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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饭局过后,在倒时差中陷入失眠的车语,连着几天都在想这些事。
一个夜晚,车语看着时间,2018年12月3日,下午11:50。还没到午夜时分其实不算晚、但想到中午一觉睡了6个小时,今天注定又是不眠夜。于是车语只得像前几天一样,坐在床头抽着烟、想着之前荒地武装众人在饭局上说过的话。
蔡有博说过:“这次的竞拍地块恐怕价值接近300亿,但是竞拍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啦。如果让其他竞拍者放弃,我们可以以最少的价格拿下来,估计少花将近80亿。”
80亿人民币是一个天文数字。就连认为1亿是小目标的中国最顶级富豪都说了180亿是中等意思。那么这一次如果事情办好了,荒地武装差不多可以省下半个中国顶级富豪眼里的“中等意思”。
车语心想,如果我是蔡有博,为了省下80亿杀人放火恐怕都值了……
想到这车语不禁背脊发凉,不知道还有多少地产商会这么想。首先亚龙集团肯定坐不住。而且别说亚龙集团,连蔡有博看来都有点急了。他们会怎么采取行动让对手们放弃?荒地武装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车语熄灭了烟,看着光怪陆离的蔑都灯影逐渐暗沉,但远处夜场的区域还在闪烁着霓虹。使得车语突然想去看一看。
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车语接通了电话,李定斯的声音传来:“车语,去走走吗?”
“好。”
当车语来到了尖峰大酒店楼下时,一辆黑色奔驰c63amg已经停在了门口。
李定斯梳着大背头、穿着一整套黑色爱马仕西装,手握方向盘。看着一身脏兮兮呢子风衣、披头散发的车语走出来,摇了摇头:“车语,我的朋友,去夜生活、泡吧,你像男帝北盖。”
车语目光凶冷,但表情却很呆滞,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反差。薄薄的嘴唇抿了一下,呼出一口热气:“你怎么租到这么好的车?对了,你知道南帝北丐什么意思吗?”
“车太闲租车行啊,专门租高档车。”李定斯说道,“男帝,就是男的皇帝。北盖,就是在北方偷井盖。偷井盖,掉进去。是你!”
“这其实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和井盖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词以后就别用了。我们出发吧。”车语吸了一口蔑都冬季的凉气,拉开奔驰c63amg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李定斯踩下油门,奔驰c63amg带着粗暴的咆哮冲进了蔑都的夜色。
10
也许对于李定斯而言,不管身处什么角落永远能保持从容不迫、以及总是有一辆很好的车,便是他的过人之处。
无论是横跨美国时的灰色凯迪拉克cts-v,还是在蔑都时的黑色奔驰c63amg。即使背井离乡,也不影响李定斯能通过各种方法得到一辆可以使用的高性能轿跑车。
但是有了好车、不代表油量充足,找到了加油站、不代表就能过得去。毕竟人们对奔驰c63amg有个讽刺的评价——不在加油、就是在去加油站的路上,后来还有一个更加讽刺的话——如果奔驰c63amg不熄火,那是永远加不满油的。
当然调侃总有夸张的成分。
而车语和李定斯为了找一个加油站,在蔑都纵横交错混乱不堪的路网中绕了好几圈,直到抵达酒吧时也是凌晨时分。
虽然时间稍微有些迟了,但此时正是凌晨1:00,蔑都的酒吧开到凌晨3:00,所以正是热闹时!酒吧门口停满了各种颜色的福特野马和保时捷博克斯特、以及其他改装车,其中荧光绿、桃红色、橙色居多,有人搂着衣衫不整、烂醉如泥的夜蒲女郎走了出来,也有人带着一帮人四处转场……
李定斯把车停进停车位,看着旁边一个穿着透出黑色内衣裤的半透明灰色短裙夜蒲女踉跄地走过,然后猛抽了身旁全套豹纹小衬衫、紧身裤九分裤的男人一记耳光,也就在抽了旁边人响亮的耳光声之后,夜蒲女郎自己反而没站稳、趴在了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副总的引擎盖上。
从玛莎拉蒂副总的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把女郎翻过来端详了一会儿,感觉长得还不错于是拉开后座车门就把她塞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
黑色夹克男跟豹纹男打成了一团、同时车语和李定斯两人一脸正经严肃地从一旁走过,这两边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后,车语和李定斯走进了最近的酒吧。
其实不管是车语还是李定斯都不是喜欢流连夜场的人,虽然因为诸多原因这两人与夜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车语在蔑都的时候曾经在阿帆酒吧工作过,李定斯在美国新约克城也开了一家叫北极星的清吧。
