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鸨母摆了摆手,一个手下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张银票。
仇璧接过了,见上面用黑墨写着“一千五百两纹银正”,其下盖着利丰钱庄的朱红大印。
他将银票拿给陆老六看,陆老六点头道:“是利丰钱庄出的票子,没问题。”
然后,陆老六便让轿夫将轿子抬了过来,笑道:“人在这儿,孙鸨母这就抬去吧。”
孙鸨母“嗯”了一声,赶紧走到轿前,挥手让轿夫都散开一旁,怒喝道:“一个窑姐,还大摇大摆地坐轿子,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给我出来!”
良久,轿子里却毫无动静。
孙鸨母脸色一沉,喝道:“小娃子,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胆子倒不小,第一天便敢不听老板的话!瞧我回头怎么治你!快给我滚出来!”
轿子里,仍是一片死寂,毫无动静。
孙鸨母向陆老六望了一眼,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掀开了轿帘。却见轿子里的坐垫上,空空如也,孟璃竟已不知去向了。
众人见孟璃竟从轿中不翼而飞,不单孙鸨母惊怒交集,陆老六和裴、仇二人都是大惊失色,一齐叫道:“咦!这女娃子的人呢?”
陆老六忙问那四个轿夫,轿夫瞪了他一眼,道:“哇靠,你又没叫我们守着,刚才我们去茶棚里喝了盏茶解解渴,哪里晓得小姑娘跑去哪里了?”
陆老六和裴、仇三人急得团团转,陆老六嚷嚷道:“这女娃,定是跑进清风馆里面了。孙鸨母,你快叫手下跟我们一起进去搜!”
孙鸨母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动,她的头脑素来精明得很,心想:清风馆是什么地方,岂会轻易让你进去搜?真是可笑!
于是,她当下便叫道:“陆老六,我跟你说好,搜是可以,不过,你得先将我的银票还来!”
仇璧刚到手的一千五百两银票,还没捂热呢,怎肯就此交还?赶紧将银票往怀里一塞,退后几步,讷讷道:“人很快就能找到的了,若真找不到,到…到时候,我再还你也不迟。”
孙鸨母听了,庞眉一竖,挥手叫道:“来人!去,给我抢回银票!”
身后的一众小厮听令,一拥而上,嘴里“噼里啪啦”的叫骂着向仇璧冲去。
裴、仇二人曾任皇宫的侍卫,位阶虽低,更搭不上锦衣侍卫的边儿,却都是练过几年功夫的。
这些小厮胡打一气,自然不是他两人的对手,不多时,便被他二人制服得七零八落,捂着各种部位倒了一地。
孙鸨母眼见手下打不过,便发起泼来,向陆老六骂道:“陆老王八蛋,你是人不是?放任这两个混蛋骗我老太婆的钱,拿了钱不交货,不是王八蛋是什么!这么做生意,你这混蛋以后还想在苏州混么?”
陆老六见情势急转直下,一心只想置身事外,然,自己这一回作为中间人,实在不能袖手旁观,正迟疑间,听得孙鸨母最后两句话,心想:“说得也是。我若和明月楼搞砸了关系,往后定要丢了不少生意。”
于是,他便立即上前劝道:“裴兄,仇兄,快快住手!听老哥一句话,钱便先还了人家,我们去找回小娃子再收钱不迟。谅那小娃子也逃不去哪里,我等分头一找,不多久便抓回来了。两位又何必这么心急?要是与买主扯破了脸皮,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裴前和仇璧听他帮孙鸨母说话,心想自己二人是外地人,拿了钱后不外要花在这烟水小弄之中,若打架伤人,坏了名声,结了冤家,也是不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银票还给了孙鸨母。
便在此时,清风馆门口走出一个妇人,身材娇小,杏眼桃腮,约莫四十上下年纪,年华虽已老去,风韵犹存。
她双手叉腰,向门口众人环顾一圈,眼神冰冷,目光如电。
孙鸨母带来的那伙小厮被她的眼光扫到,都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陆老六更是吓得低头弯腰,不敢直视。
仇璧和裴前甚觉古怪,正猜测这妇人是什么来头,便听她开口道:“孙老板,陆老六,你们竟撒泼撒到我清风馆门口来啦。你当我清风馆主刘七娘是死人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柔媚娇嗲,细声细气,然,口气却是咄咄逼人,竟有一股慑人的威势,让人大气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