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宛国,京城。
微风,吹过柔枝,枝头上,已抽出了几芽新绿,燕子,正在树上衔泥筑巢。
春天到了!
人们的心里,也悄悄地染上了春的气息。
京城城南,矗立着一座高大府邸,青砖高墙,雕梁画栋,朱漆大门两侧,蹲踞着一对威武石狮,碧绿色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动着翡翠般的光芒。
檐下,高悬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石匾,赫然刻着“孟府”两个斗大的篆体金字。
这时,从孟府的院子里,突然传出阵阵清脆的欢声笑语。
原来是两个小女孩,正在后院假山旁的花棚下,欢快地荡着秋千,笑声如一串银铃般回荡着,给静谧的后花园带来了一股活泼的朝气。
其中一个稍年长的女孩,大约有十一二岁,拖着两条光滑的麻花辫,身穿绣花小背心和鹅黄百褶湘裙。
而那年幼的女孩,只有八九岁,面容好似粉雕玉琢,吹弹得破,额前覆着刘海,头上梳着双螺髻,鹅蛋脸,柳叶眉,弯而长的睫毛下,是一个挺秀而小巧的鼻子,配上樱桃般的小嘴。
上身穿着月白色宫绸夹袄,下衬一条宝蓝缎面扎脚裤,蹬一双粉底小蛮靴,看起来水灵灵的,稚气未脱,格外讨喜。
两个女孩所穿戴的衣饰,都极为华贵,显而易见,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
那年幼的女孩,名叫孟璃,正是当朝太师孟清尘的独生女,那年长的女孩,名叫唐云歌,是孟璃的表姐。
这会儿,两姐妹在后院里打了一会秋千,渐渐觉得腻了,唐云歌突然提议:“小璃,咱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孟璃听了,眨眨眼,蹦跳着拍手说好,然后,转过身去,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笑道:“表姐,你先去躲好,我过会儿就来找你。快去快去,等我数到十,就来捉你哦。”
唐云歌嘻嘻笑道:“嗯!小璃妹妹,你慢慢数!不要数太快啦!”
说着话,她的人已匆匆地跳下秋千,踩着轻盈的脚步,飞也似的往前院寻找最佳的躲藏地去了。
孟璃乖乖地蒙着眼,犹坐在秋千上摇晃,嘴唇翕动,大声地从一数到十,数完后,就立马将手放下,娇笑道:“表姐,小心哦,我现在过来捉你啦!”
可是,她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面前,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个陌生的黑衣男子,与自己不过五六尺的距离。
孟璃惊得愣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那黑衣人,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右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尖犹在滴着血。
他的左手不停拍着胸脯,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哇”的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接着,他的身子,就像是被秋风刮动的树叶一般开始颤抖起来,很快跌倒在地。
只听“哗啦”一声,棚下两盆新栽的蝴蝶兰,被他给压了个稀巴烂,剧烈的咳嗽声,仍没有因此间断。
孟璃擦了擦脑门上沁出的汗,拎着一颗忐忑的心儿,往黑衣人倒地的方向仔细瞧去,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身上,居然受了好几处重伤,几处撕裂的黑衣,早已被肩胛与胳膊上殷红的鲜血所浸染。
她一个懵懂无知的千金小姐,哪里遇到过这种情景?动也不动地坐在秋千上,吓得僵了,连大气也不敢喘。
就在这时,墙头上又突然掠出三条人影,其中一人大喝道:“兄弟们,他在这里!”
三个不速之客,同时跃下,迅速将那受伤的黑衣人围了起来,手中犹在滴血的刀剑,带着凌厉的杀气,指着黑衣人。
孟璃瞧出他们都穿了金线缝边的深黄锦衣,认出是皇宫大内侍卫的制服,心底不由得倒抽口凉气。
这时,其中一名侍卫发出猫头鹰似的怪笑,道:“嘿嘿!你以为你偷偷躲进了孟太师的府里,我们就不敢追进来么?”
另一个身材较胖的侍卫,厉声叱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快将东西交出来!咱们兄弟一场,或许还能念及旧情,饶你不死。”
他这番话说的似乎有情有义,谁知,那黑衣人却并不领情,仰起脸冷笑一声,道:“死胖子!谁跟你称兄道弟了?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我慕容祯可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胖侍卫脸上的肥肉因为气恼而颤动着,朝地上的慕容祯啐了一口,就挥刀往慕容祯的腿上卖力斩去。
黑衣人斜躺在地上,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不料,那胖侍卫这一刀,还没顺利斩下去,自己却是惨叫一声,“噔噔噔”连退好几步。
只见他伸手死死地按住了左边的脸颊,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嘴里操着东北方言破口骂道:“狗娘养的!好小子!”
他嘴上骂得痛快,心里却很惊诧,不知如何,自己竟在眨眼间,被那慕容祯挥剑割伤了左脸。
另外两个人见了,一齐叫骂着冲上前,专往慕容祯的脑袋砍落,慕容祯并不打算招架,却是开口叫道:“我再说一遍,东西并不在我身上!”
那两名侍卫听了这句话,面面相觑,刀剑都一齐停在半空,不敢斩落。
位于左边的方脸侍卫问道:“不在你身上,那你究竟藏到哪里了?”
右边的络腮胡子侍卫道:“许兄,这小子狡猾得很,我看不如,就活捉了去,交给洪庞大总管审问便是。”
慕容祯摇了摇头,道:“吴兄,你要捉我回去交差,公事公办,我也不会怪你。但你可知道,我这回取走的是什么事物吗?”
那姓吴的侍卫略微迟疑,半晌才道:“哼!我哪里知道?我只晓得,你偷走了宫里的宝贝。”
慕容祯苦笑:“庞大总管还没告诉你么?”
姓吴的侍卫一愣,讷讷道:“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