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和南宫逸交易的事情交给李康后，顾白楠和江离在寒山下东边的小村里落脚，天一亮就在客栈里询问张允的消息。之后被店小二带到了张允的屋内，就看见了蓄着络腮胡子的老头，张允。

看见张允的时候，顾白楠脸上掩盖不住激动，对她来说，见到了张允，就能见到慕华了。

“二位请坐吧。”

张允抬手示意了一下，顾白楠就和江离在椅子上坐下。

“我们来找沐公子，还请张老先生行个方便。”顾白楠说。

闻言，张允眯着眼眸打量了顾白楠一眼，摇了摇头：“公子有吩咐，若是沐楠公子前来还人情，便让沐楠公子无须客气。沐楠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

直接被拒绝，顾白楠微微一愣，她和江离相视了一眼，又继续道：“烦请老先生告诉沐公子，无论如何见我们一面，实不相瞒，此番前来还有大生意，希望可以仰仗沐公子。”

“公子决定的事情谁也说不动，沐楠公子还是请回吧。”张允摆出了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他是个老人，看事情看得很透彻，脸上所有的情绪也都掩盖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皱纹之下。

顾白楠皱着眉头，静静地坐着。

慕华不见她，除了不希望暴露，应该还会有其他原因，否则他不至于会这样什么都不交代就直接拒绝见她。

思忖了片刻，顾白楠缓缓吐了口气，从腰间取出了一个荷包，递给张允：“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老先生，还请老先生替我将此物交给沐公子，算是还个人情。若是哪天沐公子愿意和我们做生意，可以跟李康说一声。”

张允接过了那个荷包，打开后，便一根食指勾出了一块坠子，那是刻着“华”字的无涯。

看见无涯的时候，张允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后转瞬即逝，恢复了常态，默默地将无涯重新收起来：“老朽一定转告公子，沐楠公子请放心。”

顾白楠点点头：“那我们不打扰老先生了，告辞。”她起身看了眼江离，“走吧。”

“好。”江离随之起来。

从昨天开始，他在她身边越发像个随从，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全部是她自己去谈。她要做的事情，他无法阻拦也不想阻拦，对他来说，他现在只需要静静地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就够了。

从张允那边出来，顾白楠就心事重重地游走在村道上，江离跟在她身边，依旧默不作声。

他哪里不知道身边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只是她的性子过于强硬，强硬到他觉得无论什么话语，对她都起不了安慰的作用。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顾白楠下意识望去，便看见有几个黑衣人正拿着一张画像，站在一个菜摊前。

卖菜的老婆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摆摆手。

黑衣人又不厌其烦地往下一个摊位问过去。纸张抖动的时候，她正好瞥见画上一半的内容，那上边画着一个男子，从她看见的半张脸来看，应该是江离的头像。

顾白楠眉头一皱，侧目看了江离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挡好脸，走！”

江离瞬间意会，冷着脸垂着头快步地往前走，顾白楠也扫了眼四周，发现除了那几个黑衣人在打探江离的下落，并没有其他眼线，便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选择回客栈，而是直接绕着小路准备进寒山，因为一旦那些黑衣人找到客栈去，保不齐店小二就直接透漏了。

“他也来了。”寒山的山林里，江离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白楠眸色一动，“嗯”了一声。

那些黑衣人看上去像是秦王府的影卫，她会变装，所以他们直接拿江离的画像找人，也是正常。自打那天从秦王府出来，顾白楠就没想过以后会再和君一诺碰面，尽管知道他已经过来找她，但她还是完全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她不知道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会说什么，她又会如何应对。

看着她越来越凝重的脸庞，江离垂在身侧的手不禁顿了一下，移开了目光：“直接去李康那里吧，等他和南宫逸的人谈完，就可以暂时不露面了。”

“好。”

顾白楠应允着，和江离又来到了李康的地方，只是这一去，就看见了赵意正在里边。

他们已经出现在李康的门前，大门敞开着，赵意和李康也正好中断谈话朝这边看过来，他们躲也躲不过。

敛了敛神，顾白楠和江离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看着从门外进来的那两个人，赵意看了眼江离后疑惑地将目光转向顾白楠：“秦王妃？”

“我不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直接说吧，这笔生意南宫逸做是不做？”顾白楠连声音都懒得装了，直接用原声说完，一屁股在赵意旁边坐下来。

赵意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叹了口气：“王妃的条件我家主子都可以接受，只是先前不是说了，给我们五艘战船，怎么会有四艘战船只租不卖？”

顾白楠摸了摸鼻子：“对啊，我答应给你们五艘战船，但没说五艘战船全部归你们所有啊。”

之前南宫逸总是想坑她，这回她坑起南宫逸来也是眼皮都不用眨一下。

“秦王妃想出尔反尔？”赵意有些气，五艘战船变成一艘，另外四艘要付高额租金，这个秦王妃怎么这么坑！

“不是出尔反尔，”顾白楠瞥了眼江离，“我让你跟南宫逸说五艘船的所有权都卖给他吗？”

江离摇了一下头：“你说他可以用五艘船。”

使用权跟所有权，区别大了去了！

“你们，”赵意手一紧，明显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南宫逸的声音：“比狐狸还狡猾，怪不得君一诺到现在都找不到你。”

南宫逸一身红袍从外头走进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看着顾白楠，似乎对她的小心机并不生气。他来到她面前，随手拉了只矮凳过来坐下，白齿一露：“以君一诺的本事，很快就能找到你。你再让一艘，我帮你对付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