自己。”景由子的眉间一抹倦色:“我烦透了这样的感觉。”
“我对父亲这方面的爱和信任感是缺失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会带着我和他出轨的女人一起吃饭,会从我的碗里夹出来好吃的东西给她。我很怕我妈妈知道了会难过,就憋着。”
“可她还是知道了,他们大吵一架甚至拿着菜刀比划。我妈妈受了刺激,突然失常,谁也不认识,哭着喊着要往外跑。我爸吓坏了,我们两个把她压在床上,她就挣扎,哭,双目无神。”
“后来她睡着了,我爸让我看着我妈,他自己去了我的房间。我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了的时候我妈醒了又要跑。可是好困,那时候学业很重,每天都很累。怎么办呢?我找了把小刀,困了就割自己一刀。手指没有地方了就胳膊。”
景由子说:“好疼啊。流了很多血,每一条伤口都又痛又痒。”
傅予深的心脏仿佛狠狠地被人攥了一把,瞬间难以呼吸,疼痛至极。
“后来他们好像一起忘记了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我不敢睡觉,悄悄地一刀一刀割向我自己。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但是,”景由子卷起衣袖,深深浅浅几条疤痕在景由子格外白皙的手臂上很是显眼:“它们证明那晚真的存在。”
傅予深握上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那些疤痕。景由子不会刻意避讳为了遮掩伤痕而不穿短袖,所以总会有人问她这些痕迹的来由。那样美的一张脸,与这样难堪的伤痕格外不符。但她总会简单的说,不小心划的,很多年了。
谁知道这背后有一个小女孩不知所措、流泪流血的雷雨夜。
“高考后他们就离婚了。反正也是貌合神离,早就有了各自新的爱人。只有我是多出来的一个罢了。”景由子抽回手,又开了一罐啤酒:“所以我一直都会更喜欢比我成熟的男人。但我不爱交际,身边永远只是一群同龄人。”
“李明先这个人,他阅历比我深厚,可以教我很多东西。他也足够成熟,甚至有些世俗。”
“但是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我,目标就是我。这足够令我心动。”
一个强势入驻她生活的男人,登堂入室。买菜,在她的小厨房里做菜,甚至为她倒好洗脚水。
随着这个人一起到来的“生活”迎面冲景由子而来,她招架不住,最终抱着怀疑一步步走向这座未来的深渊。
景由子告诉他,她应该也有一点喜欢他了。
李明先却反问她:“想清楚了?”
彼时他正在收拾饭后残局,而景由子趴在床上玩儿手机。
她抬头看他,试图赌一把。
“嗯。”
她想,无论这个人是要带她疯狂一把,还是要和她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也许明天就会后悔,但明天到来之前,她要爱一场。
傅予深第二次见李明先就是这个时候。景由子谈恋爱了的消息在朋友之间传开,傅予深请假开着车赶来,正值景由子午休出来吃饭。
“是他吗?”傅予深问。眼睛始终盯着自觉走远的李明先。
“是他。”景由子笑得灿烂。
“我开车送你吃饭。”
“不用了,我们就在马路对面那家吃。”
傅予深驱车而返,停留了不过十分钟。
如果他知道,下一次见到景由子是他追到上岚远远看她一眼,他一定不会这样走掉。
后来呢……
景由子确实拥有了一段温馨幸福的时光。但也确实短暂。
部门来了新员工,但她曾经就在这里就职过,是和李明先同一批,也是光明正大追求过李明先的人。
景由子和李明先的办公室恋情被举报。景由子努力工作得来的升职变成了实习生走捷径,为了上位勾引领导。李明先升职手续的办理也暂时停止了进度。
没过两天,景由子在下班路上,在津江市中心的街头,遇到了双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母。
说到这里,景由子突然凝噎。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她说不出话。眼睛泛红但无泪,她也哭不出来。
傅予深靠近她,伸手覆在她背上,动作轻柔地安抚。。
“就从这里开始。”景由子声音里带着颤抖:“直接改变了我的一生。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