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楠一句话就讲明了一个道理，一个被大理寺赶出来的人传出流言蜚语抹黑她，原本应该最好分辨，但皇帝和太子却因为区区流言就把她喊进宫，别人看在眼中，只会觉得皇帝和太子是急于抓住机会向她发难，向秦王府发难。

她的话让皇帝和太子脸色微微一变，皇帝声音一沉：“你的意思是，一个官差被赶出大理寺，拿你泄愤？”

他是越来越讨厌面前的这个绝色的女人了，她太冰雪聪明，原本很惹人怜爱，但她在他这个九五之尊面前却高高昂着头颅，那一身不知何来的尊贵之气耀如阳光，仿佛从来就没有尊重过他。而这样的她端着秦王妃的身份站在他面前，就仿佛在告诉他，他这个皇帝不如君一诺那个秦王爷！

“事情尚未明朗，臣妇不敢妄断他人之意，但臣妇从未去过右相府，相反，”顾白楠顿了顿，目光凌厉地看向太子，“太子不是在右相死前去过右相府吗？太子可有在右相府看见我？”

太子拳头一紧，眼眸又沉了几分：“本宫去右相府不过是例行查案，从不多呆，自然不会碰见皇婶。”

闻言，顾白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又将眸光转向皇帝：“污蔑皇室中人乃大罪，此事不知是哪个官差传出，臣妇相信皇上龙威在此，大理寺定会查清真相，给皇族一个交代。”

她将问题上升到东文皇族这个整体，皇帝也不好怎么反驳，但太子却并不担心，而是一副很为难的模样站了起来，对着顾白楠继续问道：“皇婶当真没有去过右相府吗？”

太子那样就好像是在劝人自首一样，神情急切。

顾白楠心中闪过一丝冷笑，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明明就已经准备了一连串的坑等着她往里跳，还一副想拯救她的模样，虚伪至极。

“当真没有。”顾白楠眼神冷然。

她去右相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如果当时有人撞见，那么早就会被拿出来了，太子也不至于会被关禁闭。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个破事，绝对是强造证据来准备诬陷她，而太子敢这么做，背后绝对有一股足以令他从容的势力在支持。

这一股势力很好排除，同理，如果是皇帝在支持太子，那么太子不会被关禁闭，目前东文内有这么大能耐的，不是天城就是康乾，以目前这个架势，恐怕两者皆有。真是太臭不要脸了，集体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些人办成事的前提就是要先把别人踩在脚下吗？

果不其然，太子垂下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忍：“皇婶进宫的时候，看见瑶儿了吗？”

瑶儿？这会儿叫得可真亲昵。

顾白楠不语，只是点了一下头。

见她点头，太子就继续说道：“今日一收到消息，瑶儿便在东宫哭了许久，说她不敢得罪皇婶，也不敢得罪秦王府，原本想忍气吞声，可事情既然被传出来，她便不能躲在东宫，否则右相死不能瞑目。”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顾白楠却还是像没听懂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只好顿了顿，又张口：“本宫再三追问，瑶儿才说曾与皇婶闹不开心，皇婶当时口快说漏嘴，称见过右相一面，称若不是右相以命相换，皇婶怕是不会让瑶儿回来。”

靠！李梦瑶还真是把她出卖得彻底！得！这下子右相那点情面是真的没得再谈了，都被李梦瑶自己消耗光了！

顾白楠按耐住想呼死李梦瑶的心，微微吸了口气，冲着皇帝拱了拱手：“皇上，既然是侧妃作证，臣妇希望能让侧妃进来当面对质。正好臣妇也想让侧妃帮着臣妇回忆回忆，臣妇是何时见的右相。”

她那淡定的模样刺痛着皇帝的眼，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胜算的局，她为什么还可以那么从容？难道她以为就算证据确凿，君一诺也能帮她脱身？

皇帝的手在桌子下又狠狠攥了一下，语气冷沉：“来人，带侧妃。”

外头的老太监应了声“是”，没多久就将李梦瑶给带了进来。

一进御书房，李梦瑶先是在跪下给皇帝行了个大礼，随后一一问候过太子和顾白楠，就跪在那里暗暗哆嗦啜泣，抿着唇半句话也不敢说。在此之前，她还特意往顾白楠那边看过去，一脸恐惧，就跟见了恶魔一样。

“太子说你要状告秦王妃，秦王妃现在就在这里，你可与她对质，若是事实，朕自会还你公道！”皇帝说。

看着他们这样一套一套的，顾白楠又忍不住觉得，他们要是在现代肯定是影帝影后，子虚乌有都能说得证据确凿，眼泪都是货真价实，这得省了多少催泪棒和眼药水！

皇帝的话相当于是给了李梦瑶胆子，李梦瑶听后，手在膝盖那块衣料上捏得紧紧的，随后鼓足了勇气，扭头看向顾白楠，双目含泪，声音颤抖：“秦皇婶，我只想问你，我爹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婶，要遭此迫害？”

哎哟，那泪眼汪汪的模样可真是惹人心生怜悯，但顾白楠此刻却在想：

迫害你大爷！

不管是先前的天玄茶还是现在的污蔑，你们才是，姑奶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要遭此迫害！

当然，顾白楠表面上还是依旧镇定自若：“迫害？侧妃此话从何说起？难不成一个犯事的官差所说的话，竟能让侧妃披麻戴孝堵在宫门？”

李梦瑶用啜泣来掩盖她的语塞，“呜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道：“皇婶莫不是忘了，先前是皇婶亲口说家父死前答应皇婶，会以死来换我的后半生。”

她说着，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肩膀一直都在颤抖，哽咽了一下，又喃喃自语：“都怪我，怪我在嫁入东宫前妄想嫁入秦王府，这才惹得皇婶不高兴。爹，是瑶儿害了您……”

李梦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皇帝和太子一坐一站，面色阴沉地盯着顾白楠。

顾白楠没有半点畏惧地迎上了皇帝的目光，朱唇轻启，缓缓道：“公道自在人心，臣妇没有做过的事情断不会承认，侧妃既然一口咬定右相之死与臣妇有关，不如拿出证据来，让臣妇心服口服。”

“本宫和瑶儿当然不会随意诬陷皇婶，证据就在城南作坊。”太子微微抬着下巴，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