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周一。熟悉的小屋,幽暗,静谧。窗外,几分阴沉。温床之上,小荨沉睡梦中,额汗点点。轰隆!突然一声响雷。她哆嗦了下,惊醒过来。
天色昏昏,浓云密布,时有电闪雷鸣。三零三课室里,同学们七嘴八舌,喧闹一片。依稀,有些座位空着,不少人未到。小荨的同桌,馥儿缺席。婷婷的同桌,天宝缺席。小茯的同桌,龙珀缺席。婷婷说什么,小荨在听,小茯偶尔回。
片刻,天宝从外走来,神色凝重,举头看时,不由一惊。“天宝。”小茯见了,道。于是,两个女孩回头。天宝四顾,心神不宁。“天宝。”婷婷乐道,“你终于来了!”天宝近前,忽然问:“仙子呢?”大感不妙。婷婷疑道:“你说馥儿么?”天宝追问:“她哪去了?”急切不安。小荨目呆呆。婷婷便道:“她请假了。”“请假!?”天宝十分惊讶。婷婷敛眉,点头道:“馥儿的爷爷病了,他们得去看他。昨晚,电话跟我说了。”“唉!”天宝听时,忽然一叹,道:“万万不想,仙子竟如此——贪生怕死。”
一片愕然。
“乱七八糟,”婷婷道:“一大清早,又开始瞎说。”天宝煞有介事,道:“清醒一点吧,好姑娘!今晚子时,我们镇大难临头,将有——灭顶之灾!”众人一怔。婷婷害怕了,责道:“胡说八道。”小茯便问:“有什么证据?”“对,”婷婷振作起来,问清楚:“证据在哪?”
小荨定神,看天宝。
天宝不假思索,焦然道:“狼煞将至,天昏地暗,这还不够明显?”小荨吃惊。小茯一笑,道:“证据不充分,难以服人。”婷婷点头,道:“对,证据不充分,难以服人。”天宝不甘心,道:“好,你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睁大双眼,瞧一瞧,今天这里,还有谁不在?”
众人疑惑,于是抬眼,环顾四周。的确,课室里少了些人,包括小英在内。
小茯心一动,回道:“几个宝贝不在了。”“这就对了!”天宝很激动。婷婷糊涂,便问:“什么宝贝?”小茯冷道:“有钱的宝贝,官商儿女,权贵子弟。”“啊?”婷婷似解非解。小荨走神。“看来。”小茯醒悟了,道:“今晚肯定有事。”天宝叹口气,道:“茯哥,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婷婷回神道:“或许,他们有聚会,请假了呢。”
天宝一听,只是叹气。
小茯冷道:“你太天真了,婷婷!我敢肯定,他们早已离开小镇,逃难去了。”婷婷一头雾水,疑道:“逃什么难?为什么要逃?”天宝开解道:“妹纸,狼煞将至,我古榕大难临头,若不逃,只有一死。”婷婷虽然害怕,但仍不信,驳天宝道:“你胡说,乱七八糟。”
小荨手触珠,沉在梦中,面色难看。
小茯回头,忽然问:“婷婷,你怎么不逃?”婷婷莫名其妙,问道:“逃什么?”小茯道:“论钱论势,你们家也不差。他们都逃了,你们为什么不逃?”婷婷怔了下,忆道:“太爷爷好像说,生是古榕人,死是古榕鬼,什么的。”
这话一出,惊了众人。
天宝不由感慨,道:“满门忠烈,满门忠烈啊!”小茯听了,顿生愧疚,致歉道:“婷婷,你们家都是好人,以前,我错怪你们了,真对不起。”小荨呆坐,云里雾里。婷婷亦然,皱眉道:“好乱,你们在说什么。”天宝一想,改口道:“他说你傻,你们全家都傻。”
一片呆目。
天宝解释道:“在这毫无信仰之地,如果有钱,我早就搬走了,还扮什么忠烈。”众人吃惊。小茯来气了,斥道:“你就是一奸贼,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天宝一怔,急转念,忙改口道:“但是,我孟天宝,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亦非无情无义之徒。古榕兴亡,匹夫有责。我孟天宝,虽无家资,却有一身豪气,满腔报榕热忱。家在,你们在,我在;家亡,你们亡,我亡。生是古榕人,死是古榕鬼。我誓与大家,同甘苦,共患难,同生死,共存亡……”轰隆——,天宝话刚落,室外,一道闪电。
众人吃惊。
小茯哼了声,冷道:“撒谎,可会遭天谴的!”婷婷点头,道:“对的,小心被雷劈。”小荨心神不宁。天宝提心吊胆,怯声道:“我适才所言,绝对真心……天……天地可鉴。”手,微微指天。轰隆!又一声惊雷,吓得人——失魂落魄,直捂耳。小茯央求道:“求你了,还是收口吧,免得连累我们。”“对的。”婷婷道。
小荨捂着耳,直发呆。
天宝嘟囔几句,忽然问:“小荨,你半天不说话,莫非是有想法?”小荨捂了耳,没听清,嘴动了几下,说什么。天宝糊涂了,便问:“婷婷,小荨说什么?”婷婷茫然,摇头道:“看不懂。”“茯哥呢?”天宝问小茯。小茯一愣,便道:“小荨说,你胡说八道。”婷婷认同,道:“对的,小荨说,你胡说八道。”小荨忙摇手,嘴在动,手比了几下。
一片木然。
天宝不禁感叹:“唉,仙子一走,小荨也陌生了。”小荨呆住。
“你们好。”这时,有个男孩走来,生的秀气。来者谁?姓张,名麟儿,平日里文静,有些害羞。众人回头,看他。婷婷问:“张麟儿,有事么?”麟儿愣了下,目光闪动,道:“花,花同学怎么了?”声低微。天宝心一动,注视他问:“麟儿,你偷偷关注仙子,是何居心?”麟儿吃惊,面红耳赤,塞声道:“没,没有。”婷婷便道:“馥儿的爷爷病了,所以,请假去看他了,明天就回来。”麟儿明白了,点点头,道:“谢谢。”
轰隆——,室外雷鸣。众人心惊。一瞬间,哗啦啦!大雨倾盆而至,万物模糊了。众人纷纷离座,围到窗口,目瞪口呆。
天宝慌道:“来了,狼煞要来了!”小荨一怔。他人没听懂。小茯便问:“不是有五灵吗?”天宝一叹,道:“看这气势,恐怕,五灵都拦它不住。”小茯疑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天宝顿了下,道:“有,除非。”“除非什么?”小茯问。小荨看他。天宝道:“除非,龙香公主在世。”
小荨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