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洞口，沈沧囿被两个人裹挟着驾到这块空地上，程茂面无表情的站在沈沧囿的旁边，另一个男人，则兴奋的开口：

“素问，人带来了。”

从黑暗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模糊慢慢清晰，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格外瞩目，女人正拿着一把小木梳，一下一下的在梳头发。

听得九一说完，女人几个晃眼出现在沈沧囿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饶有兴趣。而女人的脸，跟先前无常幻化出来的模样，无差。

刚刚显些失身的沈沧囿被眼前这个女人盯着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这个女人还顶着一副自己见过且熟悉的脸，虽然知道这不是无常，但心里总感觉不舒服。

“像，太像了。”女人伸出手在沈沧囿的脸上来回抚摸，口中不时发出惊叹，沈沧囿别过脸去，算是挣脱素问的手，皱着眉头问，“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呵呵。”素问轻笑一声，对着九一和程茂挥了挥手，两人把沈沧囿绑在一根柱子上，四肢都被分开成一个大字。

接着从四方各分出一条光线，连着柱子，也连上的沈沧囿。

一切完成后，素问迈着步子走到沈沧囿跟前，怀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猫，是无常！

不过无常闭着眼，也不清楚是否还有气息，素问温柔的抱着无常，走近沈沧囿，微微弯了下身子，“我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敢出来见我吗？”

又围着沈沧囿转了个圈，“你看，我可是一直没有忘记你啊，哪怕你当年这么对我，我都还是愿意守护你呢，你看，多忠诚啊。”

素问把无常提了起来，沈沧囿这才看见无常不是闭着眼，而是虚弱的无法睁开，“你是不是心有愧疚所以才留下这一缕残魂呢，你也没想到吧，竟然还有了形体，成了一只猫。”

“而且，我能感觉到这里边有你的味道哦，你肯定也是救过它的吧，你以为这样算弥补我？”

“我告诉你！不可能！”

素问突然暴走，一声长啸，两手拍向无常，“喵。”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叫声，无常算是彻底没了生机，素问把无常的身体扔到沈沧囿的脚边，“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你不是自以为聪明绝顶吗？你不是很能算计吗？来啊，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苦心经营想要得到的心脏最后被我拿走，哈哈哈。”

素问指着沈沧囿，笑得很是癫狂，而此刻的沈沧囿，脑中一片空白，就在刚刚，他亲眼看见无常被这个女人像压肉饼一样压成了一坨，然后，扔垃圾一般扔到自己的脚下。

他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啊，无常不是普通的家猫啊，它会说话，会通灵，还会吃炸鸡，怎么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呢。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灵识，向着脚边的无常探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无常的尾巴还是不会动，没了光泽的毛发很是凌乱，似乎之前还遭遇过一场搏斗，可是，听素问的话语，无常明明是她的一部分啊，她怎么能这么冷酷，冷酷到不给自己一条活路。

胸中的情绪波荡汹涌，悲愤难平，可也无济于事，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弱了，太弱小了，从了解这个世界到尽头，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在短短几天内能强大到能和这些人抗衡，心中悲愤过了，又衍生出一种深深的绝望。

相互为他人之口食，可笑的是，这圈养的食物还相互争抢，各自为营。

沈沧囿抬起头看着程茂，他不明白，这个昔日的好兄弟竟隐藏得如此之深，他不明白，这些人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脑还在疑惑，柱子上的四条光线已经启动，从四方源源不断的传来人的悲鸣哀嚎，刺激着沈沧囿的耳膜，冲击着他的心灵深处。

很快，沈沧囿就被这地狱般的哀嚎声淹没了，渐渐失去意识，头也耷拉了下来，与此同时，潜意识世界本被石碑隔开的白无常，也从沈沧囿的潜意识浮现出来。

沈沧囿彻底失去了意识，但随即他马上醒过来，不过当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体的时候，他才明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苏醒。

从沈沧囿的身体里出现两个氤氲的光团，一个是沈沧囿，一个是白无常，白无常一现身，立马被素问攻击，仓促之下的白无常竟被打出到沈沧囿的身体之外。

“素问，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无常很是惊讶，眼神复杂的看着素问。

“我能在这，是你万万没想到的吧。”素问喃喃的低声说道，然后闪身冲上前去，“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白无常还没反应过来，素问的攻击已到眼前，他不得不开始防守，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素问的攻击竟然招招致命，他本想等素问怒气过了再好好谈，可眼下也只得放手一搏了，因为此时的素问，竟出乎他意料的强大。

沈沧囿在自己身体上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因为这个沈沧囿的身体里，除了他和白无常之外，竟然还有第三个潜意识！

这第三个潜意识慢慢升腾起来，一旁的程茂见状，脸上充满了兴奋。

“素问，你听我说。”白无常还在试图劝说。

“这是你送我的木梳，你还记得吗？”素问突然停下来，从头发上取下一把木梳，白无常的表情有些迷离。

“是。”

“现在，我就把它还给你！”木梳突然崩裂，齿子一个个破风而出，直接冲向白无常的天灵，白无常大惊，慌忙闪躲，但还是没有全部躲开，被几个齿子刺破天灵，钉在墙上，一下子身子虚幻了几分，神情大靡。

另外一边，沈沧囿再一次看到了他不愿意相信的真实，这第三个潜意识，竟是沈沧囿身体真正的主人，7岁那年，他并没有完全死去，在沈沧囿被融入后，主体只剩潜意识，所以沈沧囿一直以为从小到大的都是真实的经历。

但实际上，初初融合的沈沧囿并没有完全适应身体，所以期间大部分时间是由主体的潜意识在接管身体，一直到身体17岁的时候，沈沧囿才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所有权也就是说。这十年前间的所有经历，对沈沧囿来说，如一场梦幻泡影，虚无缥缈，触摸不得。

沈沧囿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得他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沈沧囿到底算什么？哦，不对，他本来就不是沈沧囿，他就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