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裴、仇二人将孟璃这棵摇钱树看得紧紧的,晚上总将她锁在黑屋子里,白天赶路的时候,便将她关在马车里,连气也不让透。
两人想着要将她卖个好价钱,不好饿着了她,或伤了她的手脚脸容,怕不值钱了,因此,虽不耐烦看她哭个没完没了,最多嘴里骂骂,倒也不敢拳脚相向。
孟璃一路上有吃有住,没吃到太多苦头,然,离家越来越远,她的心中很是害怕与绝望,心知自己即使能逃出这两个坏蛋的魔掌,她一个小女孩,身上没有半文钱,又不认得路,绝对不可能自行寻路回到京城。
眼见前路茫茫,到了苏州是如何境况,孟璃又怎能预料?她每每在半夜里想起爹爹妈妈,想起家中的种种,便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不出两日,裴、仇二人,便带着孟璃来到了苏州府。
苏州府,乃是当时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而又以城中的烟花街巷“烟水小弄”闻名于大江南北。
这时候,仇璧挑了个时辰,去找了他的拜把兄弟陆老六。
两人久别相见之下,好生欢喜,陆老六身为地头蛇,便在二人下榻的客店摆下酒宴,替二人接风洗尘。
仇璧当面毫不避讳地告知他,自己带了个女娃儿来想在本地兜售,陆老六听了,微觉诧异,问道:“女娃是什么来头?”
裴前本来还想吹嘘,说这女孩乃是京城太师府的大小姐,仇璧却很精明,为省其中麻烦,赶紧抢在裴前的前头答道:“是京师城郊一户农家的女娃儿。去年年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在卖娃儿。我兄弟运气好,买了个上等货色。你来瞧瞧便知道了。”当下,便领着陆老六来到了孟璃待着的房间。
陆老六围着孟璃踱了一圈,见她那一张脸蛋儿吹弹得破,肤如凝脂,睛如点漆,年纪虽还年幼,已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陆老六不禁赞不绝口,越瞧越喜欢,乐呵呵道:“这女娃果然是好货色!依我瞧,这女娃的姿色可算是上上等了。此地的几间青楼最爱这般年龄且姿色超群的女娃儿。我若将她领去几间大院子兜售,肯定抢手得很呢!”
孟璃见这人口贩子一张麻皮脸,吊眼歪嘴,长得十分丑陋凶恶,心中觉得很是厌憎。
且又听他口口声声称赞自己的姿色,指头画脚,更觉得恶心反胃,便赶紧转过头去不肯看他,暗想:“我孟璃好歹也是堂堂的大家闺秀,岂容你这坏蛋品头论足?”至于“青楼”和“院子”是什么地方,这些人要卖她去那里干什么勾当?她全都不知,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裴前听了陆老六的话,忙问道:“依陆六哥估计的话,这女娃大约能卖到多少银子?”
陆老六又细细的打量了孟璃的手脚面容,拍了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我敢打包票,这等货色,一千两银子都不难。”
裴前和仇璧对望一眼,都是喜出望外。他二人本想卖个几百两银子,便已十分满意了,没想到陆老六竟说能卖上千两银子。
三人出房回到酒宴之上,裴、仇二人想起拿到银子后,便可在那烟水小弄尽兴挥霍一番,皆是心痒难熬,忙向陆老六打听烟水小弄的情况,哪家院子最好逛去,哪位姑娘最美貌风流。
陆老六乃是当地最大的人口贩子,与各家青楼都熟识得很,当下如数家珍,唾沫横飞地说了起来:“嘿!两位想寻欢买醉,可是来对了地方。咱苏州别的没有,多的是美酒美食美女。想那大江南北各大城镇的烟花街巷,论姑娘的姿色、才艺、风情,全比不上咱苏州城东的烟水小弄。近十年来,那些玩赏脂粉、寄情风月的江南子弟们,无不聚集于这烟水小弄,流连忘返。”
裴、仇二人越听越喜,忙问究竟。陆老六道:“你且听我道来。烟水小弄中三间最出名的院子,是为‘风月潇湘’,即清风馆、明月楼和潇湘小筑,各有十多位出名的花娘,不只本地的嫖客趋之若鹜,连外来的访客都莫不知晓‘风月潇湘’的名头,称为苏州不可不游之地。就说那清风馆的三大头牌花娘,绣莲、虞姬、良玉三位姑娘,啧啧,你要见到了她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仙下凡!明月楼的梁若馨、王小云,潇湘小筑的张美娘、薛若雪,嘿嘿,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令人销魂。你二人拿了这千两银子,便尽数花在这三间院子里,保管你值,保管你有得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