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牵着马进了永宁村，秦晓

虽戴着面具，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公子”因为脸上有伤疤，所以在人前习惯了戴着面具，因此也并未引来多少目光和议论。左不过有些年轻的女孩儿窃窃私语着，好奇这张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三人绕过了几条田垄，便走到了一处房舍前。这边是永宁村村长王善秋的住处。只见那厚厚黄土墙砌得极为平整，门楹上贴着一副褪了色的对联：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馀。

红霞走上前去扣了扣门环，门内变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笑容可掬的老妇人朝她们点了点头，道：“几位公子，进来吧。”

秦晓微笑着点点头，便抬脚随那老妇人进了正屋。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堂上，瞧见秦晓，微微颔首，对身后的老妇人说：“老婆子，你去帮忙给几位公子沏上几杯粗茶吧。”

“多谢村长，”秦晓便在堂下坐了，道：“不知上次的事情，如何了？”

“我已经替你问过牛大家了，他们要价也算公道。那十亩坏地，三十两银子，十亩好地，一百两银子。”王善秋如实道。

秦晓微笑着又问道：“不知地契可在村长手中？”

王善秋点点头，起身将地契取了来，递给秦晓。秦晓接过来看了，便交与红霞收好了，又命墨画掏出银子交到王善秋手里。

王善秋点了点，收了银子道：“年年打仗，这税收的重，各家日子都过得紧张，公子倒是个大方人。”

秦晓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王村长帮了我一个忙。如今我这倒有个差事，酬劳虽不多，但村中人闲时若能做些来补贴家用，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不知村长意下如何？”

王善秋听了也是心头一动，却也不曾贸然答应，便开口道：“公子自然是一片善心，只是不知公子说的什么差事？”

“倒也不是旁的，我买了这地，自然也是要修房筑屋的。我这儿有份图纸，想请村长帮我挑十个有经验些的工匠，帮我把这屋子修建起来。”秦晓原本打算去市集上挑些工匠来做，又怕人多口杂，倒不如从这村子里挑些人来做，更为便宜，也算接济了他们。又瞧着王善秋并不曾贸然答应，也觉得他有几分稳妥，因此便临时改了主意：“只两样，一则这屋子要修的稳固些，多耗些时日也无妨，二则挑选的工匠要老实些的，只管踏实做事。”

王善秋思量了一番觉得并无害处，便应承下了。墨画便掏出一包银子和一卷图纸来，道：“有劳村长。”

王善秋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拍了拍胸脯道：“老夫既然揽了这事，公子只管放心就是了。”

秦晓听他如此说，也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多叨扰了。待我空闲时，便会过来查看一二。”

王善秋便起身将秦晓三人送出了院门，便转身往牛大家送银子去了。

秦晓不曾想事情这样顺利就办完了，因此也并不着急。三人牵着马，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

午后阳光正好，暖得让人惬意。三人一面走着，一面说着话。

“姑娘想在那云女山上建一座庄子吗？”墨画开口问道。

“不好么？”秦晓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几丝慵懒：“山上幽静，建个庄子，也算得个闲时的好去处。”

红霞点点头道：“倒也很相宜。”

墨画若有所思，下一秒却低声惊呼，道：“若是这山上有老虎，咱们可怎么办呢？”

秦晓和红霞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墨画瞧这两人笑得欢快，更加不解了，道：“我才不信姑娘和红霞姐姐不怕山上的老虎，那可是吃人的。”

秦晓忍住笑意，抬头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墨画的头，道：“这山中若是有吃人的老虎，头一个挑中的必定是你，像我这样瘦骨嶙峋的是勾不起它的食欲的，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红霞摇摇头，笑道：“这云女山能有多高，况这山脚下这样大一个村子，若是有吃人的猛兽，这些人如何活得下来？”

墨画听了红霞的话，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道：“既如此我就不担心了。只是姑娘，十亩坏田修了庄子，那还有十亩良田呢？姑娘有什么打算？”

秦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也还没想好呢。只是心里总觉得该该买下这些田来。虽不多，但自己手里有些屋舍田地总归安心些。”

“姑娘这就同书上说的，叫居安思危吧。”墨画摇头晃脑地一本正经道。

“你倒是活学活用。”秦晓轻轻笑了笑，春风吹开了河面，碧波轻轻拍打着河堤。耳畔是潺潺的水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青草的香气。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女子，成群结伴地嬉闹着，也有唱着歌的。

“君征燕地看芳草碧如丝，妾在高楼瞧秦桑低绿枝，不知君归是那一日，正是妾堪堪肠断时。噫，妾与这春风本不相识，何事入罗帏，惹起这恼人的相思。”

秦晓听着这隐隐约约的歌，只觉得这歌声虽未经雕琢，却像是璞玉浑然天成，比京中贵族公子所追捧的歌伎少了几分娇媚，却也自然灵动些。想来那些唱歌的女子，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少女情怀总是诗。

三人走得也有些累，秦晓瞧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块平整些的大青石，倒很像是给过路的行人歇脚用的。

秦晓便转头道：“咱们也走了一会儿了，前面有块大青石，正好歇一会儿，咱们待会再骑马快些回去。”

红霞和墨画点点头，跟在秦晓身后牵着马，三人便依言往那大青石的方向去了。

三人正欲坐在青石上，只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喘息声。秦晓一转头，却看见一个衣衫凌乱，满身是血的男子靠在青石的背面。秦晓心中暗叫不好，只听见墨画已经尖叫出了声。红霞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却也惊动了那男子，只见那男子猛地抬起头，唰地抽出了一把匕首，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他的眸光微动，电光火石之间便一把将秦晓拉到了自己怀中，匕首顷刻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姐——”墨画惊呼出声，便要冲上去。

那男子见状立马加重了力度，那匕首极为锋利，她的脖子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血珠，顺着刀刃滴滴嗒嗒地淌下来。

红霞立即上前一把拉住了墨画，忍着颤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

“把马给我，”那男子极不耐烦，低声怒吼道。

“红霞，”秦晓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维持着镇定：“把马给他。”

红霞将缰绳递了过去，眼中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那男子接过缰绳将秦晓一把拽了上来，低吼了一声：“不许跟着，”便策马往河堤南边去了。

“小姐——”墨画尖叫出声，红霞翻身上马，道：“你就在此处等着。”便跟在那男子马后往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