李定斯约车语出来,其实只是像车语一样因为倒时差睡不着。于是两人开了一个卡座,点了一些饮料酒水。也就随便聊一聊车语在维加斯城、李定斯在底特律市的事。
李定斯曾与车语合作护送一个重要人物林玲。这个林玲来历不一般,她是卧底、也是李定斯的顶头上司比尔的妻子!于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动用了卧底警察的身份帮助车语和他的队友们解围,以至于对于警察和u.r.l.地下赛车联盟的身份都暴露。去底特律就是为了躲避警察与黑帮的双重追杀。
在护送途中车语走散了,于是李定斯继续任务、车语就去了维加斯城中国帮派穿云帮里做了一名小头目。
这事情错综复杂。结果就是李定斯为了躲避警察的跟进调查、而车语在维加斯城穿云帮又卷入内部斗争。两人就又回到了中国边海省蔑都。
闪烁却又灰暗的灯光下,车语似乎看到李定斯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道伤痕,其中有一道从左眉毛划过、一直到右嘴角都有痕迹,看来底特律并不怎么好过。
李定斯注意到车语的想法,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和林玲,被抢劫。我开车,林玲坐在旁边,跑得很快。撞电线杆。”
“看来底特律的确不安定。那在这期间,比尔也没给什么支援吗?”车语说道。
李定斯揉了揉太阳穴:“给了钱。200万美元。这次我来蔑都躲避风声,又多给了100万。”
车语眼前一亮:“那你很有钱了!我们可以……”车语说到这有点犹豫,因为车语也不知道有了这么多钱应该做什么。
或许可以买一辆法拉利,然后买一栋不错的郊区别墅,剩下的钱完全供得起这些。然后提前退休,让生活回归平淡。但是两个男人谈论这些,是有些服老的感觉。
“我想问你。”李定斯打破了尴尬,换了一个新的话题,“在维加斯城,你也证明了清白——王尼说的。但是你怎么就回来了?”
王尼是车语在维加斯城加入中国帮派的介绍人,和李定斯也认识。
车语说:“我应该是想这里的朋友了吧。”
“客套我。感情淡,爱烟消云散。你是坏人,你爱上了别人,你变心了!”李定斯说。
其实李定斯想表达的都在话里、但是话里不只是李定斯想表达的初衷。因为李定斯的中文水平有限,说出来反而有些歧义。但车语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说,所以早已习惯了。
车语说:“也有点感情因素啦。我在维加斯城的时候因为受伤产生了幻觉,见到了我暗恋很久的女人,或者说是我幻想的女人——企鹅。这个人现实中不存在,但是她有一个原型叫苏陌。而除此外,我有一个朋友长得跟苏陌简直是一模一样,只可惜他跟我们见到的这群人——蔡有博、邢卫、叶统他们的立场算是对立的。”
李定斯立刻理解车语说的是谁:“你说,苏春晓在亚龙集团,现在?”
“是的。我曾一度怀疑我已经喜欢苏春晓了,因为我看到的‘企鹅’的幻觉,有很多苏春晓的影子。所以回来也是想要了结一件事——向苏春晓坦白,或者为了帮助荒地武装拿到这个案子而轰暴她。”
“轰暴她?!”李定斯吓一跳。“是拿手雷弹还是火箭炮?”
“当然不是你理解的轰暴她。我说的是,殴打她恐吓她让她放弃工作、露宿街头那种。”车语说这句话时一字一顿,眉头紧锁。
也就在这时,一群夜蒲女郎来到了车语和李定斯坐的卡座。看来李定斯虽然脸上有了疤,但相貌依旧魅力不减。车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声“我去外面走走”,就披上了灰色风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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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语走到了酒吧外。
像蔑都这样地处于亚热带的滨海城市,虽然从数据上看只有15℃左右的温度并不算十分寒冷,但是寒气在潮湿的海风中几乎无孔不入。
车语点上了一根蓝色烟嘴的香烟——芙蓉王蔚蓝星空,离开中国以后车语再也没抽过这种烟。终于又在归来后买到了。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不断有出来玩的男男女女找到了今晚结伴的对象,然后一起上了车。车语看着这些,心情羡慕却又不屑,奇怪的感觉交杂着。
直到车语再一次见到了李川。
李川穿着一身透出粉色的豹纹内衣和内裤的荧光绿紧身短裙,在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搀扶下,坐进了一辆贴了绿色电镀膜的本田思域中。
本田思域启动,震耳欲聋的英文歌传来,同时车内的紫色氛围灯和底盘的粉色霓虹灯全部亮起。在红发男一脚油门之后,电镀绿色本田思域改装排气管发出了刺耳的咆哮,就冲进了车流中……
而背过身的车语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了这一切过程,这更加加重了车语不想再一次认识李川的想法。同时也让车语想到——绿色的车配绿色衣服的女郎,果然喜欢游走在这种快餐式激情中的人都对绿色有某种特殊的偏爱。
车语转过身,李川早就已经走了。也让车语松了口气。
于是车语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又转身走进了酒吧。