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石头蹦出灵猴，顾丫头说书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在顾白楠说完一段后，皇后神情温和地看着她，微微笑着。

“是啊，不过说起海边，”端贵妃转向皇帝，“霜儿此番到东文来，给皇上献礼，可就跟海有关。”

端贵妃话音刚落，梦如霜便起身走到殿中，朝着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如霜早些年在南海边得了一株海红玉，今特带来，献给东文皇上。”

皇帝重复了一句：“海红玉？”

梦如霜点了点头：“海红玉产于南海内海的礁石上，一般一片礁石只生长一枝，成株的海红玉极其罕见，几百年来，南海渔民也只见过三株。”

她说完，便有两个梦族女婢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木案进来。那个木案上盖着一块红布，看不清里头的东西，但从外形能看到是个像万年青那样的盆栽。

在两个女婢站定在殿中的时候，梦如霜便轻轻将红布揭开，露出了红海玉。

那东西的形状看上去果然如万年青一般，种植在精致陶盆里，一个成年男人双臂张开便能将其环抱住。然而奇怪的是，上边一片叶子都没有，细瘦的枝条上如满天星一样挂着血红色的小颗粒，仿佛豆子一般，在宫宴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晶莹透亮，仿佛一颗一颗的红宝石。。

看见海红玉的时候，宫宴上那些人皆是赞叹的，有几个还不禁身子前倾，就想看得更清楚，皇帝虽然没有立马做出任何反应，但从他的神色看来，他对这件礼物是满意的。

整个宫宴上没有任何表现的，就是顾白楠和君一诺了。君一诺大概本身就很难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而顾白楠呢？

她瞥了海红玉，只是一眼，就没有再关注了。在她看来，那东西长得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海红豆，就连名字也只差一个字。海红豆是红豆的一种，不过这玩意儿有轻微毒素，是真正的相思豆。

端贵妃显然摸清楚了皇帝的心思，脸上的笑容荡漾得更开了：“皇上，这株海红玉开得真好，臣妾还从没见过整株的海红玉。”

“嗯，是不错，梦族有心了。”皇帝看了眼端贵妃，应了一声。

就在顾白楠懒得看这株红豆的时候，梦如霜漂亮的眼睛却望了过来：“听闻顾姑娘说书作诗双绝，说书方才如霜已经见识过了，不知姑娘可否再作诗一首，让如霜开个眼界？”

哎哟呵，这么客气，是怕她不作诗吗？

“对，顾丫头，这株海红玉确非凡品，你不如就作诗一首，也好显我东文气韵。”皇后温和地笑着，目光落在顾白楠身上，就好像在看自己人一样。

顾白楠看着在场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再扫一眼那株所谓的海红玉，简直想一口老血喷出来。别说她根本就不了解海红玉了，就算是了解，那么也没有现成的诗给她抄啊？她可没有听说过哪个诗人写过海红玉或者类似的宝贝的诗句。

不过，看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像君烨辰那样期待的，也有像长宁永乐那样等着看好戏的，她就知道，不露一手，他们绝对不会罢休。就连君一诺，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起身，应了声“是”，便盯着海红玉想了想。

这玩意儿长得这么像海红豆，应该可以比喻一下，直接拿它当做红豆吧？虽然她记得的诗句不多，但是关于红豆还是能想起来最经典的两首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虽然那首红豆生南国更加应景，不过有了上一次春晓的教训，她绝对避免那些短小精悍的诗，她可不想百年以后被那些大诗人追着怼她侵占版权。

在顾白楠念完一首温庭筠的杨柳枝的时候，便突然觉得四周气氛有些怪异，那些人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坐在她身旁的君一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梦如霜敛了敛神，笑了笑，仿佛不经意一般问道：“入骨相思？顾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

噗！

听到这句话，顾白楠扶额。谁说作诗一定要真实经历了？她就无病呻吟了不行吗？

“我只不过觉得这海红玉甚像红豆，故而有感而发。”她弯了弯唇，神情自然地回答。

梦如霜并不满足于她的回答，继续问道：“红豆与相思何干？”

顾白楠转了转脑袋，很快便说：“以前听人给我说过一段书，说是一个将军喜欢吃红豆粥，在他死于战场的时候，他的妻子便终日在院子里种满了红豆，每日都煮红豆粥，以表思念。”

她哪知道红豆被称作相思豆是什么典故，只能自己胡诌一段了。不过虽然是胡诌，但她看上去却自信满满，仿佛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原来如此，”皇后点了点头，看向皇帝，“皇上，说起相思，臣妾想着，有件事情是时候公布天下了。”

说着，她斜了一眼皇帝身后的太监，那太监手上正托着一卷金灿灿的圣旨呢！

而这话一出来，别人没啥反应，顾白楠却不禁暗暗咽了咽口水，抬眼瞥了圣旨一下。

完蛋了完蛋了，看皇后那样子，该不会真是把她弄进宫的圣旨吧？毕竟说到相思，铁定就是男女感情的事情！

觉察到身边的女人敏感地警惕起来，君一诺不着痕迹地微微勾了勾唇。

皇帝并没有注意到顾白楠的反应，而是点点头，便目光锐利直看向君一诺，道：“老三。”

君一诺似乎没有半点意外，缓缓起身，神情淡漠地走到殿中，朝着皇帝拱了拱手：“臣弟在。”

下一刻，便是那个太监托着圣旨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展开了圣旨。

看着君一诺去接旨，顾白楠脑袋突然短路了一下。皇后提醒的该宣旨了，难道不是为了把她弄进宫吗？关君一诺什么事情了？难道在这之前，皇帝还要操心给君一诺先配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