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有些不甘的坐在海水里,与以往意气勃发的样子截然不同。黄色的海水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将他轻轻托起,沈沧囿的森林也恢复如初。
沈沧囿被一团红光笼罩,身上的愤怒,悲伤和恐惧不时交替波动,白无常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盯着自己面前的石碑神色凝重。
也许是白无常曾经帮沈沧囿重塑过磁场,在白无常留下的磁场里,沈沧囿竟看到了白无常的记忆。
天与地的交界线,立得有一块石碑。
世界之初,人类没有区别魂与魄,所有的人类自出生起就是灵体与身体融为一体的状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能量,寿命也很悠长,除去人类之外,万物皆如此。
直到有一种名为“潜”的生物,大举入侵人世,潜很强大,本体混沌,以吞食生命身上的灵为生,至此,人类世界陷入了噩梦。
但人类先天的抗争精神让他们诞生出一批不屈的勇士,炎黄,夸父,伏羲,女蜗等等等等,可惜的是,勇士们最终还是失败了,最为强大的几个人,被潜吸其灵魄,食其血肉,啃其筋骨,最后剩下的碎肉残渣,被铸进一块石碑里,立在战斗之地,警示剩余的人类。
很快,人类被啃食的所剩无几,潜的首领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否则在人类消失殆尽之后,潜就得互相残杀了。
于是,潜的首领用大手笔在人类时间建造了一个冥府,把所有剩余的人类分离魂与魄,洗去记忆,圈养起来,并留下一批有智慧的潜掌管冥府,同时在人类与潜的空间交界处,布置了一个能量黑洞,唯有得到首领的灵之许可,才能进出。
冥府,就作为了培养人类的机器,开始了运转,在维持人类数量的同时,挑选部分食物,送回潜的所在之处。
被分离魂与魄的人类,智力破败,身体也日益衰退,只能活四、五十载,但曾经为全人类而战的勇士们,却永远停留在人们的脑海深处,为了杜绝第二次的斗争,冥府开始把这些勇士们编纂成神话人物,灌输进人类的脑子里。而人类,也在冥府的运作之下,渐渐淡忘了世界的真相,开始安居乐业。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作为食物的人类,开始陆续诞生出通晓世界本则的人,有的记忆,是流传在灵魄之中,潜意识强大的人,能探其一二。
始皇嬴政,是第一人,当他明了了世界的真谛,看透了神话的真相,他很愤怒,既愤怒于潜的恶毒,又愤怒于世人的无知。于是,当始皇找寻到能量黑洞时,便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他要带领自己的同胞,自己的族人,反抗这被圈养的命运,夺回自己的土地。
可惜,始皇的动作被冥府的阎王发现了,阎王调动冥府之力,把始皇吃了个干净,一代王侯秦始皇,就这样湮没在尘世。
白无常,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那时候的白无常,和现在有点不一样,那时的他,头发是黑的,衣服也不是素色的。
再后来,人类朝代更迭,每一次的交替,都意味着有新的人醒过来,但每次,都被冥府斩杀于世,吞食干净。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这一次醒来的人太多了,冥府在一战时已经损失了大量的战斗力,这一次如果任由发展,很可能失去对人类世界的掌控,阎王不得不向潜王申请援助,潜派了大量的兵投放进战场,引得人类互相决裂,原本万众齐心的人类,竟分裂出两个阵营,彼此为敌,而潜,也在这次战争中,吃了个大饱,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再进食。
看到这里,沈沧囿有千言万语,嘴唇却嗫嚅着一个字都说不出,眼中血泪涌动,心中无比的愤怒却又无比的悲哀,但画面,还没有结束。
每一代醒来的人类,都会来石碑前祭拜,似是悼念,又似辞行。久而久之,石碑竟融进人类世界的大磁场,随着日月起落,光辉流转。
慢慢的石碑诞生出了灵,埋在这块石碑里的人何其之多,却只诞生了7个有意识的灵,这7个灵自石碑而生,却不知晓石碑,随着时间的流转,竟融进了世界,成为支撑人类世界的其中一颗心脏。
但同样的,这7个诞生出来的灵令阎王很担心,他命白无常前来把灵带回,不知道白无常用什么办法,竟骗过了阎王。
他选出7个灵里边最纯净的一个,带出了石碑,来到了人世。
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显然,白无常选中了这对夫妻。
夫妻俩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白无常每天都会带着自己挑选出的灵,来给这个男孩洗魄。
男孩的每一种经历,白无常都让这个灵去感受,灵慢慢有了智慧,它很害怕,又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白无常非要强迫自己去感受这个小男孩的一切。
但是每次它想拒绝的时候,白无常都会大力除去它的情绪,让它重复的去感受。
直到小男孩七岁的时候,在一个酒店,白无常带着灵出现,他封锁了房间,放了一把火,火势很猛,很快烧死了丈夫。
妻子抱着小男孩逃进卫生间,等待着救援。
男孩年幼,抵不过滚滚浓烟,眼神开始黯淡,灵很害怕,很恐惧,因为这么多年,它已经与这个小男孩感同身受。
慢慢的小男孩的灵开始脱离身体,白无常伸手一抓,把小男孩抓进嘴里吃掉,然后把灵往小男孩的身体里塞。
灵不愿意,挣扎,愤怒,不甘,可白无常的力量让灵无法阻抗,很快,灵被完全塞进小男孩的身体,同时,白无常也分出一缕灵魄跟着进去,压下这个灵的所有反抗,强行让灵融进小男孩的身体。
日复一日的感同身受起了作用,白无常抹去了灵的一部分记忆,于是灵睁开了眼睛。
“小囿,别怕,妈妈在这。”
沈沧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幕的画面,手中的拳头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后槽牙咬得生硬。
“为什么。”
他恨,他愤怒,他不甘。
“为什么!”
白无常在一片海水里,淡淡的看着沈沧囿,一脸的漠然。
沈沧囿噙着泪水,发疯一样的冲向白无常,但却被石碑弹了回来,石碑响起阵阵哀鸣,沈沧囿无力的跌在泥土上,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