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贵生病以后,陈红做了许久的心理工作决定下来的离婚计划也就随之落空了,本来膝下就无子女,现在丢下林长贵一个人不就是等于让他自寻死路吗。
婚姻,本来就是一个让人随着时间厌烦感加重的东西,而一路走完,吵吵闹闹是再所难免的,关键的因素是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那个人恰巧就在身边,而且不畏贫苦艰难都不离不弃的陪你走过,这就是婚姻的真谛。
陈红为林长贵找来了心理医生,每天坚持陪伴治疗,做他喜欢吃的饭菜,到最清净的地方走走,离开林长贵害怕的喧闹,哪怕再累再苦都坚持每天接受治疗、出门就开会奔波、遭受路人鄙夷的眼光。其实陈红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图个啥,甚至她怀疑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晚年不但享受不到别人嘴巴里说的清福,还得伺候一个对不起自己的男人。
“老林,我有个打算,你听听,看怎么样”陈红一边用热帕子帮林长贵敷关节,一边给他按摩,“我们把房子卖了,留一套自己回来走亲访友的时候住,或者干脆一套也不留,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养老院!那里有很多跟我们年轻差不多大得伙伴们,我们可以一起喝早茶、练太极、种花、除草、散步、打打小麻将、有时候还可以一起出去旅游”陈红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现在的她,本来应该是在家里带着孙儿孙女,上街买菜炫耀的日子,可自己却是想到卖车卖房,离家进养老院。
“嗯,都听你的”经过张医生倾心的开导与鼓励,林长贵把自己心理的惧怕和想法都倾述了出来,现在除了不愿意见熟人以外,其他的都好多了。
“嗯,来,起来走走吧,今天都还没有怎么活动呢?”陈红使出浑身力气,搀扶起比她高一个头顶的林长贵,“对了,你那个退休的事情,你看是我去帮你办理吗?”
“就难为你了,老婆,我对不起你”林长贵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两说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是你老婆,应该的,来来来,坐下来,顺口气,顺口气,对,深呼吸”陈红一只手拍着林长贵的后背,一只手轻轻的说着他的前胸。
“没事了。你帮我拿一只笔和一张纸,我把申请病退的报告写好,你帮我寄给邓小波董事长就行,就不用亲自去跑了!等他批文下来了,你再帮我去拿一下!”林长贵说的很慢,这一句话,他说完用了整整五分钟。
“嗯。你放心”陈红扶他坐稳以后,就去书房取来了纸和笔。
林长贵刚简要的写完,张医生就敲门进来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疗程,张医生看着每一天不同的效果,心里非常的欣慰,医生不就是靠着病人的肯定来体现自己的人身价值吗。
等到张医生走了,陈红让林长贵一个人在家里休息会儿,自己把刚刚林长贵写好的非常简短的病退申请装进了信封,拿着包出门了。
为了表现出现在居住在市里,正在病发期,实在不能再上班,再加上陈红到市里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做。林长贵回家养病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司机,毕竟不是私人老板,司机还是需要每天都单位去报到才能领薪水的。
到了市里,陈红随便找了个快递公司五分钟不到就把退休申请的事情搞定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老年计划。她找到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把林长贵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不动产经过整理,五套全部挂了出来,按照当前猛烈上涨的房产市场,她心里预估了一下,大概能有近五百万的收入,这五百万她也还没想好做点啥,毕竟无儿无女,带着钱去旅游也用不完,更何况,林长贵还有一笔退休金、每个月还有养老金、从来没有取过的住房公积金、企业年金……
“支助三五个贫苦儿童吧,等于是为自己也为老林积德”陈红暗暗的想着,把产权证的复印件一一的拿出来给房产中介看,这下中介当然是合不拢嘴了,这么大一笔买卖,何乐而不为呢,立马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过五旬的女人刮目相看。
办理好委托出售的手续之后,陈红轻松的叫了一辆顺丰车,准备回家告诉林长贵支助贫苦儿童的打算。
回到家以后,看着他们共同居住了二十余年的房子心里泛起了涟漪,“老林,我舍不得卖这套房子,留着吧,我们去养老院以后总还是会偶尔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总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陈红看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每一个字林长贵都听进去了。
“嗯,都依你!”林长贵的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又饱含着太多的遗憾,他循规蹈矩过、奋斗过、失意过、成功过、无耻过、下流过、到头来一切都被命运造化得简单的过;他表面的一切风光都源于内心的惧怕,他怕别人知道他作为男人尊严的东西居然一文不值,所以他四处寻求被肯定、用自以为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到头来,就在身边的始终是最开始就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糟糠之妻。
“对了,老林我把市里的房子都挂出去了,我们手头上换来的钱,到时候就支助三五个大学生、小学生什么的”陈红把菜切好,开始淘米煮饭。
“什么?你说,把市里的房子全部吗?”林长贵想着还有一套现在傲雪蔓还住在里面呢,要是陈红带人去看房子碰着了,这不又得打上一架。
“对啊,怎么?我们这么多年也没去住过,放在那怪浪费的,变成现钱我们还可以到处去潇洒!”陈红哪里知道他们的房子被傲雪蔓免费住着,要是知道,早就去撕破那女人的皮了。
“没什么,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最糟糕的事情都发生了,其他的又算个什么呢,更何况现在自己也真的是无能了,连再见面的意义都丝毫不存在,大家不过是彼此刚好遇上的一个床伴儿。
“想什么呢?吃饭啦”陈红把碗筷递给了林长贵,“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明天等张医生来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其实,老来伴,也不过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